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求林汐的浮生六记全文,最INK上的
【浮生一记】
我和杨浮生第一次见面时,他十六岁。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多年的莫逆之交。他爸年轻时因为工作迁到伤害,好些年就这么断了关系。后来,他爸爸把他送到北方来读书,住校是不放心的。所以呢,就借住在我们家。
而这时候我已经二十岁,刚上大学,正是又叛逆又装大人、上了个牛X的大学就找不到东西南北的时候。看到矮我一大截的杨浮生,除了反感家里来了个生人,甚至没放在心上。
后来我正式注意到杨浮生的时候,他父母已经出事了。听说他父母一个是高官一个是显贵,利用职位钻空子捞了不少国家财产。但他们显然没能瞒天过海,那阵子正是严惩的时候,所以他父母被查办,财产基本没收,俩人还都蹲了监狱,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于是问题就来了,在我家已经住了快两个月的杨浮生要怎么处理。
晚饭后,老头子把我和杨浮生都叫到客厅里,眯着眼睛一副道貌岸然的慈父模样,他跟杨浮生说,你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我和你爸爸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你以后就和我儿子一样。
杨浮生点点头没有吭声,脸色煞白手指蜷曲起来显得隐忍。隐忍?我嗤笑了一声,是被吓傻了吧。十五岁的小子哪会懂这个词的意思。
过了一会该说的都说完了,老头子可能也累了,就让杨浮生去休息。过一会老头子把头转向还黏在椅子上的我,“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挑了挑眉毛,你不会真养这么个东西在家里吧?
还能怎么办?他爸妈现在都自身难保,更别说照唤罩庆顾他了。
老头子叹了口气,一筹莫展的样子。
我揉揉眼睛说累了就回房间了。躺下也睡不着,去厕所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杨浮生的屋门敞着,里面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月光洒在地板上,惨白惨白的。
“这小子!”我咬了咬牙,没有通知父母,披了件外衣就出门了。
外面月朗星稀,比屋子里空气好多了。没走几步就找到了杨浮生,他坐在小区的石凳上,上身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
我放慢了脚步,以一贯的吊儿郎当的姿态走过去,“干嘛,离家出走?”
杨浮生吓了一跳,看了是我,“那里不是我家。”
“知道就行,”我拿出烟来点上,“知道不是你家以后就别闹这套,没人爱看你小孩脾气。”
“你爸收了我家的钱,所以你爸答应他们照顾我到成年。”杨浮闷槐生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我就知道老头子不会无缘无故收留他,但被当面说出来也是很难堪。当时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我攥紧拳头是因为我现在就想一嘴巴扇过去,他还是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平衡,也没资格教训我,只要一到十八岁,我就搬出去。”
我哗一下站起来,扔掉烟头,拽着他手腕,“回家。”
他被我带得站起来,但没动。
我攥着他的手腕,觉得自己的手掌上粘满细细密密的汗,但仍旧一声不吭地往回拽。
杨浮生一把扭开我的手,“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我猛地扭过身看着杨浮生,企图用眼神恐吓住他,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脖子梗着倔强。我忽然烦躁起来,一把甩开他手腕,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你算个什么东西?杨浮生,你今天父母落难,寄人篱下,到了这个田地就赶紧把你那个高傲劲儿收起来。别说收了你家的钱,就算收了金子,现在把你轰出去你也不能怎么着。你可以揭发我们去,让你爸把我家也抖出来。但没等你走回上海,你丫就先饿死了。我不管你以前多威风,你家给你带来了多大的光环,那早就是过的事儿了。现实是你现在落难了,就得知道怎么装成个孙子,才能有一块地方给你窝身,才能熬到你十八岁,不再受这种窝囊气。这里没有人可怜你,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最起码还风光过。我也不算个什么东西,更懒得教训你。但现在你住着我家的地方,就得知道你现在是谁,你他妈的在哪儿。懂么?”
他看着我,眼神的沉默中透着一股子专注。我因为刚慷慨激昂地说了那么多,觉得有点难堪咳嗽了几声,重和握新拽过他的手腕,“回家。”
这一次,他没反抗。
我听到他在后面喃喃地说,“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我家收你的钱,你不也看不起我们么?咱们彼此彼此,谁也没资格看不起谁。至于别的人,他们都忙着呢,没时间看你现在多狼狈。”
过了很久,他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浮生二记】
杨浮生的确不讨人厌,他每天到点上学准时回家,不多话,周末的时候还帮忙做家务。但只有我一开始就看不上他的那股沉默隐忍和高高在上的架子,他也一直没有变。
我妈倒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他,好像忽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杨浮生功课忙的时候甚至帮他准备宵夜,口头语是,小慎要像你这么听话就好了。听得我急火攻心,深深觉得自己倒像个外来的。
杨浮生看着我诡异的表情,促狭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杨浮生真的做到样样都不让人操心,有一次我晃荡到他屋子,他正写作业,我说:“干吗呢。”
他说:“忙。”
我翻了翻他的课本,他眼镜也不抬,“别乱动,里面夹着作业纸呢,一会儿找不到了。”
我就说我顶看不上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就又去看他的练习册,打算找出几个错来杀杀他傲气,翻到最后才灰头土脸地发现,一个都没找到。杨浮生的笔记很工整,一丝不苟地横平竖直,隐忍而无措。
我往他床上一躺,呈大字型,“学校还习惯吗?”
“习惯。”
“功课呢,有不懂的吗?”
“没有。”
“你和谁都这么说话啊?俩字俩字地蹦。”我存心找茬儿。
“你跟谁都那么不讲理地挑刺啊?还妨碍人学习”他抬头看着我。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躺在他床上也不想动弹。
“你不是说了么,在别人屋檐下就得低头。”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这么说。他还在写作业,仿佛说出来的话只是随便聊天。
我翻了个身,“从你跟我说话上一点没看出来,这都快成你家了。”
他没搭话,但发出轻轻的笑声。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没过一会,我就睡着了。
杨浮生父亲的判决下来了,昨天就下来了,我住校没在家。我爸妈怕他想不开,所以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他回学校。
我在班级门口等他,过了一会才看到他和一群男生一起出来,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感情很好,完全不像是在家沉静的样子。他看到我,楞了一下,立即恢复笑脸,竟然过来搭住我肩膀,我也被这个举动弄楞了,他跟他同学说:“这个,是我表哥。”
他同学看到年长的人,都恢复了点正形,跟着一起叫哥哥。
他笑得爽朗:“我们要去舅妈家吃饭,没想到他来接我了。是吧?”他转头看着我,笑容满面的,但眼睛深处有什么星星点点,我不想深究.
“是啊,我怕你不认得路嘛。”我配合着他。
里面一个女生接话:“你们家人感情真好啊。”
“那还用说。那我们先走了。”他退了一下我的肩膀,“走吧。”
“好。”我转身装作不经意甩开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他也没再搭上来。
一出校门我们就变成一前一后,我斜眼看他说:“温暖家庭剧?演得过瘾么?”杨浮生做的事对于已经二十岁的我确实太过无聊了,但那时候我的年龄和阅历还不足以体会他做这些背后的动机有多悲哀。
他没吭声。
这个年纪男生的粗大神经没头没脑,他都没有,不,应该说,以这个年龄来讲,杨浮生太不单纯了。
“会露陷的。”我说
“不会的。”他摇摇头,“只要让老师和阿姨他们少接触就好了。”
哪那么容易,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聪明,但怎么说也是小孩子,想得还是简单。很久以后回想起我才知道,小孩子的残酷是最残酷的。
“你们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轻蔑地抬了抬嘴角。
到了家门前,他忽然站住了。
“钟慎。”他叫我名字,他的脸色很苍白,像那天惨白的月光,眉头皱紧着一种类似小孩子的执拗,“你知道没有家庭的感觉么?但他们——我的父母给我的物质去填补。让别人也忽略了这些,他们向我投来的只是羡慕的眼神。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就再退一步吧,我就做个普通人,可是我知道,我离普通人很远。我想要普通人有的一切,如果要不到的话,我只是维护一个自己是普通人的表象,这过分么?”
我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重复:“我就是想对他们炫耀这种虚荣。”
建立一个家,有健全的父母,被宠爱,这些普通人都会有的,在他看来竟然是虚荣,是值得炫耀的。想到这里,我竟然有点心酸。
他只是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聪明和算计,全心全意去维持这样一个“和别人一样”的表象。
因为体会痛苦体会快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父母并没有来得及教会他
“叔叔阿姨打电话说爸爸的判决下来了,你来接我也是为这个吧。”他把手放在门把上。
那背影,好像接受宣判的人是他。
他回头冲我仓促一笑,推开了门。
【浮生三记】
周六我去浮生的学校等他,他依然和一帮同学有说有笑地出来,看我的时候也依然楞了一下,但没有上次的热情,“你怎么来了?”
我拍了怕自行车的后座,“带你逛逛,”我跟他同学说话,“你们接下来没什么节目吧?”
“没有没有,马上就回家了。”其中一个女生连连摆手。
“那就行,”我笑着看着浮生,说“你好久没出来玩了吧。”
旁边的女孩笑着:“你哥哥对你真好啊。”
他的表情又从平静转为一种微妙的类似炫耀的表情,“还好啦,那我先走了。”
我骑着找同学借来的二八自行车吗,浮生坐在后座,我用力登了几下,感觉耳边的风发出“呜呜”的声音。
“真难看啊,”浮生的声音跟风声混成一种爽朗,“我是说这车。”
“凑合吧你,”我说,“就这辆破车我还借了半天呢,我那同学得走回去。说起来——”我回过头,“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来这儿这么久除了学校哪儿都不认识。”
“那就我决定了啊。”
“钟慎。”
“嗯?”
“没什么。”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手紧紧抓着坐架,我顺着他的手,瞧见他穿着和我一样的牛仔裤,那是我妈买给我俩的,浅浅的天蓝色。
他嘴里哼了首歌,心情看起来是难得的愉快。我瞪着自行车觉得自己会穿这条牛仔裤,这么年轻这么快乐地一直变成老头子。
那时的我们,像崭新的玩具,闪闪发亮。
浮生住进来的第二年,老爸老妈的新房子下来了。也就是说,我们要搬家了。那套房子在高档社区,但问题是,只有两个房间。
老妈找浮生谈的时候为难地搓着手,“浮生····你看这个事情·····”
浮生很得体且懂事地为老妈解了围,“我一个人住也挺好的,给叔叔阿姨添了不少麻烦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阿姨很喜欢你的,其实你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搬过来,钟慎也不经常回来。阿姨很舍不得你····”老妈有点伤感地抹了抹眼角,实际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习惯动作罢了,这时候更添戏剧效果,不要说浮生连我都要笑出声了。
“我就留在这吧,能帮您看看家,而且我也能照顾自己了。”他当然不会因为大人某句一时兴起的话而给人添麻烦,而且说不定自己住对他来讲更好。
“哎——哎——”老妈答应着退出去了。
老妈走了以后,只有我和浮生在屋子里,他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坐着功课,背脊挺直到甚至有点僵硬。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拒绝又自我保护的姿态。
我慢慢地走过去,佯装漫不经心地对他说:“以后屋里就咱俩人,你得负责做饭。”
去和父母交代的时候,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这离学校比较近,大三也可以不住宿舍了,我搬回家住的话上学比较方便。”
“而,而且,”我有点磕巴,“把浮生一个人搁在这怪可怜的,他才十七岁。”
没错,早在一年前他父母判决下来,他抬起眼睛问我知不知道没有家庭的感觉的时候,我就对杨浮生产生了“同情”这种恶心的感觉,甚至兴起拯救他这种自不量力到可笑的想法。我承认我是被他的话打动了,但更多是刚刚二十岁的我确实被自己这种英雄情节打动了。
没需要太多争辩就把我爸妈说说服了,他们或许也觉得我长大了,而且杨浮生毕竟没成年,两个人起码有个照应。
我也寝室收拾东西打算搬回家,同寝室的哥们看见我说:“干吗搬走啊?”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甩出一句话,“看家”
“都这时候了你还打算搬出宿舍啊,你那肖露都和别的系的小男生约会了,”寝室的哥们儿躺在床上,“自己的妞儿看紧点,出事就不好了。”
“就是这样看着才让人着急啊,你总不能占着茅坑····”他看了看我脸色,决定还是婉转点,“不那啥啊,你说是吧?”
我顺手把手里的枕头扔过去,“少放废气。”
“我是说真的,你们俩也该定了。晃晃悠悠这一年,我也不知道你想的啥。”
我挺喜欢肖露的,她是我们学校有名的美女,漂亮又不高傲,没有平常女生那股小家子气。大一遇到她的时候我也是铆起劲来追,她一句“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吧”都让我高兴了半天。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淡了。哦,想起来了,那时候浮生正好来家里,原来是让这个小浑蛋耽搁了。
我在心里决定,晚上得给肖露打个电话。
当我和浮生被生活琐碎的事情折磨得焦头烂额时,我又重新建立了和肖露的联系。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我问肖露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时,她考虑了一会儿,干脆利落地给了我一个“好”。
从那天开始我就顺理成章地把肖露带回家,美其名曰:“带回家”,其实就是帮我和浮生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这些事对于两个大男生来讲,都不是容易的事。有好几次,浮生面对着我买回来的饭盒抱怨:“你就只会买这一家啊,好歹也换换旁边那家小炒啊。”
我恶声恶气地用筷子敲碗:“你前天刚说再吃那家小炒就吐在桌子上!”
我没对肖露解释浮生来我家的原因,就直接介绍是我远房的表弟,这一年多来我已经习惯这样微妙的谎言了。潜意识里,我想帮浮生保守这个秘密。或者,帮他一起维持这个表象。
浮生对肖露印象也不错,至少表现得很乖巧。他那股倔驴一样的劲头就跟我见长。
很多次,肖露要回去的时候都很晚了。有一次甚至公交车误时,我还坚持把她送回了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想过留下肖露过夜。
————对未成年人的成长不太好。在睡前,我迷迷糊糊地想。
【浮生四记】
我打开门,看到沙发上有黑色的影子,模模糊糊地重叠在一起。门声也惊动了他们,有人发出“啊”的一声,——那是属于少女的声音。
我因为震惊而忘记要先退出去,直到看那个女生穿上衣服的时候才把头狠狠地转到了一边。我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身边有人跑过去,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你看到喽。”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那是谁?”
“应该算是……女朋友……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让语气变得那么不确定,他脸上有种天真又疑惑的表情。
但我只知道我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没有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往墙上摔。
“以后别往家里带生人。”最后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好。”杨浮生顺从地点点头,表情挺乖巧,但眼睛里面却带了点挑衅意味。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孩子的脸上的,我怎么都没发觉?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发现自己身体中那深深的无力感。
我无奈地摇摇头,长大了,果然就不好管了。
我开始了几天住学校几天回家的日子,和肖露的交往很顺利,她是那种越相处越舒服的女孩,让人心情得以安宁,而且从来不闹小脾气。我和肖露交往以后学校里的男生看着我眼睛都快喷出火来,寝室的哥们儿也有事没事蹦句酸的,我说:“得得得,我知道我捡到宝了,你们也别一个个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往前蹿啊。”
寝室的哥们儿听了立刻停止对我的号啕控诉,手脚麻利地扑了过来。
只有肖露看出苗头不对,脸色小心翼翼地温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不想继续说下去。
“看看你,眉头都打结了。”她伸手过来抚摸我的额头。我顺手揽过她的肩膀,抱在胸口,“肖露。”
“嗯?”
“喜欢我么?”
“你不知道么?”
要是放在平时我是极其厌烦这种肉麻没营养的对话的,但是今天却像是想确认什么般地追问:“我想听你说。”
肖露眼神平和又专注,镇定着我的心,他说:“钟慎,我爱你。”
我用力抱紧她,像是想揉进身体一般,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我也是。”
那天,肖露没有回宿舍。我们去了宾馆,我和她死死拥抱着,仿佛一松手就会死掉。我紧紧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像是拥抱着至亲至爱般炙热滚烫。
剧烈的动作蒸腾出汗水,在我身上悲哀而又蜿蜒地流淌着。
“钟慎,我下个礼拜开始加课了。”
“嗯,学习加油。”
“我和那个女生分手了。”他语气中有某种小孩子的想认错又不好意思低头的别扭。
“哦。”
大段的空白,我问:“还有事么?”
“这个礼拜是我这学期最后一个周末,你能不能……”越说到后来声音越低。
我翻身下床看了下日历,第十三天,我没回家的日子。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是该回去看看那个小兔崽子了。
我去浮生的房间以粗鲁的方式砸醒了他,他抗议了好几声,最后气恼得一个翻身坐起来:“你到底干吗!”
我一把挂上他的脖子:“赶紧起床,哥哥带你去玩。”
他一边卸下我的手,一边揶揄我:“这次有没有自行车?”
我和浮生坐上去往城市郊区的公交车,他穿着白色的恤,上了车依旧困得恹恹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自己肩膀多出来一部分重量。
他睡着了。
到站的时候我推醒了浮生,虽然我很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这个城市很嘈杂又乌烟瘴气。但边缘地带却清丽得不像话。沉静,安寂,有青草和树木,还有山。我和浮生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他显得很新奇:“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
“你以后也可以带你的朋友来。”我笑着。
“肯定不成,”他呼出一口气,“他们肯定会觉得没劲,土。”
“小孩子懂个屁。”我笑骂。
“我有个女同学还问起你来着。”
“啊?”
“你表哥怎么不来了呀,他长得真好看呀。”他捏着嗓子学小女生咋咋呼呼的语调把我逗笑了。
而令人惊奇的是,在山顶我们发现了寺庙。我们俩看着周围四处无人,里面又阴森森的,面面相觑:“要进去么?”
我想着可能下次就没机会了,心一横,“进!”
寺庙里比外面阴凉很多,阳光和风穿行而过。
我说:“想许个什么愿么?”
浮生摇了摇头:“不信这个。”
我说:“那就站着随便许一个吧,反正来都来了。”谁还真寄希望于这种小破庙里许的愿望会成真啊。
“哦。”浮生意外地没有反驳,双手合十闭上眼沉默了三秒钟,我也跟着照做。
许完愿望后我没有抬起头或睁开眼,我走了神,矫情地想到,“谁都有终身走不出去的某个午后或某个夜晚吧。”
我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了,笑着摇摇头睁开眼。
我和浮生慢慢走下山,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拿出相机来,拉住浮生:“来来来,照一张。”
我把镜头举远,搭住他的肩膀。然后“咔嚓”一声。
“照歪了。”在我想抬手继续照一张的时候,相机的屏幕忽然灭了,我拿下来看:“没电了。”
浮生好像比我遗憾,拿着相机鼓捣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放弃了,往我手里一甩:“失败。”
那张只有我自己的照片,在我变成了一个普通中年男子的某天,无意中从相册里翻到。在我疑惑之余,看到相片纸边上的一缕头发。我忽然就想起,这是和浮生一起照过的那张。十几年后,我竟然还能凭着一缕头发丝认出他。清楚地知道,他在那里。
【浮生五记】
这样不知不觉,青春又是一年。浮生考上大学,我毕业。浮生考了个不错的学校,也就是说,他成年了。
我打算去找他谈一谈,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收拾东西,那时候已经快要开学了。
他看了我一眼,“你今天不是要去肖露那里么?”
我说你这是干吗。
“收拾一下啊,”他站起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到和我一般高了,“你看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
“哦,”我讷讷地说不出别的来。
“干吗?以为我要搬走?”他一眼斜过来,“想什么美事呢?告诉你,远着呢。”
“哦,”我干巴巴地答应着,“那、那……那我……”
“那你就赶紧找肖露去吧,别在这杵着,碍眼!”他大手一挥,“我还得继续收拾呢,晚上叔叔阿姨回来。”
我放心了点儿。看看表,今天确实和肖露约好了。我走到门外,转过头:“那我先走了,晚上回。”
他没回头继续收拾东西,空下一只手朝我挥了挥,“拜拜。”
我和肖露去看电影,一部文艺矫情至极的片子,男主角女主角少年时候在一起,很美好,但从懂了事开始分分合合,为所有琐事和前程争吵,不知道在折腾什么。然后一个得了绝症,两个人倒是不吵了,又回到了他们少年懵懂美好的状态。最后那个人死了,另一个想了他一辈子。
好像一旦有了时限,人们就自动学会了珍惜。
反过来想,我们现在那么挣扎,就是因为知道未来太长了吧。
从电影院走出来,我揉揉有点疼的脑袋,肖露说钟慎你有心事?
其实她用的是肯定句,我说哪啊,说什么呢。肖露说肯定的,你今天在电影院都没睡着,瞪着屏幕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
肖露也没辩驳,走到十字路口,她说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回宿舍。你好好睡一觉。
我手插着口袋点头。
我转过身走,头被风吹得更疼了,我知道肖露在后面看着我,但我不能回头,我不知道怎么用现在这张脸面对她。
肖露肖露肖露……我在心里念,念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浮生。
我站在小区里抽了一根烟,一边抬头看窗户里黄色的灯光。夏天傍晚蚊子多得轰都轰不走,何况我现在连抬手都懒。
我把烟头甩在地上,抬腿走进了楼道。
钥匙在锁孔里发出咔嚓一声,打开门我寂静无声地笑了,回应我的是满室温暖的黄晕。
还有,原本浮生住着的、现在关着灯、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觉得眼皮有点重,头疼的嗡嗡作响。好多东西在眼前晃,我伸手用力挥散了它。我回到自己房间重重摔在床上。闭上眼就看到一片湖光,一荡一荡是的,马上就要蔓延出来。
电话响起,我懒得接,过了一会挂断,有不知死活地想起来。
我按接通键,“滚!!!”
“钟慎?”过一会儿,那边传来试探的声音,“是你吗?”
“……肖露?”
“是我,你……”
有什么烧灼了眼角,我觉得疼得厉害。
肖露肖露……我默默念着,不对,应该是浮生,浮生,是你吗?
我直接关掉手机,睡了过去。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记得他蹲在暮色的黄昏里,背对着我,有点像港台片里的腔调,潇洒地对我挥了挥时候:
“拜拜。”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啊。所有冗长反复的告别,都被这两个字概括。
他说,拜拜。
【浮生六记】
在毕业的两个月内我都维持着无所事事的状态,肖露在没毕业前工作就已经敲定了,她看我做米虫的样子越来越不顺眼,但每次要跟我翻脸的时候我都会把脸部肌肉拉扯到一种被抛弃的野狗般惊慌失措的可怜表情,抱住她的腰说:“连你都看不起我么?”
这时候,就算她有什么气也撒不出来了,就这么一招百试百灵,从此鉴定,肖露肯是爱我的。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老头子通过关系给我找到了个又清闲又讨好的工作,工资不多,但也足够活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这样的日子。等到有天我想起来去看的时候发现,两年已经过去了。
上次吃饭的时候老头子难得赞许地说我踏实了,浮躁的锐气退去了很多。我听到只能干笑。老头子还说有空该把女朋友带回家了,我一样报以干笑。
我不想问起浮生去了哪里,我知道他们还有联系,但是无论怎么样,我不想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踏实务实还是心灰意冷。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像一件破旧坏掉的玩具,再也不复当初闪亮着被宠爱和被把玩的时候了。
那个宠爱我沉溺我的,是年华;抛弃我放下我的,是岁月。
我去公司楼下的小便利店卖烟。
“十二。”收银的人说。
我拿出钱来递过去,“你怎么混迹到这来了。”
收银的没答声,从收银箱里找钱给我,看着眼前穿着工作服得人,眯起眼睛笑了,那句话怎么说,真他妈是冤家路窄,噩梦成真。
“什么时候中午休息?”
“你干吗?”他终于抬起眼睛了。
“哥哥请你吃饭。”我绕进柜台,揽住了他的肩膀,我感到他抖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店长听到动静走过来了,“小杨,怎么回事?”
“哦,”他换上
㈡ 《浮生六记》
某些原因读到了《浮生六记》,感触颇深。《浮生六记》取自李白的诗作《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该书说是有 6 卷,但是后 2 卷已经失传,很多出版书籍的后 2 卷都是后人伪作,书中也都有注明。
我读的是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张佳玮翻译版本,由于文言功底差,直接读的翻译版本。前 4 卷中,我对第 1 卷 《闺房记乐》 和第 3 卷 《坎坷记愁》 更感兴趣,也着重读了这 2 卷。《坎坷记愁》读起来确实让人心塞,让我想到了读《平凡的世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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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读过,然而真正了解夫妻之情是如今。中国古代文人一向讲究哀而不伤,乐而不淫。沈复的下笔节制,我却已经伤心到不行。将卷一那篇感叹世人夫妻怨怼中白首偕老,自己与芸娘年愈久而情愈坚,却最终阴阳相隔的文字读给蒋律师听,两人好生欷歔。这一切皆有定数,我们能做的,唯有珍惜二字而已。
林语堂先生说芸是“ 中国文学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
在一个并不那么良好,除了丈夫的疼爱外无甚长处的家庭环境里头当媳妇儿,她默默地担负着许多东西,居然还能过出安贫乐道的闲散风雅劲来。古来通文辞、善解语的才女和通情达理、痴情一往的妻子许多时候是矛盾的,但在芸身上,浑金璞玉地凑成了一体。
余曰:“唐以诗取士,而诗之宗匠必推李杜,卿爱宗何人?”
芸发议曰:“杜诗锤炼精纯,李诗潇洒落拓;与其学杜之森严,不如学李之活泼。”
余曰:“工部为诗家之大成,学者多宗之,卿独取李,何也?”
芸曰:“格律谨严,词旨老当,诚杜所独擅;但李诗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种落花流水之趣,令人可爱。非杜亚于李,不过妾之私心宗杜心浅,爱李心深。”
我问:“唐以诗歌选拔士子,而诗歌的宗匠,必推李白和杜甫。卿喜欢师法哪一位呢?”
芸发议论道:“杜甫的诗锤炼精纯,李白的诗潇洒落拓。与其学杜甫的森严,不如学李白的活泼。”
我问:“杜工部是诗家的大成,学诗的人大多师法效仿于他,你独喜欢李白,为什么呢?”
芸说:“格律韵辙严谨、词语主旨老成,诚然是杜甫独一无二,但李白的诗宛如《庄子》所说姑射山上餐风露饮的仙子,有一种落花流水的趣味,令人喜欢。并非是说杜甫不如李白,只是妾身私心里,师法杜甫的心比较浅,爱李白的心更深些。”
其癖好与余同,且能察眼意,懂眉语,一举一动,示之以色,无不头头是道。余尝曰:“惜卿雌而伏,苟能化女为男,相与访名山,搜胜迹,遨游天下,不亦快哉!”
芸曰:“此何难,俟妾鬓斑之后,虽不能远游五岳,而近地之虎阜、灵岩,南至西湖,北至平山,尽可偕游。”
余曰:“恐卿鬓斑之日,步履已艰。”
芸曰,“今世不能,期以来郑让档世。”
余曰:“来世卿当作男,我为女子相从。”
芸曰:“必得不昧今生,方觉有情趣。”
余笑曰:“幼时一粥犹谈不了,若来世不昧今生,合卺之夕,细谈隔世,更无合眼时矣。”
芸的癖好既与我相同,而且能察言观色、推敲眉目,所以我一举一动,对她使个眼色,她便心领神会,无不办得头头是道。我曾说:“可惜你是女子,性格又安顺,如果能化女为男,我和你一起访拜名山、搜探胜地,遨游天下,不亦快哉!”
芸说:“这有什么难的?等我两鬓斑白之后,虽不能和你远游五岳,但近地如虎阜、灵岩,南到西湖,北到平山,都可以一起去玩啊。”
我说:“怕的是你两鬓斑白的时候,步履艰难,走不动啦。”
芸道:“如果不能,那么就约定来世吧。”
我道:“来世你做男人,我便做女子来跟随。”
芸道:“到得来世,可不能稀里糊涂忘了今生这些事,来世才有趣味呢。”
我笑道:“我们少年时,一顿粥的事儿,到如今滑肢都说不完,如果到来世,我俩还不忘了今生的事,等我们在花烛之夜,细细谈前生来世的事,更耗时候了,连合眼睡觉的时间都没啦。”
芸道:“啊,这就是太湖了!今日得见天地宽广,真是不虚此生!想许多闺中女子,一辈子都未必见得到呢!”
对于芸、沈复的评价,网上已有很多,我只记录些我个人而言感触最深的点。
芸表示想去老妇人家里,沈复说:“连日来秋老虎炎热灼人,正思谋着得一个清凉地方,来躲这暑热的漫长白天。你如果愿意去,我先看定了她家哪里能住,便背着被子铺盖去,盘亘一个月,怎样?”
恩……我读到这段话的第一感觉,竟然是:他们竟然随随便便就能抽出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仅仅是为了避暑!想想我现在的生活,每天朝九晚五,一年也就才几天年假,跟古人比起来实在是……
诚然古代物质生活匮乏,生活节奏缓慢,发个烧就要卧床数月,搞不好就挂掉。但是现代生活又是怎样的呢?大部分人生活节奏很快,每天为了物质生活奔波劳碌一生,虽然医疗水平进步,但是真的就比古代幸福吗?
看到芸主动为丈夫妾室,非常震惊。芸在那个年代已经足够出色,能够女扮男装去看庙会,也能雇了混沌担子为丈夫的赏花会温酒。见到太湖时,芸说道:“啊,这就是太湖了!今日得见天地宽广,真是不虚此生!想许多闺中女子,一辈子都未必见得到呢!”就足以窥见芸的心性。
中国古代对女性的戕害,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藏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子从小就被教育“三从四德”,被教育要守规矩,没有自己的见解见识,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甚至到了不敢爱,不敢见识的无趣地步。
芸在那个时代,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她不仅有趣,而且风雅感性、温柔宽和。
我感觉沈复的家庭问题,乃至晚年穷困潦倒,甚至芸的死,他自己有很大责任。公婆对芸误解很深,他身为丈夫却没有从中调解;在自己经济拮据的情况下,为朋友做高利贷担保,朋友却跑路;没有继承家业,故作清高(个人意见)……
当然他无论如何也逃不出那个时代,他对芸情深意切却也风流,作为读书人对官场厌恶。
读完这本书,除了对夫妻二人感情的回味外,最令我想到的就是高畑勋的电影 《萤火虫之墓》 了。《萤火虫之墓》电影本身没有问题,但是电影的根基靠不住——电影讲述了美日战争爆发,14 岁的清太带着年幼的妹妹到处逃命,展现战争的残酷。影片中哥哥真的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是他的无知导致了妹妹的死亡。就像《浮生六记》中,沈复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也许是他的问题,才导致了芸的死亡。
“时但见满室鲜衣,芸独通体素淡,仅新其鞋而已。”
“妾能与君白头偕老,月轮当出。”
闲云野鹤却食人间烟火,生活想来该是如此。
㈢ 南康白起浮生六记在哪里看
可以到喜马拉要软件当中还有番茄小说,七猫小说以及疯读小说。这些小说软件都是可以看的。
㈣ 浮生六记电影还能看吗
可以,《浮生六记碧含》是一部经典的小说,其内容也曾被改编成电影,该片是中国文艺复兴时期施利安影业于1980年拍摄的影片,共拍摄了三部大跨悔戚笑度。在1996年,又出现了一部由中国卫仔手视出品的电视剧,可以供观看。
㈤ 南康白起浮生六记哪里可以看
南康白起《浮生六记》在某览器可以看。南康白起,辽宁人,著《妖狐》宏卜裂《但愿人长久》《惘弊做然劫》及带有自传性质的《浮生六记》,《我等你到35岁》,等小说。文笔细蔽闭腻清丽。死于2008年3月,才子凋零。令无数人扼腕。
㈥ 浮生六记
●沈复(1763年—1825),字三白,号梅逸,清乾隆二十八年生于长洲(今江苏苏州)。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随父亲到浙江绍兴求学。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乾隆皇帝巡江南,沈复随父亲恭迎圣驾。后来到苏州从事酒业。
嘉庆十三年(1808年)著《浮生六记》自传体小说。
●沈复(1763~ ?)中国清代文学家。字三白,号梅逸。江苏苏州人。一生为幕僚。《浮生六记》是其自传体散文。记叙了他与妻子陈芸志趣投合,情感深厚,愿意过一种布衣素食而从事艺术的生活,但因封建礼教的压迫和贫苦生活的磨难,理想终未实现,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惨痛。这种记述夫妇间家庭生活的题材,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确属罕见。《浮生六记》原有六记,现存四记:《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后两记《中山记历》、《养生记道》已失传。1935年世界书局出版的《足本浮生六记》,后两记是伪作。此书有多种版本。以俞平伯校点本为佳,附有《浮生六记年表》。有英、法、德、俄等多种译本。
●沈复(1763—约1807)字三白,江苏苏州人。沈复既非秀才举人,也非文人墨客,他出身于“衣冠之家”,师读书,但后习幕经商,后又卖画为生,浪迹四海。《浮生六记》是他的一部自传体作品。书共六篇,故名“六记”。今已逸其二,书中记闺房之乐,见琴瑟相和、缱绻情深;记闲情雅趣,见贫士心性、喜恶爱憎;记人生坎坷,见困顿离合、人情世态;记各地浪游,见山水名胜、奇闻趣观。中国现代文学大师林语堂曾将《浮生六记》翻译成英文介绍到美国,也得到如俞平伯等名家的赞誉。
●沈复,生于清乾隆三十年(1765年),卒年不详。字三白,长洲(现在江苏苏州)人。工诗画、散文。至今未发现有关他生平的文字记载。据《浮生六记》来看,他出身于幕僚家庭,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曾以卖画维持生计。与妻陈芸感情甚笃,因遭家庭变故,夫妻曾旅居外地多年,历尽坎坷。妻死后,他去四川充任幕僚。此后情况不明。
《浮生六记》共六卷,每卷皆有小题,依次是《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中山记历》《养生记道》。据考证,最后两卷系伪作,文字亦不如前。
★浮生六记
《浮生六记》是清朝长洲人沈复(字三白,号梅逸)著于嘉庆十三年(1808年)的自传体小说。清朝王韬的妻兄杨引传在苏州的冷摊上发现《浮生六记》的残稿,只有四卷,交给当时在上海主持申报闻尊阁的王韬,以活字板刊行于1877年。“浮生”二字典出李白诗《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中“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版本
闻尊阁板《浮生六记》是最早的铅印板,有杨引传序和“尊闻阁王”王韬跋。杨引传序言中说“六记已缺其二”。王韬曾说少时(1847年前)曾读过这本书,可惜没有抄写副本,流亡香港时,常常怀念它。王韬在1877年为尊闻阁版所写的的跋中没有说少时曾见过全本。
1936年林语堂将《浮生六记》四篇翻译成英文,分期连载于《天下》月刊。后来又出版汉英对照单行本,并作长序言。林语堂在序言中写道“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还猜想“在苏州家藏或旧书铺一定还有一本全本”。
过后不久苏州冷摊上便来出现“全抄本”,有卷五卷六,实为后人伪作。
俞平伯曾根据《浮生六记》的前四篇作《浮生六记年表》。
《浮生六记》目录
卷一 闺房记乐
卷二 闲情记趣
卷三 坎坷记愁
卷四 浪游记快
卷五 中山记历
卷六 养生记道
世界各国译本
此书有多种文字的译本。可查有三种英译本,还有德、法、丹麦、瑞典、日本、马来译本各一。
沈复,字三白,清苏州(今江苏省吴县)人。生於乾隆二十八年(西元1763年)卒
年不详。但据浮生六记所著《浮生六记》中<浪游记快>所记事终於嘉庆十二年
(西元1807年)秋,由是推之,他的去世必在这年以后。
沈复的性格爽直,落拓不羁,不事科举,不慕宦仕宦,以行商、画客、幕僚、
名士终身。他的太太陈芸,字淑珍,跟他同岁,颖慧能诗文,才思隽秀。他们
伉俪情笃,在淳朴恬淡的生活中,另有怡然自得的天地。一生事迹,见於所著
《浮生六记》,现仅存四记,包含<闲情记趣>、<并弊闺房记乐>、<坎坷记愁>、
<浪游记快>。典出李白「浮生绝羡族若梦,为欢几何?」
沈复(三白)记述种兰往事,说及友人赠他一盆荷瓣素心兰,他珍同拱璧。
不到两年,忽然枯萎了!原来有人派举也很爱兰,欲分享而不得,逐用沸水把兰
害死。沈复一气之下,从此“誓不植兰”。一如此大发脾气。实在不合卫
生。别人犯了错,却拿自己承受折磨;何其笨也!他不应“誓不植兰”,而
该“努力植兰”;把兰花遍植园中,一可以成全自己爱兰的心愿,二可以气
煞那个害兰的坏蛋,不亦快哉!
我第一次看《浮生六记》是1980年前后,当时就很喜欢,用杨序里面的话来说,是“阅而心醉焉”。后来也时不时拿出《浮生六记》来翻一翻。
前年我有机会去华东旅游,在苏州住了一晚,当晚我特地去沧浪亭旁边找沈复旧居。从东吴大道拐进去,一条几米宽的小路,是沧浪路。走进去几十米,隔一条小河,对面是沧浪亭公园,有桥可通。公园晚上不开门,进不去,那一带又没有路灯,黑得很。我问路上一对情侣,知不知道《浮生六记》作者沈复故居的位置,他们说不知道,看样子两位连《浮生六记》这么一本书也不知道。再往前走一点,紧靠沧浪亭,有一栋很大的纪念馆,是一位画家的,我记得是颜文梁的纪念馆。我转到纪念馆后面,那里是一片密集的老房子,民居,巷子大概只有两三米宽。我随便走进一户开旅店的人家,跟里面看店的老人家谈了一阵,后来他儿子也出来跟我聊了几句。他们都不知道《浮生六记》,不知道沈复。说起颜文梁,他们显得很骄傲,说老人家小时候亲眼见过颜文梁。我又问起《浮生六记》里面提到过的仓米巷,他们说的确有这么一条巷子,不过前几年旧城改造,巷子已经没有了。这是我当晚唯一的收获。
听说以前林语堂去找过一次沈复故居,也没有找到。看来沈复的故居是没有了。苏州这地方文物太多,政府可能根本没把沈复这么个从来没有得过功名的小人物放在眼里。
㈦ 浮生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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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此书,书名虽然源自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但比李白多三分静气。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李白行文有暗夜气,月光气,灯盏璀璨,又花枝招展,有一种秉烛夜游的急切。而沈复之文,有着落花流水的时光散漫,庭园梦境的从容静寂,与布衣蔬食的晨光之美。
“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
这满目琳琅与恬淡素雅,一静一动,正是华宇与市井的美学之别。
晚清小红楼梦
一百四十年来,不止一位学者赞誉《浮生六记》为“晚清小红楼梦”。
从沈复对女性的态度、地方风物的惜爱、植物山石的用心、古代典籍的取舍、寺庙僧人的礼仪等方面,无不情深而近之,只是结构不如《红楼梦》繁复、庞大。
坊间常见将《浮生六记》与《香畹楼忆语》《影梅庵忆语》《秋灯琐忆》并称明清四大性灵随笔一起刊印。行径甚是粗暴。因为几本书抵及的境界,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香畹楼忆语》,陈裴之下笔过于矫揉、俗腻,一股男色的自恋污浊氛围。《影梅庵忆语》,绮丽迷艳,然而冒辟疆对董小宛的态度貌似刻骨铭心,事实很是无情。万千言语之爱,不若默默寸心之行。蒋坦《秋灯琐忆》,差几近之,素朴雅正,情致蕴藉,但蒋氏又有些勉强说愁,才情有些木讷。
惟有《浮生六记》化文采于自然,融真心于身边万物。闺情,花卉,园林,官场,交游,市井,山林,寺院,乃至兄弟之情与妓僚,处处白描,轻笔一过,心内生花。
于《红楼梦》,每一个部分则不是轻笔,而是绫罗细纹。曹雪芹是于锦缎之上设色,沈复则是于布帛之上绘图水墨。
然而沈复的结构自有特点。按清代管贻葄阅读此书后所写的六首诗看,每一记记叙人生记忆中的一个版块。闺情、闲趣、愁心、浪游,与佚失的“琉球”“养生”两章,移步换景,反而有一种推杯却盏似的酣畅,就像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重要的内心挂碍。
沈复没有反对什么礼教,而是这些人生的处境,对他而言只是生活的真相。坦扒他对人的认知,本分、平淡、真切、明了。
《红楼梦》是一种繁华过雹信州后的凄凉。《浮生六记》则是一种布衣文人的日常哀矜,与普通世人更为切心。
这文字之切心,即是人世间最难得的真。
花影如美人
一个“真”字,就是沈复一生的困顿流离之因。
在街巷、流水、桂花、石桥钩织的苏州夫妇日常生活图景之下,是沈复的深情。如果说陈芸是“中国文学上最可爱的女人”,那么沈复就是中国文学中最深情的男人。
从一见倾心,举案齐眉,到不离不弃,睹物思人,即便身在妓船,也要寻觅个与妻源蔽子相似的女子。沈复比中国文学史中塑造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更为深情、真实。何况他是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人。细雨微风的句子,触摸可闻的日常,就像此人即在身边。
所谓平凡人家、日常之美,“凡常”二字,被沈复写出了月光溪水的光泽和律动。
梨园之内有“三分情真得天下,七分情深动鬼神”的行则。陈芸之所以不喜欢那些悲戚的剧目(见卷一“闺房记乐”),便是因为自己恰是那情深之人,动不得心底的苦。
贫贱夫妻百事哀吗?也并非如此,全书少见其怨言,多是甘苦自得之语。他惟有妻子去世(见卷三“坎坷记愁”)、儿子早夭(见卷四“浪游记快”)时有几句愤激之语,而且更多是自责,几无怨天尤人之词。正因为他这责己甚严却又如浮云漫卷的文风,使得文中记叙的春花秋月显得弥足珍贵。
第四卷,“浪游记快”。有一节写到他们夫妇寄居于锡山华氏家中,沈复破衣旧鞋去上海访友借银,在友人任职的幕府园亭中见面,也不忘品鉴一番人家的园林。“园为洋商捐施而成,极为阔大,惜点缀各景杂乱无章,后叠山石,亦无起伏照应。”言语之间,那出自“叠山行家”的傲慢之态,甚是可爱。
令人惊讶的是,他在归途之中“忽思虞山之胜”,便趁着兴致乘坐顺风船去了虞山!而且,他上山途中不忘品饮口感极佳的碧螺春,下山之后又邀请路人就野店饮酒三杯!令人哑然失笑,一时无措,不知道如何评价他的这番任性之行。
这一部分的信息也较为集中,语速甚快,有一种不以苦愁为敌的韧性、执着。而这份执着又给全书行文倍添凄凉。
有些评论家说最喜欢读第一卷的闺房记乐与第三卷的坎坷记愁。但第二卷的裁花取势、园林品鉴等,正是这本书的美学基石。有日常之执念,方有爱意之殷殷。沈复身处晚清,仍有明代苏州乡人归有光的素朴风范,原因正在此间。不是小品,而是典雅之章。
且吃粥
沈复文中的苏州之美,乃是中国古代典籍流布在人间的雨。
她的韵致在于园林与饮食,在于流水与古树,在于吴语之发音。
在去过了沈复与陈芸去过的所有地点与景物之后,我连吃了一周的蛮好阁菌菇面,外带一份玫瑰糖包。可惜中间点染了一点儿猪油。苏州点心就是如此,粽子加肉,玫瑰和猪油,蔗糖加芝麻,情形宛如美人穿过菜市场去买发簪脂粉。
也许这一点儿猪油,就是沈复的广州沙面扬州妓船之旅。
即便如此,整本书仍然得一静气。
郁达夫谓之“清新”小品。实际乃是巨制。不少学者替沈复打委屈,考证沈复与石韫玉的关系,言及石某著述几十万言,却不见流传。风格之“清新”,也是个中缘由。
所谓“清新”,乃是自然。如雨似风,皆是天然,不由人工牵绊。
俞平伯在《浮生六记》德语版序言中写道:“文章之妙出诸天然,现于人心。及心心相印,其流传遂远。”
即如俞平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撰写的《重印浮生六记序》中的“通观全书,无酸语、赘语、道学语”。
园艺篇幅虽然都是断章,但透露出的信息,是一册珍贵的《插花秘籍》。全是他的经验之谈,娓娓叙来,绝无丝毫民间艺师的那种秘而不宣的悭吝之气。“浪游记快”一卷,也是时时情景变换,“浪”字有些江湖气息,也许正因为沈复妻子去世后的心态。
学者费如明说:“芸的可爱恐怕不在于其母性,也不在于其女儿性,而在于其独有的妻性。”“妻性”一词,乃是包融了温婉、柔媚、秀丽、和顺的特点。这也是沈复之所以乐享其中的夫妇日常生活与思想情趣的底蕴。
所以家常日语,胜于宏文巨制。于平淡无奇中,无形摇荡心旌。
“足本”之期
《浮生六记》自光绪四年(1878)首次刊印,至今有近两百种。民国历史虽然仅三十八年,版本也有近六十种。一本连传记都难写完整的作者的小书,百年之间版本如此之多,远超晚清以来的所有散文随笔作家,可谓奇迹。
对于民国的学人而言,这是中国古代叙事文学的一脉,是《诗经》与《乐府诗集》的传统。对于今日中国的读者,它代表的是一种古意与美学。民国时所拍摄的同名电影,已经不能见到,影像片段也是难以寻觅。只能从电影诗人费穆的履历中,民国报纸上的《浮生六记》电影剧照、海报中猜度。以《小城之春》《孔夫子》的气韵可知他对情感的把握之微妙,想象得见,闺房吃粥、夜游花照,都是感人至深的细节。
缘于此,关于它“足本”的期待,屡屡见于历年学者作家笔下。俞平伯、林语堂、郁达夫、郑逸梅、周瘦鹃、叶圣陶等等,几乎民国的半数文人学者均有相关评语。
所谓“足本”,乃是众人的期望。最早出现的“足本”是指1935年8月,上海世界书局出版的《美化文学名著丛刊》,其中有一本即是收录了这后两卷的《浮生六记》。
“中山记历”与“养生记道”两章,一章记琉球风物,几乎全文抄袭李鼎元的《使琉球记》,笔风生硬,乃官样纪事;一章记养生,多引摘自曾国藩的《求阙斋日记类钞》与张英的《聪训斋语》,文章连接处多显粗鄙。不过琉球一章毕竟提供了一种认识琉球风物的本事,养生篇虽多有互相抵牾之处,也时见会心妙语。所以,此版一并收录。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4月版《浮生六记》,收录了根据清代著名学者钱泳的笔记手稿《记事珠》整理出来的第五记《海国记》。不过从钱氏摘引的行文看,显然并非忠实于原书,而是加了自己的理解和删改,与现存的四记意蕴相去甚远,在细节的丰富上甚至不如本书附录的《中山记历》。
虽然《浮生六记》原初的“最后两记”迄今没有被发现,但丝毫没有影响这本书的影响力。民国后的1949年至1980年初,内地出版社没有刊印,但时至1980年5月,仅江西人民出版社罗宗阳校点的版本,两版即发行了十五万册;而同一年的7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又推出了俞平伯校点的版本,销量也达到十万册。此后每年,国内均有一两种版本涌现,在1995年甚至一年之内出现了六种,而2000年依然有五种面市。
此次译注,所依底本为民国十三年霜枫社版。此版为俞平伯根据光绪四年《独悟庵丛钞》版与光绪三十二年《雁来红丛报》版校勘。同时参考了广陵古籍刻印社1991年影印本、浙江古籍出版社1995年“幽兰珍丛”版、中华书局2015年苗怀明评注版。并尽力规避了历年版本中的常识性错误,并在注释上去除了那种“虞山,苏州的一座山脉”之类的草率定义。
感谢“作家榜致敬经典名著小组”编辑赵如冰女士,她专业而良好的前期工作使得我省却了很多时间。感谢诗人小海、李德武、长岛,翻译家马鸣谦、李晖,学者茱萸,他们在我旅居苏州期间给了我众多帮助。想到他们,就想起译注完稿的那天下午,我在苏州网师园的茶室喝茶,傍晚出园之时,满身桂花香气。
周公度
㈧ 有没有南康的 《浮生六记》
浮生六记【一】
老公是头猪,工作不到一年胖了二十几斤,族李悉喝凉水都长肉。大学时瘦瘦高高的身材严重变形,小肚腩也出来了。
逼着他减肥,他不愿意,总说男人胖一点才有威严。我说:“我最喜欢大学你瘦瘦的,行动时如弱柳扶风,一走路身上九道弯,千娇百媚,春天在你身上拴根绳都能当风筝放。现在呢,一走路身上肉直颤,每天晚上一翻身床就咯吱咯吱响。你再不减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总有一天你会胀得像气球,然后就飘走。”他哈哈一笑,左耳听右耳冒,掐掐我的脸说减肥是自虐。
我吓唬他要分手,他一边看足球一边哼哼哈哈地说:“分吧分吧,东西和钱都归你,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就行。”
※ ※ ※
老公到底在我的铁血政治下开始减肥,每顿只准吃两碗。为了安抚他,我也陪着一起减,由原来两碗减到一碗半。他吃得快,我吃得慢,往往我一碗没吃完,他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配给。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坐在桌旁,一边敲饭碗一边瞪大眼睛看着我吃,不说话。害得我食不下咽,心中充满罪恶感,只好将自己的饭拨出来一半,他一边说你怎么办一边吃得飞快,吃完了再瞪大眼睛看着我,只好又拨给他一半。
一星期后验收成果,我基本无变化,他长了二斤。
※ ※ ※
受了刺激,我决定每天只准他吃两顿,晚饭没他的份(中午他在公司食堂吃),老公见我狠了心,也不坐在桌子旁看我吃了。坐在客厅里用他的破锣嗓子凄凄惨惨地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害得我一口饭全卡在嗓子里。
半夜醒过来,老公不在身边,听到客厅里有动静出去看,只见老公蹲在冰箱前就着冰箱里的灯喀嚓喀嚓地啃苹果,一只手还拿着个西红柿,都是他不怎么爱吃的水果。看见我出来,他不好意思一笑,说:“吵醒你了?”
我心里酸酸的,拿过西红柿放回冰箱里,给他煮了碗兆乎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
减肥计划不得不终止,按老公的话说就是他还在发育饿不得。
※ ※ ※
老公在公司里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回到家就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呆呆的,往沙发里一萎,两眼无光、神游物外。我常常挑准了这个机会欺负他。
有一天,他照旧坐在沙发里,我拿出一付牌说:“我们来玩二十一点,打耳光的,我做庄。”
“什么?”
“二十一点。就是每人发牌,然后比谁的点数大。”我发给自己两张牌,又给他两张。一翻,我十七,他十。我解释说:“现在我的点数大,我可以打你耳光。”然后我挑出三张牌,左右开弓,给了他两耳光。
老公还是傻傻地“噢”了一声。
我心里暗笑,又每人发两张,这次还是我大。我把牌收回去,再发,这次平点。我说:“现在点数一样,庄家赢。”然后又给了他两个耳光。
老公兴趣上来了,问:“那我什么时候能打你?”
我发牌,这次他终于赢了。我指导他说:“现在你的点大,你就可以打我了,就像这样。”然后又给了他两个耳光,问:“会了吗?”
“会了。”扰嫌
“会了就好,以后再玩吧。我去做饭了。”
往厨房走时回头看看,老公在那里咬牙切齿。
浮生六记【二】
看电视的时候,老公打了个大呵欠,被我顺手抄起桌上的梳子塞到他嘴里,顿时睡意全消。
这个游戏我百玩不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老公打呵欠,我会抄起身边任何东西往他嘴里塞。
老公抱怨说和我在一起都让他变笨了。我笑笑不理他,我们也试过杂志上说的那种精致的生活,谈谈诗词、聊聊法国新浪潮的电影,可惜老公不合作,他宁可看足球。我试过几次也是全身不对劲,意兴阑珊地放弃。
会趁着超市打折抢购,还抢得兴高采烈,说:“嘿,又省了二块五。”
两个人一起去吃路边的麻辣烫,吃得嘴里冒火,还舍不得放下,从不吃西餐,因为觉得那一套礼仪无聊透顶,肉永远带着血丝。
看电影只拣最火爆的动作片。看歌剧,那个女主角在台上张大了嘴“啊啊啊”,我们在下面用望远镜专看她的舌头。
插句题外话,老公常说‘不臭怎么叫男人’,于是抖动着自己的袜子说‘闻一闻,疏筋活络、抖一抖,精神抖擞’(写出来才发现—恶~~)
理直气壮地对杂志皱皱鼻子说:我就是俗!
※ ※ ※
有一次谈起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我说:“真可怕,你生在陕西长在甘肃,我生在辽宁长在内蒙,相隔了几千里。中国有十三亿人口,而我们竟然考入同一所大学,住同一个宿舍。算一算,机率小得吓人,万一哪里出一点错,我就遇不到你了。”这么一说,便觉得生命中多了点玄学的味道。冥冥中是不是有一种神秘难解的力量指引着我们,两个圆在某一点交错,我们便相遇。或者,一切都只是偶然。
老公推推我脑袋,笑我爱胡思乱想。自己也想了想,然后不在意地说:“就是没有你,我也会遇上别人,说不定他比你还好。”
“啪”的一声,感伤感恩的气氛荡然无存。我垂头丧气地瞪着他,人家本来还在那里感动莫然,准备拼了命也要维护这份感情的说。
※ ※ ※
可是老公也有感性的时候,出现的机率和哈雷慧星差不多。
大一上学期快结束时,彼此间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那种吸引,却矜持着、恐惧着,不敢向前跨出一步。偶尔一个眼神交汇,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
放寒假,他回家我留校。
接过几次电话,语气也是淡淡的,两个人拿着话筒发呆,不知说什么好,也舍不得放下。
寒假结束,我在午夜出去接他,没有公交,没有中巴,舍不得打车,于是走了两个多小时,将近三十里去火车站。
看见他从出站口向我走来,忽然觉得很害羞,笑笑不说话。怕被他看见脸上的红晕,就一直将头扭了四十五度,给他一个后脑勺。
老公也讪讪的,勉强说了几句,结结巴巴,辞不达意。打车回学校,黑暗里,他忽然伸过手在我头上抚了一下,低声说道:“小毛孩,想我了没?”
一瞬间,眼眶发酸,既想哭又想笑。
半夜两点,空无一人的大街,三十里路,冷风,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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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书很杂,言情推理、玄幻纪实、耽美情色,来者不拒。就连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陈旧的社会小说也能看得津津有味,从《儒林外史》到《官场现形记》以及后来归到社会小说名下的种种纪录体,结构松散,散漫到一个地步,连主题也不统一,闲聊似地随便讲给别人听。用老公的话说就是“专看垃圾”。
我经常向他推荐,为他讲解这本书哪里写得有新意、哪里是老旧的桥段。老公像大多数男生一样,对于太敏感细腻的东西不屑一顾,对琼瑶更是敬谢不敏。
我也不喜欢,自认很有包容力,但对琼瑶的小说就是读不进去,嫌她的故事太不食人间烟火,天真得令人发指。可是有一句话还是于我心有戚戚焉,“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不会再错过。”文艺腔到让人觉得矫情,初初读到时,牙齿发冷头皮发麻。
遇到老公以后才明白,这种心态确实是有的,被琼瑶写砸了。
归纳起来不外乎四个字: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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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六月,和老公去了他的家乡——天水,以同学的身份。
一下火车,便对这个城市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亲切感。蓝天、土地、人流、高楼,仿佛都沾染着老公的气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市。
可是心中也有种莫名的嫉妒。我们二十岁相遇,之前的日子便是空白,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我。
他的欢笑、眼泪、成功、失败,都由别人来见证,没有我的份,于是我嫉妒。
如果能再早些相遇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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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到死亡。
现在日子,年青力壮,每天活蹦乱跳,迫不及待去见识新的人新的事物。死亡仍是太遥远的事。
偶而也会想到五十年后的情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互相扶持相依为命,也满期待。老年不可爱,但可以做个可爱的老年人。
对我来说,死亡最大的威胁还是:人死如灯灭,无知无觉,我还没看够老公呢。我不怕死,但我怕死了后再不能像这样爱他。
于是我对老公说:”我们要一起活到很老很老,老得走不动。然后我们换上干净衣服,手牵手躺在床上,我说‘死吧’,我们就一起死了。”
老公吻了我一下,没说话,不知道他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