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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电影的主题是什么

发布时间:2023-02-16 03:26:54

① 毕赣《路边野餐》,我搬进鸟的眼睛,看着路边的风

公众号:文艺生活编年史

作者:胡晓晨

有人说,

如果《聂隐娘》是一幅画的话,那么《路边野餐》就是一首诗。

毕赣的诗,没有聂鲁达那种喷薄的激情,也没有波德莱尔的神秘与赤裸,更多的,就像一个目光呆滞的老男人,把自己生活里所有接触到的名词堆砌在一块——他描述不清楚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但他说得出来自己的生活里有什么——就像《路边野餐》里的陈升。

《路边野餐》谈不上晦涩,就是后现代的经典主题:对生活的怀疑与反叛。回忆就像装满铅的麻袋加在每一个人身上,沉甸甸的——或者里面装的不是铅,而是其他什么更重的东西,但是他们不会去打开这个麻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像是没有过去的人。他们抽烟,发呆,闲闲散散聊着。广播里一直在说着“野人”,可是自始至终我们也没看到这个野人——兰斯莫斯的《龙虾》里自始至终没有龙虾,《路边野餐》没有野餐,也没有野人。

那么野人到底象征着什么?野餐呢?私以为,这个野人就是他们流放掉的自我的过去。陈升只在理发店那一场戏里才说起过自己的过去(看完电影后我猜测理发店的女人应该是他老婆年轻的时候,后来看了一篇毕赣的答影迷问,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老医生让他带着信物去镇远找她旧情人,可最后东西也没有交到她旧情人的手中。过往的岁月就这么算了。

而野餐,网络出来的字面意思是:“野餐,不仅仅是找个自然环境大吃一顿这么简单,它还是一个与家人、朋友交流感情的机会。”。电影当中唯一在路边吃的一餐,就是陈升和长大的卫卫吃的那碗粉了,可是我们看到的却是一个个孤独的灵魂,没有什么交流,更别提享受什么感情了,完全不是网络出来的那个意思,惶惶然的,更接近它原先准备的那个标题:《惶然录》。

电影看完出来,其实我是有点懵逼的,于是我去补了他之前的一部短片:《金刚经》。还是用那没感情的方言朗诵着由名词堆砌而成的诗作,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杀过人、打过劫,他说他最大的梦想是当个歌星,因为“风光”。短片以他唱着歌、另外一个男人给他捧场为结尾。没有什么故事,就是一种很闲散的情绪——感觉《路边野餐》去掉那42分钟的炫技的长镜头就与《金刚经》相差无几了。

在《路》里导演一直强调时间——小卫卫在墙上画着钟表,长大的卫卫说要在火车上画满钟表,让时间倒着走。王家卫也喜欢强调时间——时间是什么?他夺走一切,让本无知单纯的我们变得沧桑:我们一个个都有了迷人的故事,然而我们却那么讨厌讲故事,因为那些故事总是很痛。

最后当然要讲一下电影当中被讨论的最多,也是最炫技的部分了——对,就是那个42分钟的长镜头。我在豆瓣上给这部电影打了四星,扣掉的一星就是因为我不喜欢这个长镜头。最简单的理由,就是很明显地可以发现下船的时候摄影师摔了一跤——这属于装逼失败。另外视角的转换以及镜头的移动确实很迷幻,很符合荡麦这地方时空错乱的设定——但是这是《路边野餐》不是《鸟人》,《路边野餐》的基调是安静的,故事是简单的;《鸟人》的故事则要丰富得多,而且充满了争辩和思考,与精彩的一镜到底相得益彰。所以私以为《路》完全可以不用这个长镜头——当然,不能否认这个镜头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那么,说了这么多,《路边野餐》到底好不好看,值不值得看呢?我想用毕赣自己的一段话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路》中陈升的饰演者,毕赣的姑父)看完以后我问他,我说好看吗,然后他说太好看了,但是我看他看的时候完全在睡觉。后来,我们一起去了瑞士的洛迦诺电影节首映,他和三千个观众一起真正的银幕上看了自己主演的电影,看哭了,他说他终于大概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回到住的地方,我看到他一直在抽烟,我没有再问他好不好看。”

② 《路边野餐》究竟讲了个什么故事

在贵州黔东南神秘潮湿的亚热带乡土,大雾弥漫的凯里县城诊所里,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陈升为了母亲的遗愿,踏上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

去镇远县城的路上,陈升来到一个叫荡麦的地方,那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 ,人们的生活相互补充和消解。他似乎经历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重新思索了自己的生活。最终陈升到了镇远,只是用望远镜远远地看了孩子。

把老女人的信物给了她旧情人的儿子,一个人再次踏上火车。他分不清这个世界是他的记忆,或者是他对这世界的一个浮想。

(2)路边野餐电影的主题是什么扩展阅读

角色介绍

陈升

陈升入狱前是浪子、混混,也就是老歪的模样。他嗜酒、打台球,混黑社会,在舞厅里认识了后来的妻子。有一天老婆生病了,陈升找黑道儿大哥花和尚借钱给老婆看病,花和尚便借钱给他了。后来花和尚的儿子因为赌债被道儿上的债主剁手并活埋,陈升为了报答花和尚的恩情,就去找那帮人讨说法,因此入狱。

老歪

陈升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个游手好闲的单身爸爸,有个儿子卫卫也不好好照顾,经常把他锁在家里自己出去玩。因为是他给母亲养老送终,还有母亲的房产分配等问题,跟陈升矛盾很深。他始终视陈升为仇敌,动不动就要揭陈升的疮疤。

洋洋

裁缝店里的女孩叫洋洋,是卫卫的心上人。洋洋就要去凯里做导游了,一直在很努力的背诵导游词。隔壁理发店的女孩来找洋洋,一起去看乐队演出。洋洋一遍闲逛着一遍背诵导游词,沿着台阶走到河边,坐上船去了对岸,还买了个小风车。摩的小伙卫卫追上来,洋洋对他爱搭不理的,两人又沿着吊桥走回了对岸。

卫卫(青年)

在手上画着表的摩的司机,喜欢洋洋,他认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的心上人洋洋就不会去凯里了,因此要把去凯里相反方向的货运车厢上都画上时钟。半路上被其他的摩的司机欺负的时候遇到了陈升,他顺手把望远镜递给了陈升。陈升帮卫卫修好了不断熄火的摩托车,顺便让他送自己去码头。

卫卫(小)

弟弟老歪的儿子,习惯在手臂上或者墙上画钟表。被花和尚接到镇远生活。

③ 《路边野餐》观后感:一部清奇的国产电影

导语:最近有一部电影饱受好评,然而它却快要下画了,那就是《路边野餐》。我收集整理了这部影片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路边野餐》观后感范文:

毕赣导演的《路边野餐》,是一部非常典型的作者电影(文艺片)。影片具备一般作者电影那些常见的标签,讲述底层小人物的生活、非线性叙事、长镜头等等。同时也具备很多作者电影给一般观众的观感,那就是看不太懂。

看不懂,是相当一部分观众在看完作者电影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首先,什么是“懂”?我觉得应该是两个层面的,表层是电影讲了一个什么故事,里层是导演想通过这个故事表达什么。其实对于这两层,都不是非得懂,不是说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就像最近的话题之作《大鱼海棠》,有人看到的是三角恋/绿茶婊/备胎,有人看到的是幼稚的奋不顾身的爱,还有人看到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基情。

其次,我们为什么非得“懂”?我觉得也是两个原因,首先绝大多数观众都是看强叙事性的商业类型片长大的,其次我们小时候的语文老师总是要总结中心思想段落大意。就是我们这种对“懂”的强烈需求,逼得鲁迅差点又活过来,也逼得韩国导演罗泓轸在中国不断解释自己的《哭声》。

本文就通过“讲了什么故事”和“表达什么主题”这两个层面来谈一下《路边野餐》。看懂故事并不难,集中注意力或者多看几遍就行。搞明白表达了什么,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看到的只能是我看到的,并不一定是导演想表达的,也不一定是你会看到的。所以,本文的目的是帮你理解影片,尽量告诉你影片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顺便夹带私货谈一些我个人对影片中一些关键信息的解读。

为了更好的看懂这个故事,有必要先在时空概念上做一些说明。

首先,故事中绝大多数细节并没有通过影像的方式在影片中展现出来,而是通过一些人物的对话和自述拼凑起来的。故事也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来讲的,而是有各种倒叙插叙。

其次,故事发生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凯里/荡麦/镇远三个地方,凯里是自治州首府,荡麦是一个乡镇,镇远是一个县。

第一部分,凯里的故事。

凯里的一个小诊所里,只有两位医生,一个是中年男医生也就是影片的主人公陈升,还有一个老年女医生。

陈升会开锁,当年是混黑道儿的,老婆也是这期间在一个舞厅认识的。有一天老婆生病了,陈升找黑道儿大哥花和尚借钱给老婆看病,花和尚便借钱给他了。后来花和尚的儿子因为赌债被道儿上的债主剁手并活埋,陈升为了报答花和尚的恩情,就去找那帮人讨说法,因此入狱。陈升出狱后,老婆已经死了两年了,老母亲也死了。对母亲来说,他是既没能养老也没能送终。不过因为陈升小时候是被寄养在临近城市别人家的,母亲因此感觉亏欠他。给他找了个乡镇小诊所医生的工作,房子也留给了他。陈升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弟弟因为给母亲养老送终、房产分配等问题,跟陈升矛盾很深。

陈升的弟弟是个游手好闲的单身爸爸,有个儿子卫卫也不好好照顾,经常把他锁在家里自己出去玩。陈升因为感觉亏欠母亲和弟弟,就对卫卫非常好,还跟弟弟商量让卫卫跟着他生活。但弟弟并不领这个情,还扬言要把卫卫卖了。

陈升当年的老大花和尚,因为过世的儿子老是托梦让他烧钟表,便在镇远做了钟表匠。花和尚也听说陈升弟弟扬言要把卫卫卖了,便把放暑假的卫卫接到了镇远。陈升误以为弟弟把卫卫卖到了镇远,便要去镇远找卫卫。

小诊所的另一名老太太医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有个当年的老情人叫林爱人,也在镇远。她听说陈升要去镇远,便让他带一些东西给这个老情人,一张照片、一盒磁带和一件花衬衫。

第二部分,荡麦的故事。这段故事主要就是通过那段42分钟的长镜头呈现的。

陈升先是来到了荡麦,打了个摩的去找老医生的旧情人,一个会唱山歌吹芦笙的苗人。没错,这个开摩的的小伙子也叫卫卫。陈升并没有找到这个苗人,还得天黑前赶去镇远,就坐上了一个乐队的顺风车。这辆车可以把他带到一个码头,那里有去镇远的船。半路上,陈升看见刚才那个摩的小伙站在一个塑料桶里,头上也扣着一个塑料桶,摩托车也被推倒在路边。原来是其他的摩的司机欺负他,还想抢他的望远镜。卫卫顺手把望远镜递给了陈升。陈升帮卫卫修好了不断熄火的摩托车,顺便让他送自己去码头。

两人先来到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寨子,那个乐队就是要在这里演出。两人吃碗粉,陈升还要去裁缝店缝补掉了扣子的衣服。裁缝店里的女孩叫洋洋,是卫卫的心上人。洋洋就要去凯里做导游了,一直在很努力的背诵导游词。隔壁理发店的女孩来找洋洋,一起去看乐队演出。这个女孩跟陈升死去的老婆长得一模一样。陈升换上了本来是老医生给旧情人的花衬衫,去找理发店女孩洗头。洋洋一遍闲逛着一遍背诵导游词,沿着台阶走到河边,坐上船去了对岸,还买了个小风车。摩的小伙卫卫追上来,洋洋对他爱搭不理的,两人又沿着吊桥走回了对岸。此时陈升正在理发店洗头,还用第三人称给理发店女孩讲自己和老婆的故事。

陈升、理发店女孩、卫卫、洋洋都来看乐队演出了,陈升说要唱一首歌献给理发店女孩,就上前唱了个《小茉莉》。唱完之后,卫卫告诉陈升得走了,要不然赶不上去凯里的船了。卫卫把刚才顺手做的一个小风车送给了洋洋,陈升把本来是老医生给旧情人的那盘磁带送给了理发店女孩。两人骑摩托车离开了,卫卫告诉陈升,他要把去凯里的火车相反方向的货运列车上都画上时钟,那样坐火车去凯里的洋洋在当两辆列车相遇时,就能看到那些时钟是在倒转。还嘱咐陈升,让他在两个手臂上绑上木棍。这样当野人从后面扑过来的时候,就可以拿手臂挡一下,不至于猝不及防。

第三部分,镇远的故事。

陈升到了镇远,在一辆贴着“钟表修理”广告的面包车旁边,见到了花和尚。花和尚说卫卫学校的手工课要买纽扣,还说开学了就会把卫卫送回凯里,让他不用担心。陈升把一把纽扣扔进了花和尚的车里,又用摩的小伙卫卫的望远镜看了看自己的小侄子卫卫,然后就离开了。陈升也找到了老医生旧情人的儿子,那位会唱山歌会吹芦笙的苗人已经过世了。陈升把花衬衫和照片交给了苗人儿子,至于那盘磁带,他说在路上丢了。

陈升坐在回凯里的火车上,当两辆列车相遇时,出现了倒转的时钟。

我想绝大多数观众在看《路边野餐》的过程中,都会注意到这几个关键元素,诗/音乐/野人/时钟/长镜头。在看完电影之后的第一时间,也会感觉到影片中的很多细节都充满了设计感,也能体会到似乎是讲了一些关于宿命论的东西。

影片中有很多首诗,都是导演毕赣自己写的。这些让观众懵懵懂懂的诗通过主人公陈升的贵州方言念出来,恰如其分的配合了影片故事发生地亚热带黔东南那种阴郁潮湿的气候。本片的配乐是由侯孝贤的御用配乐林强在做完《聂隐娘》之后免费制作完成的,影片也选用了多首台湾音乐,或许是因为同样来自亚热带气候的地区,这些音乐用在影片中都非常合适,也让影片呈现出一种跟侯孝贤的《南国,再见南国》非常相似的调调。

野人,这个带有魔幻色彩的元素在影片中多次出现。第一次,街边小店的酒鬼用野人来吓唬小卫卫,说他会被野人抓走。第二次,陈升躺在沙发上,收音机里播放的是一则9年前的野人新闻,说的是有一起交通事故,肇事司机说是因为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一只野人,红红眼睛很吓人,所以才撞了人。第三次,是广播播报的实时新闻,就是前面讲过的那个由野人引发的`交通事故。第四次,是摩的司机卫卫嘱咐即将离开荡麦去镇远的陈升要注意防范野人从背后袭击,并让他双臂绑上木棍。关于野人要表达什么,不妨听听导演自己的说法——

1、电影是非线性叙事,野人在新闻里的播报和人物口中的叙述,都是一个时间的标记,便于观众感知电影里各个段落的时间点。

2、你甚至可以将后面的42分钟长镜头视为野人的视角。因为影片前面提到过野人会跟踪人,这可以让观众在体验长镜头的时候有个心理依靠。

影片最重要的一个元素是各种无处不在的时钟,以及影片中错乱的时间概念。

陈升的侄子小卫卫有个习惯就是在手臂上/墙上画钟表,陈升在荡麦遇到的摩的司机大卫卫也在手臂上画钟表。大卫卫还认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的心上人洋洋就不会去凯里了,因此要把去凯里相反方向的货运车厢上都画上时钟。陈升在影片最后也在火车上看到了对面相反方向火车上倒转的时钟。

影片的叙事本身就是打乱时间概念的,有很多倒叙和插叙。还有很多特别关键的细节,更是让观众的时间概念进一步错乱,甚至错乱到怀疑这些事情的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比如关于野人导致车祸的新闻,第一次是广播播报的一则9年前的新闻,第二次是一则实时的新闻。比如陈升在荡麦遇到的摩的小伙大卫卫,跟自己的侄子小卫卫有着一样的爱好,这是长大了的卫卫嘛?比如陈升遇到的理发店女孩跟自己死去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陈升跟妻子的故事也是他用第三人称跟这个女孩讲出来的,他还把老医生跟旧情人交往的一个有关手电筒的小细节跟这个女孩演绎了一遍。这些时间上的错乱感让发生在荡麦的这段故事仿佛是发在一个平行的时空。这个时空是陈升的未来,他见到了长大了的卫卫。这个时空是陈升的过去,她见到了死去的妻子。观众在如果仔细想一下影片的整个故事,也会很容易怀疑发生在荡麦的这段故事的真实性。并且,影片是通过一段长达42分钟的长镜头来呈现这段故事的。跟随式的主观视角,就像梦境一样,让这段故事更加亦幻亦真。好像拿掉这一段,整个故事也成立。

影片中各种散发着导演才华的精巧设计,在故事细节和影像技巧方面都有。故事细节方面,除了前面提到的打乱时间概念的那些,还有诸如陈升最后看小卫卫的那个望远镜就是大卫卫给他的,陈升扔到花和尚车里的纽扣就是在洋洋的裁缝店里拿的,等等。影响技巧方面,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42分钟的长镜头了。长镜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观众见的多了,尤其是在作者电影中。著名影评人毛尖曾经很调侃的总结第六代导演的作品,其中一个特点就是“黑灯瞎火长镜头”。然而同样是长镜头,差别还是相当大的。毕赣的这段42分钟的长镜头,其牛逼之处显然不是因为长。首先是因为在融入剧情、推进叙事和彰显主题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前面解释过了,正是这段长镜头,才增加了这段故事亦幻亦真的感觉。其次是这段长镜头是立体化的,非常具有层次感。镜头并没有固定的跟随某个人,而是随着这个小村寨的地形和剧情的进展不断变化,并且导演也以一个酒馆老板的身份漏了一小脸。镜头在跟随的时候也不是一味地跟,而是跟累了就抄近道儿。其中有一处让人拍案叫绝的细节设计,本来镜头是一直跟着摩托车上的卫卫和陈升的,忽然一转进入了一个狭窄昏暗的小胡同,从这边出来之后,远处的摩托车正载着两人迎面而来。简直是神来之笔!另外还有一处不得不提的影响技巧方面的精妙设计,是关于一次跨越时空的镜头转场。陈升带着小弟找害死花和尚儿子的人理论,镜头离开人物拉低扫过地上的一滩水,当镜头再升起的时候,时空已经变了,已经是陈升在同一个地方跟弟弟老歪发生推搡了。

本文至此,通过复述故事和解读关键元素,基本上把“讲了什么故事”给说明白了,下面试着谈谈“表达什么主题”。

影片开篇出现了《金刚经》中的一句话——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所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实际上只是我们在众多限制条件下定义的一种描述时间的方式,就算是在最讲究唯物主义的物理学中,关于何为过去、何为现在、何为未来,也会因为定义方式和观察尺度的不同而不同。人生更是如此,就像时间一样,不停的流逝,不停的变化,永远把握不住。我们说一声“未来”,就已经变成了“现在”,我们说一声“现在”,就已经变成了“过去”,一切皆为不可得。

这说的不就是影片主人公陈升嘛!小时候被寄养在别人家,长达后误入黑道,为了替老大出头而坐牢,出狱后妻子母亲都死了,这是无法把握的过去。为了弥补,想修复跟弟弟的关系,对小侄子非常好,但一切都是徒劳的,这是无法把握的现在。在寻找侄子的过程中,仿佛进入了平行时空,看到了属于未来的大卫卫,看到了属于过去的死去的妻子,亦幻亦真,无从把握。至于真正的未来,如果是可以把握的,那为什么片尾陈升看到的是倒转的时钟呢?

《路边野餐》,讲的就是无法把握的人生。

以上内容是看完第一遍之后写的。

看完第二遍,又发现了更多细节,更多精巧的设计。

比如从老医生用的“凯里”牌缝纫机基本可以推断出凯里也是当年三线建设的城市,老医生就是当年支援三线建设的女知青,爱上了一个当地会吹芦笙的苗族人,一段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

比如陈升在凯里的时候给小卫卫开锁,带他出去吃粉,带他去游乐场开小火车,小卫卫在小火车上数数,1、2、3、4、5.......陈升在荡麦遇到被其他摩的司机欺负的大卫卫时,大卫卫站在桶里,头上也扣着桶,还是在数数,陈升又帮大卫卫开了摩托车的锁,两人还是去吃粉。

解读更多的细节,发现更多的精巧设计,当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不过,我们跳出这些细节来看的话,我觉得影片有两个最牛逼之处。

首先是创作者用各种精巧的设计跟观众保持了最合适的距离,即保证了作者性,又给了观众足够大足够容易的解读空间。

其次是在电影主题上的创新,相对于以第六代作品为代表的文艺片更多关注“大时代背景下的小人物”,本片关注的是“时间中的人”。时代元素被极度弱化,更多的关注人本身。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剧情简介】:

在贵州黔东南神秘潮湿的亚热带乡土,大雾弥漫的凯里市区诊所里,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陈升为了母亲的遗愿,踏上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去镇远县城的路上,陈升来到一个叫荡麦的地方,那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 ,人们的生活相互补充和消解。他似乎经历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重新思索了自己的生活。

最终,陈升到了镇远,只是用望远镜远远地看了孩子。把老女人的信物给了她旧情人的儿子。一个人再次踏上火车。分不清这个世界是我的记忆,还是我是这世界的一个浮想。

④ 路边野餐电影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一个生活在贵州的乡村医生,这个电影看起来非常的干净,这位医生为了寻找侄子,来到了陌生的小镇,这个小镇当中看起来又像是真实的,又像是虚幻的。

他与失去的爱人在一个神秘时空获得了重逢这部剧讲述的就是在贵州一篇神秘潮湿的亚热带乡土之上,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

为了母亲的遗愿,他上了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给病重的旧情人,最终到了镇远,只是用望远镜看了看孩子。

⑤ 《路边野餐》是一部怎样的影片

和很多高口碑小众电影一样,《路边野餐》档期也一改再改。具体如上面3张海报。原本定档6月3日,因好莱坞大片入侵,不得不发出“你大你先上,我七月再来”的无奈之声。终于,7月15号,要“一定上映了”。


这是一部观影群体极其分化的电影。喜欢的会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觉得好看到哭,诗意到炸;不喜欢的估计看不下去或直接睡觉,大骂无聊、困顿、乏味等等等等。


讲真,第一遍看《路边野餐》,我有一些地方并没看明白,所以准备二刷。不是为了装逼,只是因为在我心里,它很值得二刷甚至三刷。


同类型电影口碑好票房却遭遇滑铁卢,这几年在国内并不鲜见。个例太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正因为如此,一些电影人在知乎上发起了观看《路边野餐》的行动,并策划了《路边野餐》票房过千万的营销方案。(在国产电影动辄上亿甚至数亿十数亿数十亿的当下,这部诚意之作仅要求千万票房即可圆满。顿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虽然我知道这部电影可能会像《万箭穿心》《钢的琴》《心迷宫》《一个勺子》《念念》《闯入者》等一样扑街,但还是要安利。因为,他值得被安利!


《路边野餐》:寻找是为了更好的告别


好看的电影真不需要太多的投入,太大的明星,太炫的技巧。比如去年的年度良心之作《心迷宫》,成本才200万左右,却获得了相当不错的口碑,票房也破了千万。再比如好评如潮,拿奖拿到手软的《一个勺子》,其拍摄成本也低到可怜。


这部即将与观众见面的《路边野餐》,同样很省钱(据说成本不到百万甚至只有几十万),很质朴,很草根,却很用情,很现实,也很诗意。和《心迷宫》《一个勺子》一样,它也是一部走心之作,或将成为2016年中国电影的口碑担当。


《路边野餐》的故事发生地,是位于贵州凯里、镇远两个地区之间的一个叫荡麦的地方。影片主人公叫陈升,是一个边区医生,也是一个爱吟诗的歌者。为完成母亲生前的遗愿,陈升踏上了寻找路:寻找被弟弟“弄丢”的侄儿——卫卫。此行路上,他还肩负着一项神圣使命——帮为情而孤寡一生的医生老太太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衣、一盒磁带给久未谋面的旧情人。


路上,陈升遇到了各种人,也看到了各种事。而他曾经经历、正在经历,以及即将经历的事情,也被渐次展开,交错相织,形成了一幅幅由过去、现在、未来组合而生的时空画卷。


陈升是执着的,甚至有些偏执。为找到弟弟的儿子卫卫,他甘愿倾尽一切,以完成母亲的临终遗愿。为实现医生老人的嘱托,他不惜跋山涉水,无畏辛劳。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往事被浮现出来。曾经的记忆,交合着他现实中的步履,甚至穿插着他对未来的感知,架构成了这部《路边野餐》。


这诗歌的朗诵声中,在歌曲《小贝壳》《小茉莉》以及片尾曲《告别》被反复吟唱的过程里,在诗意的镜头语言的笼罩下,在一个个长镜头的捕捉与抒写中,陈升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将他的过去、现在、未来,娓娓道来。观众的思绪也渐渐融入其中,感悟着陈升的痛和乐,体验着陈升的生与死。这是对伤痕的一次修复,对现实的一次审视,对未来的一次暌违,对人生的一次感验和体悟。而这一切,都生发于“寻找”之中。


《路边野餐》全程拍摄于贵州荡麦地区,影片从头至尾长镜头的运用,被多为来自世界各地的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台湾金马奖评委赞誉为“了不起的长镜头”。其中那个长达42分钟之久的长镜头,还实现了水路无缝自由切换。


关于长镜头的使用,坊间有很多说法。比如,长镜头一共拍了三次,但最后使用的还是第一次的原拍;由于长镜头所使用的机器一次性只能完成30分钟的拍摄。所以,在第30分钟时,所有演员、道具、置景什么的都静止、原封不动。等机器准备好后,继续长镜头。为什么要使用长镜头?显然不是为了炫技,炫逼格。个人觉得这只是导演创作时想要表达的一种方式而已。通过长镜头的展示,以陈升为聚焦点的周边处处也都一并被呈现出来,远远近近、虚虚实实,与剧情所织造过去、现在、未来的三维时空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长镜头的运用,只是为了更好表现陈升“寻找”的每一个细节。随着陈升步频不一的一次次颠簸,一个个的迂回、翻转,观众也瞬间身临其境于荡麦的山山水水中,从而营造出了强烈的代入感与存在感。


在这一组组的长镜头里,贵州的青山、绿草、碧水、雾霭、氤氲、湿气、风土、人文,乃至生活细琐,也都以诗意般的语言,呈现在观众面前。这与陈升的回想、寻找、探求、告别呈呼应之势,进而形成了影片的独特风格,导演个性也呼之欲出。


影片在拍摄时,使不同时空的故事线索平行交织于现实生活中,令陈升的生活景态,精神状态,更加真实,也愈加丰盈。比如,在回忆与亡妻共度的美好时光时,画面上切换的则是他与荡麦地区一家理发馆女子(该女子与其前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偶遇与邂逅。那赋予发店老板娘身上的素朴的语言,真情的流露,甚至有些不算得体的肢体语言,其实是陈升对亡妻的一次思念。而当他遥望正在读书路上的卫卫时,又情不自禁将其臆想为其寻找路上帮助过他的那个小伙,也叫卫卫。而且,他们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对亡妻的厚重思念,对卫卫的未来造想,一路的“寻找”中,陈升已然彻底的告别了过往(混黑社会、进监狱、打理过赌场、普通工人......)他的未来是什么,是依承朋友建议,将那间医疗诊所盘下来,好好经营?!


《路边野餐》有一首符号化非常强烈的歌曲,即片中不断被反复、多次吟唱,且时而影影绰绰,时而清清晰晰的片尾主题曲《告别》。我无法参透导演毕赣的所思所想,但根据主人公陈升的人生经历,以及我多剧情的大致理解,个人认为,这应该是一种心声,一个向往。在寻找的路旅上,与过去告别,与自己告别,与现实告别:你的归你的,我的归我的;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路边野餐》亦是一部在国内外拿奖拿到手软的高口碑影片。这些奖项既是对《路边野餐》的认可,也是对青年导演毕赣的肯定,同时也是对文艺片的一种鼓励。笔者特此安利该片,也是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观众能看到这部走心之作,口碑佳片。

⑥ 影评:拍摄于贵州凯里的电影《路边野餐》

很久之前我就看过《路边野餐》这部电影,还有《百鸟朝凤》《驴得水》《十八洞村》等小众电影,为什么说它们小众呢?因为这些电影的上映都比较坎坷,题材也另类。《百鸟朝凤》讲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尴尬传承;《驴得水》把教育的喜剧演成了悲剧;《十八洞村》讲的是湖南湘西的扶贫之事。

回到《路边野餐》,这部电影初期的宣传是农民(医生)诗人、贵州凯里等元素。对比《十八洞村》的如歌田园,《路边野餐》比较冷调,老旧的舞厅漏雨的老房、天台的小诊所、贵州弯曲的小路、以及诗人老陈旁白的诗句、绿皮火车的呼啸等等。

《路边野餐》讲的是一个生活在贵州凯里的乡村医生老陈,为了寻找侄子小卫卫,带着老医生交给的卡带、衣服、旧照片从凯里来到陌生的小镇(镇远某地),在这个亦真亦幻的小镇中,他与逝去的爱人在一个神秘时空获得重逢的故事。该片于2015年8月11日在瑞士洛迦诺首映,2016年7月15日在中国内地上映。

看了这部电影,我想到冗长、阴沉、慵懒。主角陈升(老陈)是凯里诊所的一个医生,《路边野餐》也是他诗集的名字。

生于1989年的年轻导演毕赣创作剧本《路边野餐》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影片中借用画面构图的生态诗意与老陈旁白的诗句来记录贵州的破碎诗意。

无论是滴答的雨滴、噗嗤的水壶、居住在水泥洞里的水果商、铁轨和绿皮火车、还有贵州当地的民歌和方言等等,在特写或冗长的镜头中,给观众一种压抑、错愕的诗意之美。

电影中老陈的诗:

人物出场定位

这些诗句是电影开始不久,主角的旁白,主角的很多诗句,都是和贵州凯里生活有关的,比如亚热带气候、用手电筒照亮衣柜等等。

电影开头《金刚经》就表明了未来、现在和过去的不可知,碎片化的镜头开始泛滥在电影的前半段。

民间流传的野人。电影中有几次提到野人,电影开始小卫卫说到电视中报道的野人,他感到害怕;后来老陈开着哥们的车行驶在浓雾弥漫的公路上,也穿插了野人报道;后来还有大卫卫教老陈赶跑野人的土方法。这里的野人,或许是民间对未知的、不可抗的事的一种寄托吧。

梦。老医生关于“爱人”的梦,老陈关于“妈妈”的梦,都是对爱的追忆和呼唤,在镇远,老陈哽咽着和漂亮的妇人谈起他的梦,关于大海、关于海豚。还有钟表匠的职业,也和梦有关,活在阴间的人托梦,是民间经常听到的话题之一,轮回、信仰这些神秘的东西,在《路边野餐》似乎很缥缈,包括小镇的那些开流行音乐演唱会的小伙、在农村打台球的小伙、拥有一个导游梦的洋洋等。

老医生因梦,回想过去美好的爱情。

老陈因梦,而上山再次祭拜母亲,而去镇远寻找梦中的东西。

洋洋因梦,送给大卫卫一根红绳,这样大卫卫开车就不会熄火,她要去远方,除非时间能倒流。

先简单介绍一下电影中的两个地标词“凯里”和“镇远”:

凯里市位于贵州省东南部;东接台江、雷山两县,南抵麻江、丹寨两县,西部福泉县,北界黄平县。地势西南高,北东低,属中亚热带温和湿润气候区,是典型的季风气候。先后荣获中国优秀旅游城市 等荣誉称。闻名世界的西江千户苗寨就来自贵州凯里雷山县。

镇远县隶属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距离州府凯里市190公里,位于贵州省东部,东靠湖南新晃,是贵州省的东大门,素有“滇楚锁钥、黔东门户”之称。

这里提到的是贵州凯里和镇远的风光。电影的英文名是Kaili Blues,中式翻译过来就是忧郁凯里或蓝调凯里。导演毕赣出生于贵州,这部电影中穿插的是活生生的百姓生活镜头,没有刻意去美化,看那些漏顶的瓦房、锈迹斑斑的铁轨、改建中的新农村、长满青苔的农村小路、弯曲的乡村道路、河边的旅馆、木板与铁链搭建的吊桥、拆迁即将到来的福利等等。

这部电影,除了让观众看到电影中的人生百态,也看到了电影之外导演的出发点,用诗意去解读人间的悲苦,用镜头去记录和宣传凯里。这样的勇气,很少有人能做到。

这里的诗并不美,太抽象。

这里的风景并不美,太压抑。

这里的画面并不美,零碎,冗长。

但是,我喜欢这样接地气的作品

一年多以前,我看路边野餐以后,就随手涂鸦了一段文字:

路边野餐

穿行在黄昏的山间小路

回到多年以前的土地

疯长的野草、放养的黄牛

寂静的山谷把我们围住

没有路灯、没有爱情、没有4G网络

只有煤炭、烧烤、烟酒、朋友

.

搬着石头,垒起

生火引炭,搭架,拌料

开启燕京啤酒,在夜色中迷失

扇风、沫油、翻串,样样得亲自搞

谁在歇斯底里的骂娘

谁又在旷野中唱起了情歌

.

女人,酒,烟,性,梦想,友谊

在放浪的谈笑中,我们已经慢慢变老

屁股下的土地,十年之前

种的是花生?玉米?还是黄豆?

黑夜把我们围住

我们是荒野中的小丑

.

路边野餐,不是一部电影

没有诗歌,没有收音机,没有女孩

路边野餐,欢笑和哭泣交织

昔日的草帽,丢失在哪里

篱笆已经被荒草吞噬

我们被城市和乡村遗忘

阿亮的月亮于2017年4月

《路边野餐》我看了两遍,第一遍带着好奇,第二遍是因江左融姐要看我写的影评,才再次看的,当初也是我推荐姐姐她看了这部电影,在我的心中,这不是最好的电影,但喜欢小众类电影、喜欢贵州的观众,应该抽个空看看。

作者|阿亮的月亮

原标题:《创作剧本花费3年时间,在贵州凯里拍摄的这部电影,成本不过20万,却获国内国际10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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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怎么评价电影《路边野餐》

首先值得肯定的是《路边野餐》并不是一部烂俗之作,甚至并不是一部庸作,来自贵州的苗族导演毕赣,他将自我的思绪很好的融入到了这部电影之中,然而导演自己却也仅仅只是将自己沉浸在自我艺术的精神世界,而并没有去透过影像的力量去形成一股大众的共鸣。

独特的艺术表达,,使《路边野餐》看到了毕赣身为电影导演的一腔才华,但没有真正历经岁月沧桑的磨合,毕赣的电影仍旧是不成熟的,如此电影最终看来不过是一场晦涩之梦罢了。

⑧ 《路边野餐》——诗化的意像与多重主题表达

2015年在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节上,年仅26岁的贵州青年导演毕赣凭借电影《路边野餐》一举拿下当代电影人单元最佳新导演银豹奖、最佳处女作特别提名奖,此后,《路边野餐》在国内金马奖,国外各大电影节上均有获奖。这一部耗资不超过100万的低成本电影为何能获得法国、台湾、大陆等多个地区的电影人的关注,为何口碑一直高居不下。被称为“中国第二个贾樟柯”的毕赣到底导演了一部怎样的作品?本文将从故事讲诉方法、意像的运用和多重主题的表达三个方面赏析电影《路边野餐》。

陈升早年混迹黑道,曾为了帮老大哥讨回儿子被杀害的血债而走上犯罪的道路,在监狱里待了九年。身体多病的妻子在其出狱前一年病逝,年迈的母亲也去世。弟弟老歪因为母亲遗留的财产问题与陈升产生分歧,从酒鬼口中得知侄儿卫卫被老歪“卖掉”,加之诊所的老医生托陈升将信物带给多年未见的情人,陈升踏上了去镇远的梦幻旅途。

《路边野餐》从表面来看,讲述的就是一个寻找的故事,从故事设定的空间变换以及主角愿望达成必将经历的方式来看,主体剧情偏向于一部“公路电影”。

前妻:陈升的前妻张夕早在陈升出狱前已经病故,整个影片有三次关于前妻的镜头回切,第一次是老医生提到自己的爱人的时候,第二次是陈升与老医生在楼顶上讲述自己所做的梦境时,第三次则是在荡麦的梦境里与神似张夕的理发厅老板分别之后。前两个镜头中的妻子都没有正脸显露,最后一个镜头显露出了张夕的正脸——和理发厅老板一模一样,三次时间蒙太奇的递进式运用最后隐喻出陈升在荡麦的梦境之中完成了对前妻的找寻。

母亲:整个影片中关于母亲的意像则是出现在凯里诊所陈升梦里的一双蓝色布鞋,影片中的主人翁第一次做梦就是梦见了这一双母亲的蓝鞋和芦笙的声音。而在荡麦的旅程结束之后再一个关于蓝色布鞋的镜头回切则暗示着陈升对于完善记忆中母亲这一形象的夙愿进一步达成。

花和尚:在台球馆里,陈升因为母亲墓碑以及卫卫的事情与老歪发生争执,镜头补充了早年陈升为老大哥“花和尚”办事的画面,这里的蒙太奇运用则是交代了必要的人物关系,为后面的镇远之行做了铺垫。

《路边野餐》可分为三个大的场景在转换:凯里——荡麦——镇远。又分别照应着主人公的三种心境:过去心不可得的忧愁和顿郁、现在心不可得的怅然若失和愤懑不平、未来心不可得的平静与舍得。整个故事的前半段发生在凯里,这时候的陈升迷茫且忧郁,诊所的老医生托付、母亲的遗愿、回忆中的妻子、不成器的弟弟老歪、被花和尚带走的卫卫,都把陈升往着一个方向在推——镇远。

长镜头的运用如陈升骑着摩托行驶在盘山公路,以及出狱后驾驶着汽车行驶在盘山公路,前者是导演致敬侯孝贤的《南国,再见南国》中主人公骑摩托车的长镜头,主观性的表达。后者则是通过汽车内的聊天以及广播交代了妻子、母亲、以及野人的相关故事背景。而最关键的则是荡麦部分的长镜头运用,将原本线性的时空割裂,通过长镜头还原出陈升梦里的世界。这一部分的人物如成年的卫卫、洋洋、理发厅老板娘看似丧失了原本以陈升为主体的故事讲述视角,实则是通过不同人物的活动轨迹完整构建出了一个“荡麦世界”,同时也完成了对陈升这一主体的重构。

不同于《鸟人》的长镜头技巧性运用,《路边野餐》中荡麦这一部分40多分钟的长镜头以纪实性的手法展现的却是虚构的梦境,不可思议的将时间与空间进行了重叠,梦境与现实相互统一,构建了一个独属于陈升的“荡麦空间”。

钟表:钟表象征着时间,卫卫刻在墙上的大钟原本是停止的时间,却在光影的流动下分针在正向走动,隐喻了陈升正在凯里慢慢消逝的时间;在荡麦,成年的卫卫手上画着的手表是暂停的时间,这里的画在手上不会动的时间象征着“荡麦空间”里边的时间;在镇远,花和尚的车窗上倒映的钟表时间正缓缓逆行以及结尾处相驶而过的火车上粉笔刻画的钟表时间正在逆向行走都象征着陈升的自我找寻还未结束,分不清“这是世界是我的一个记忆,还是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浮想”的他仍然在记忆与梦境中迷失。

火车:火车这个意像是个很好的处理时间的转场,花和尚将卫卫带走时,墙上火车自左往右驶过;陈升从凯里出发去镇远的路上,火车朝镜头正向驶来;结尾处陈升所座的火车从右往左驶去。这既是一种时间的连贯性,但也透露出一丝这次“去镇远的旅途”所见所闻的“荒诞性”。

诗歌:总览全片,共出现了八次诗歌。诗歌在《路边野餐》中既是一个静态意像,也是一个必要的动态情节,例如“没有了心脏却活了九年”是对陈升九年牢狱之行的照应。诗歌在整个影片中的分量不可谓不大,铺垫故事情节、联系人物关系都有着诗歌的影子。不同于杨超导演《长江图》中明显的诗歌神秘化特征,毕赣在影片中的诗歌运用更偏向于塔可夫斯基《潜行者》——诗歌是联系人物命运的一条若隐若现的纽带。

海豚与手电筒:陈升在荡麦见到的理发厅老板显然是梦境中陈升对前妻印象的一个潜意识化身。

陈升对前妻张夕的遗憾以及作为一个爱人长达九年乃至一辈子的情感缺失,让陈升对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理发厅老板”一见如故,他于是跟她讲了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的妻子在朋友出狱的前一年去世了,那之前他们每一年都用信件来往,交换着彼此的喜乐。妻子最后的一封信里说她想去看一看大海,理发厅老板娘说:我也想去看大海,大海里有海豚,你见过海豚吗?它们长什么样子?陈升没有说话,他问她找来手电筒,然后抓住“张夕”的手打开手电筒的光亮,这时候屋外的乐队正在演奏着李泰祥的《告别》。

手电筒和海豚是欲望的表达,海豚象征着爱情,手电筒象征的则是男性的生殖器,穿过“命运布光的手”。

老歪、酒鬼和狗:老歪是陈升不成器的弟弟,混迹黑社会;作为卫卫的父亲,缺乏对卫卫的照顾;对陈升的憎恨和母亲遗产分配感到不公。酒鬼作为一个疯癫的人,游离在社会体系之外,酒鬼的狗就像是酒鬼的一个影子在凯里四处游荡。老歪、酒鬼和狗既是故事情节当中的人物,也是独立的于表面情节的意像,他们都是陈升内心人格的外化。一个是游离在过去的陈升人格、一个是作为罪犯的陈升正在受刑的人格。

野人:野人几乎是贯穿《路边野餐》始终的一个意像,电视广播里的野人消息、酒鬼口中含糊不清的野人说辞、卫卫害怕的野人、成年卫卫如何抵御野人的方法,都提到了野人,但“野人”这一意像在整个的故事串联中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大,看似可有可无。但作为一个神秘的元素独立于整个故事框架之外,在“荡麦空间”中,造梦者通过成年卫卫的讲述,野人的可怕和神秘化揭开,将这一神秘元素处理为一个情绪的结束点。

寻找与告别

在我看来,《路边野餐》的母题是“寻找”与“告别”,陈升的梦境将寻找和告别的对象都一一做出了回答:他寻找的卫卫已经长大成人,告别了过去的幼小,但却保留着孩子气和懦弱;内心潜意识里找寻的前妻与理发厅老板娘重叠,告别时陈升又将磁带留给了老板娘;在梦境里第一次遇见老板娘的时候,陈升下意识的穿上了老医生托付的信物——花衬衫,这是代表着老医生对爱情的找寻,梦境中送给老板娘的旧磁带既是陈升对自己爱情的告别,也预示了老医生的告别,结局处吹芦笙的林爱人已去世的消息正好照应着这个告别。经历过这一场看似荒诞却又合理的梦境之后,陈升完成了一次对自我的找寻。于是他告别过去,坐船到了镇远,看到了真实的年幼的卫卫,看到了初生的牛犊就像是卫卫,也像是自己。在完成了这一阶段的夙愿之后,陈升踏上归途的列车,恍惚中渐渐入睡,在不断地寻找与告别之中又迷失了自我。

死亡是时间的一粒沙

“病人好了,也还是会得病。我们这些医生忙来忙去的也没什么用”,老医生一语中的,将生命的本质看透。《路边野餐》开篇《金刚经》“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也是一个本质的表达。在片子的最后,通过歌声《告别》再次传达出“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路边野餐》通过讲述主角陈升一个命运个体的生命感受映射出整个人类全体的生命表达——“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不失为《路边野餐》给我们观众给出的答案范例。

有人说,毕赣是中国第二个贾樟柯。但不同于贾樟柯电影叙事的北方地域特征,毕赣是中国南方出身的导演——潮湿阴冷的南方气候、黔东南的苗族文化和方言特色、城市的变迁与乡村文化足迹的残留对《路边野餐》整体剧情的诗意化的表达影响极大。

受佛教文化影响以及塔可夫斯基电影美学的熏陶,加之对侯孝贤等电影大师的影视制作技巧的运用,成长于贵州黔东南偏远地区、本科毕业于山西传媒学院编导专业的毕赣拥有着自己的一套电影话语体系。

但《路边野餐》虽然有着许多可圈可点之处,但还是有许多的不足,镜头的穿帮,镜头叙事的熟练度、超现实主义的把握、长镜头的场面调度等等都还稍显不足,这也是毕赣导演功力的欠缺,希望能看到毕赣在未来的影片创作中更多的突破和创新。

⑨ 看了三遍,越看越沉迷:《路边野餐》——从一场阴郁的大梦中醒来

十一国庆时自驾去了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途径凯里市。与《四个春天》中的场景类似,在那里,天气阴郁,厚重悱恻。

在这之前,特意看了《路边野餐》。

贵州:神秘、梦幻、诗意、阴郁、朦胧、不可捉摸。

在黔桂山间的高速上行驶,那种如梦如幻的感受就会持续涌动。大部分时间的视野里是无穷尽的山峦、茂密的植被,雾气笼罩下的村镇与县城,那种虚空感如同公路电影里的镜头一样,驶过数不清的弯道,大大小小的隧道,一些行驶的汽车会从某个岔道走下高速,进入未知之地。

贵州藏在内陆深处,如在时间深处,却又游离于时间之外。我想,很大程度上贵州的这种梦一样的气息给《路边野餐》提供了创作的土壤与环境。

《路边野餐》讲述了主角陈升从凯里出发去镇远寻找自己小侄子卫卫的过程,顺带帮老医生捎给她的旧情人一些信物。

然而正如前面所述,这是一个关于时间的影片。如何走出时间?以及如何走出时间的阴影,从而“放下”,告别过去,继续面对生活。

前半个小时里一些老物件的设计别具巧思,并不违和且充满着强烈的象征意味,如老黑白电视机、DISCO球、旋转木马、绿皮火车、台球桌等,这些代表着旧时光的物件,同时也是被困住的当下,是被淤堵住的现实,也是主角所处的困境。

这个困境通过野人的传说表现出来,“野人”来自新闻、广播、传闻,它冲击着、噬咬着人的内心,从而促成了陈升的这次出走。

陈升与他诊所的合伙人老医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关系,老医生的社会关系只简单交代了她的旧情人在镇远,名叫林爱人。陈升和老医生合开诊所,共用冰箱,彼此照顾,这就给观众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陈升梦中的母亲又是谁,如果说陈升前往镇远完成了一次救赎,那么老医生的托付是否担当了这样一个推力呢?

陈升的侄子卫卫喜欢手表,他在墙上画了一个钟表,在灯光的照耀下,中间钉子的倒影便像时针一样移动。

他的父亲老歪在一处瀑布前的小房间里喊他洗澡。幽暗、潮湿、简陋、闪着彩灯的房间里踱进来一位面貌不详的男子,他们聊起了手表的话题,墙壁上倒挂着的火车隆隆驶过。

陈升在睡梦中见到了母亲,见到她的鞋子沉入水底,却看不到她的面孔,老医生便嘱咐他应该去上山去看看母亲,烧点纸。同时也说自己也梦到了儿子,手上拿了蜡染布,布上被血染红了。陈升又提到自己之前跟的一位黑老大,儿子被人活埋了,托梦给他说想要块手表,于是黑老大烧纸表给他儿子,但是还是反复托梦给他,于是他就在乡下开了一间钟表店。

陈升上山给母亲烧纸,远远的有哀乐响起,他却发现母亲的墓碑被换掉了,上面并没有他的名字,山路边有一位拾荒人,与他和卫卫在游乐场玩的时候见到的一样,接着他发现卫卫也不见了。 

台球厅里,陈升与老歪理论,之后一个闪回,他与自己的兄弟找到谋害老大儿子的女人与其质问,接着再次闪回到与老歪争执的场面。陈升问卫卫被你卖到哪里去了?老歪说他长那么大,怎么可能卖了,是花和尚带去镇远了。这里的老歪是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他说的没有错,但是陈升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老医生告诉陈升,她之前梦见的那个人叫儿子打电话给她,他病危了,让见她,但是她年纪大了,去不了了,正好陈升也要去镇远找卫卫,于是老医生便托付陈升捎带三样东西给老情人:花衬衣、照片、磁带。

老医生叫光莲。

火车一声长鸣,9年前的陈升出狱,来接他的兄弟告诉他,母亲去世前将房产证留在了老医生那里,嘱咐他一起和老医生把诊所盘下来,好好照顾小卫卫,当陈升问到为什么不留给自己的爱人张夕,他的兄弟告诉他,张夕早已在前一年就病逝了。

在这条盘山路上,陈升讲述自己在监狱里挖矿的时候称呼安监的人为老师傅,因而被堵住打了一顿,因为当地人通过狗的交配才得到启发,因此称狗为“老师傅”。“老师傅”在剧中反复出现,开头是酒鬼的狗,总是来到诊所,结尾陈升走出梦境,一只狗跑过田埂,只是狗不再是原来那只狗了。

陈升晃荡的火车里醒来,看到几位吹芦笙的老者隐入火车隧道,于是他也进入那个叫荡麦的隧道。光影带着隆隆的雷声,从一面蜡染布上缓缓扫过,上面是苗人的印迹伴着起起伏伏的笙乐。

村边小道上,几位摩托车少年在等客,一位少女从村屋中走出来,坐上一位打盹少年的后座,可惜这位少年的摩托车半天发动不了,于是她转身坐上另外一位的离开。此时陈升进入画面,坐上这位少年的摩托车。画面抖动了一下,就此开始一段长达42分钟的长镜头。

陈升寻找的林爱人是吹芦笙的老者,中途搭上一辆皮卡,这辆皮卡载着一支乐队到荡麦镇演出,不料,很快看到载他的少年被另外几个少年欺负,罚他站在塑料桶里数数,陈升询问,少年说,他们抢他的望远镜。

陈升帮少年把摩托车开锁,并告诉他,自己的扣子在坐车时搞掉了,需要找个裁缝店缝一下,两人再次启程,并在一处路边摊开始吃粉,此时少年告诉陈升,洋洋马上要去凯里做导游,洋洋是他追求的姑娘。  

巧的是,那辆载着乐队的皮卡也在停在旁边,他们叫司机酒鬼(这个酒鬼在开头描述的却是一个疯子),酒鬼下车之后找买散酒店老板打了2斤白酒,再走到一处裁缝店拿衣服,正在吃饭的裁缝正是洋洋,酒鬼拿走衣服之后,少年也走到裁缝店让洋洋帮朋友补扣子,陈升进店,脱掉外套。

这时旁边传来一句问询,“洋洋,开水烧好没的?”“还没有”洋洋说。二楼平台上,乐队少年正在打台球,出现一位晾毛巾的女子,正是这位女子在问洋洋,片刻之后,她去找洋洋拎走一瓶开水,光着背的陈升跟着出去,顺便穿上了那件老医生给他的花衬衣。洋洋找来这位女子,跟她说,我们去看演出哈,女子说好,并对陈升说,我要关门了。 

少年迎着洋洋说,我送你去哈,洋洋冰冷地说没地必要,她从店里拿了一件衬衫,走向河岸,坐上一艘渡船,并背诵导游词。抵达河对岸,少年竟然在那里等着她,并顺手拿走了她的小风车,两人从不同小路走上台阶,此时火车在对岸长鸣,他们路过一座铁索浮桥,二人并无太多交流,少年问洋洋,你好久去凯里,洋洋说马上,少年说那我陪你去,洋洋并没有搭话,而是走向一处小店。

店内竟然就是此前跟她要开水的女子,陈升坐在里面,女子给他洗头理发,女子告诉他不要背着手,因为老一辈是被流放过来就是被绑着手的,陈升告诉女子,他以前有一位朋友,跟老婆就是在舞厅认识的,后来他们结婚,住在一个小房子里面,房子旁边有一条瀑布,瀑布声音很大,他们在家不讲话只跳舞,因为说话听不见。

后来他老婆生了一场大病,他没有钱,他就找以前跟过的一位大哥,大哥就给了他一笔钱,后来大哥的儿子被仇家害死了,还砍掉了手指,老大对仇家砍儿子手指很介意。后来他就帮老大去找仇家讨回公道,但为此他也进了监狱,蹲了9年,他就和老婆协议离婚了,什么都没有要,等9年牢坐完出来之后,老婆竟然去世了。讲到这里,陈升有些哽咽。

他说他在狱中经常收到妻子的来信,最后一封信写到,她很想去看看大海,此时女子表示自己也很想去看看大海,陈升还用手电筒放在女手手中告诉她看到海豚是什么感觉。女子手上戴有戒指,陈升问她,你结婚了吗,女子说是的。

二人来到街上观看演出,少年与洋洋也在那里,少年正局促地帮洋洋折叠那个损坏的小风车。

陈升表示自己要唱一首歌送给女子听,他走到乐队主唱位置,开始唱起了《小茉莉》,他唱的有些不太熟练,但很投入,很深情,女子站在他对面,一言不发但似乎沉醉于其中,镜头滑过天空,再次落向陈升,此时少年走到他身边,告诉他该走了,否则赶不上去镇远的火车了。

走之前,少年把叠好的风车送给了洋洋,洋洋把一条红布栓在少年的摩托车把上,告诉他,有了这个,车就不会再熄火了。而陈升也走到女子身边,说你不是喜欢听音乐吗,这盒磁带送给你,他掏出老医生给他的磁带拿给了女子。磁带是李泰祥的《告别》。

陈升走上一段台阶,又一段台阶,走到马路边,天空中雷声隆隆,天色将晚,少年从后面骑车跟上来,摩托车却又开始熄火,少年抱怨,怎么栓了红布还是不管用。少年告诉陈升,他送他到荡麦河边他就要去画火车了。

洋洋告诉他,洋洋说了,除非时光倒流,她才答应回来,他在每一节火车上都画上钟表,全部都连起来。

陈升问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答:卫卫。

陈升喃喃自语:就像梦一样。

站在荡麦河边,河边并没有船,陈升松掉绑在手臂上的棍子,一只狗从田埂上跑过。陈升从船上走上码头,他身上的花色衬衣已不见,换回了从凯里离开时穿的那件衬衣。

路边的面包车旁边,陈升等着老头剃须,车里放着一台旧风扇,他们等着洋洋放学,老头说,他们明天要上手工课,要几粒扣子,他就要去街上买找顺便带着风扇修一下,陈升表示自己要带洋洋回去,老头表示不同意,他说他心肌缺血,你之前流过多少血,他就缺多少。陈升只好作罢。

他站在一间镂空的砖房里,通过望远镜远远地看着卫卫和几个孩子玩耍,嘴角出现不易察觉的微笑,卫卫穿着红色的上衣,回头疑惑地看了一下,随即离开。一只小牛犊卧在草堆里,眼球里泛着清澈的光芒。

陈升找到了老医生的情人林爱人的家里,可惜他已经去世了,院子里坐着几位吹芦笙的老者,他的儿子告诉陈升,他们是父亲的徒弟,是来给他唱最后一首歌的。陈升告诉他,还有一盒磁带,他在来的路上弄丢了。

火车再次穿过幽暗的隧道,陈升靠在车窗上,对面驶来一辆火车,车声上闪烁着钟表的轮廓,随着列车的飞驰,指针在倒着旋转。片终,《告别》响起。

这部电影,看完三遍之后,一阵悲怆如滚雷般袭来。

大梦醒来迟,繁花似锦空。

当陈升从铁道走入荡麦隧道,就开始进入一场长梦。他看到了成年后的卫卫,当了摩的司机,却被其他摩托仔所排挤,他们欺负他,让他数数,就像陈升带幼年的卫卫在游乐场那样。

坐在摩托车后座的陈升,就像一位旁观者,又是一位参与者,看着长大成人后的卫卫,追求自己心爱的姑娘,却只有冷淡的回应,姑娘会走出镇远做导游,而卫卫只能在火车皮上画上钟表,以一种荒诞的形式安慰自己。这一段出现在陈升的梦境中,如同他放不下的过去一样。

在梦境里,陈升不光看到了卫卫的未来,也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在他穿上那件花衬衣之后,他重温了与自己妻子(理发店的女子)短暂相处的那个过程,他给她讲述了一个朋友(自己)如何与妻子相识相别的过程,并为此悲伤,他说他的妻子希望能去看海,女子说她也是。于是他给她用手电筒在手上照出了海豚的模样。

老医生也有说过自己的情人用手电筒给自己取暖的往事,那么老医生所说的如同梦呓一般撞击在陈升的心扉上,因此他得以在这个梦境中再次给她双手捂上手电筒,以弥补自己内心的缺憾和悲伤。

只是,他在梦里依然如同一个过客一样,成为少年的卫卫不知道他是谁,理发店的女子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一个陌生的过客,只能在镇上短暂停留。梦总归是要醒的。

因此,在隆隆作响的雷声里,他饱含深情为女子唱了一首《小茉莉》,并为女子留下那盘磁带,那么,原本磁带是老医生的情人送给她的,她托付陈升还给他的过程里,这盘磁带又回到这位女子手里,那么,年迈的老医生,她的身世又是如何的呢?

在这里,我们无法以确定的结论去判断谁是谁,这只是一场大梦,正如我们有时候在梦里遇到一个人,他的角色变换不定,前一瞬间是至亲,后一瞬间却形如陌路。但是在梦境里,日间的所思所虑在梦里完成了延伸,甚至达到某种程度的“圆满”,陈升在梦里所做的也是如此。

如果说,陈升被困在时间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如同生活在野人出没的恐惧之下,那么当少年卫卫让他绑在手肘上的竹棍则是对这个恐惧最后一次的犹豫和回望,他决定放下,于是,在荡麦的河边拆掉了这两根棍子。

陈升回到了现实中,他和花和尚讲要求带回小卫卫,花和尚表示小卫卫和自己生活的很好,他留下几颗扣子表达了自己对小卫卫的爱意,包括远远观望的神情。

至此,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前面的老歪就是陈升,是过去的那个陈升,纹身、混黑道、对孩子粗暴管理的父亲,而那个陈升,不过是正念挣扎的老歪,延伸出一个虚拟的角色,即以自己哥哥的角色来问责自己,从而使自己不断在忏悔中寻找救赎。

老医生既扮演了一个母亲的角色,同时又处处显示出陈升曾经的爱人的印迹。她在指点陈升的时候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而在描述过往的时候,又似乎是逝去妻子的代言人,因此,她在陈升去往镇远的过程中充当了一个催眠师的角色。

陈升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自己与自己的和解(前段中的陈升与老歪争斗的最终走向),正如少年卫卫挽留不住洋洋,自己只能在镇远做短暂停留一样,必须从时间的阴影里走出来,走出梦境,让时光倒流的幻象就留驻在梦里。

佛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某些时刻,我们在梦里弥补缺憾,安慰自己,醒来之后与生活和解,与自己和解。

⑩ 文艺电影《路边野餐》评析

  放下过去,放过自己

——评电影《路边野餐》

    《路边野餐》是新晋导演毕赣的作品,讲述了一个生活在贵州凯里的乡村医生陈升,为了寻找侄子,来到陌生的小镇,在这个亦真亦幻的小镇里与逝去的爱人在一个神秘的空间相逢的故事。导演毕赣创造性地构建一种诗意地进入自己家乡的途径,以神秘的偶尔还带有梦幻的形式,带我们领略了苗族的文化。在观影时,你可能会纠结于他们为什么会痛苦,一群活在过去的人,将过去的痛苦和悲伤保留。而我们又何尝不是?生活中总会有一个“陈升”,一个执着于过去、忘不了过往的人,但相比这样还不如放下,放了过去,也放过自己,活在当下,这才是更好的选择。

《路边野餐》的故事发生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的凯里、荡麦、镇远三个地方。但是只有凯里和镇远是真实存在的,荡麦只是导演为了符合影片的神秘梦幻而虚构的。在这三个虚实相生的空间里,影片传递了“时间”与“和解”、“爱”与“告别”的主题。而导演在影片开头通过金刚经经文“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给我们呈现了对这一主题最好的诠释和注脚。接着影片分为三个部分阐述了这一主题。第一部分是凯里的故事——陈升痛苦于母亲去世时和妻子病逝时自己的无力陪伴;老医生沉浸在与旧情人分别后无法兑现的诺言中;花和尚纠结于儿子的死无全尸……他们是活在过去的痛苦与悔恨中的典型人物。第二部分是荡麦的故事——在荡麦这个梦幻、非现实的地方,陈升遇到了亡故的妻子和成年后的卫卫。但是,这都是梦境,随着梦醒,所有的一切都已释然。第三部分是镇远的故事——陈升在这里看到生活惬意的小卫卫,真正地放下了过去的一切。

电影是一个上路寻找的过程,寻找的是陈升的内心,陈升入狱九年,九年的时间仿佛断层,陈升该如何谅解过去?如何与未来握手?陈升将如何摆脱“过去伤痛,现在苍白,未来无可期待”的内心状态?从陈升坐上火车,原本人山人海的站台,车厢中却只剩陈升一人,进入梦境的陈升也进入了荡麦。电影将过去、未来的隐喻放到荡麦的时空里,使影片具有梦幻色彩。同时,整部影片以贵州方言诗歌作为旁白贯穿情节,增添了影片的诗意,而在诗歌出现的地方叙事都会停滞,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得到舒展,为下一阶段故事的进展提供情感归宿。

在影片中经常出现的时钟是影片最重要的一个元素。陈升的侄子小卫卫有个习惯就是在手臂上,墙上画钟表,陈升在荡麦遇到的摩的司机大卫卫也在手臂上画钟表。大卫卫还认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的心上人洋洋就不会去凯里了,因此他把去往凯里的货运车厢上都画上时钟,而片中的一个小细节便是时钟的指针是逆时针转动,这一处理十分符合大卫卫想要时光倒流的心态。而陈升在影片最后也在火车上看到了对面相反方向火车上倒转的时钟。并且影片的非线性叙事十分容易让观众的时间概念进一步错乱,甚至错乱到怀疑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比如陈升在荡麦遇到的摩的小伙大卫卫,跟自己的侄子小卫卫有着一样的爱好,这是长大了的卫卫嘛?比如陈升遇到的理发店女孩跟自己死去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陈升跟妻子的故事也是他用第三人称跟这个女孩讲出来的,他还把老医生跟旧情人交往的一个有关手电筒的小细节跟这个女孩演绎了一遍。这些时间上的错乱感让发生在荡麦的这段故事仿佛是发在一个平行的时空。但这一切都是导演以一个42分钟的长镜头跟拍呈现出来,摇晃不停的绵延感对应了荡麦的幻想空间,镜头的自由来往对应梦中自我的自由来去,具有写实特点的长镜头拍摄手法得到突破,赋予了梦幻迷离的效果。

影片的画面如梦似谜,时空不断穿插,既有昨日记忆,也有明日幻想。在陈升不断和解、告别的过程中,观众看到的岂止是主人公个人的情感经历,还有那些放不下过去的我们自己。不执迷于过去犯下的错误,不争执于现在的纠葛,不猜疑未来的自己。或许,“对过去不悔,对现在不争,对未来不猜”,才是导演带给我们对人生最好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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