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电影红色娘子军中的经典台词和对白
开场白:这个英雄儿女的战斗故事,发生在祖国南方的海南岛上,时间是1930年,那是中国人民痛苦深重的年代,也是年轻的工农红军创基立业的年代。
人物:小庞,洪常青,家丁,老四,南霸天,大总管,大丫头,黄镇山,琼花,红莲,老军医,阿贵
第一节 漆黑的街道
(狗叫声,枪响,琼花从骑着高头白马的洪常青身边匆匆跑过,家丁在后面追)
小庞:哎,这一定是恶霸南霸天的打手
洪常青:嗯,前面就是椰林寨,当心
(家丁们抓住了琼花)
家丁:臭奴才,你往哪儿跑呀!
小庞:哎,眼看着敌人横行霸道,真憋死人,要是在战场上,我非得要好好揍他们不可!
洪常青:别着急了,小鬼,总有一天会除掉的,闯过了这一关,前面就是苏区了
家丁:站住,哪来的?
小庞:广州
家丁:干什么的?啊?
洪常青:乱囔什么!(跳下马来)我们是从南洋回来的华侨
家丁(指着皮箱,对小庞):打开
洪常青:让他们检查。
家丁(从皮箱翻出一沓信笺和一包银元):带走
第二节 南霸天的牢房内
(老四用皮鞭抽打着琼花)
老四:还跑吗?贱丫头!臭奴才!
琼花:跑!看不住就跑!
家丁:走,快走,过去
(洪常青和小庞走进牢内)
家丁:四爷
老四:干什么的?
家丁:是华侨,有银子
老四:嗯
洪常青:你们这些个民团,简直是土匪!去,叫你们的总指挥亲自来!
第三节 南霸天的客厅
南霸天:你们简直瞎了眼!哼!这是个手眼通天的贵人呐!这位发了财的华侨大户是回家修建宗祠的,你看,从广东省主席,保安司令,到各厅的厅长都上了名了,更不要说海南的豪门了
大总管:老四啊,你们是怎么了?
老四:他们把他当财神爷给抓来了
大总管:那,就请他来当面谈谈?老四啊…
南霸天:不,更衣
第四节 南霸天的牢房内
小庞(小声地):哎,常青同志啊,她叫他们打得可真够受,她说她跑了好几回了
洪常青:她为什么跑?
小庞:我没听清楚,她迷迷糊糊地说:要去当女兵,报大仇,哎,我们要成立娘子军的风,已经刮到这儿了
家丁:总爷到
南霸天:怎么能对洪先生这样呢?下人无知,多有得罪!请!
第五节 南霸天的客房
老四:爷的东西都有在这,请过目
洪常青:不用了
小庞:我们把捐款都带着,连夜就回家吧
洪常青:连夜走会引起敌人疑心,稳住架子,他要是敢跟我们纠缠,我们也决不放过他。乘这个机会,摸摸他的小底,准备将来揍他!
第六节 南霸天的客厅
南霸天:好好地款待他,一定要钓住这条大鱼呀,利用他的关系,替我们在广州、南洋办军火,哎,看这小子的架子,要他出500条枪,还不会有什么困难吧,啊?!
第七节 南霸天的客厅
南霸天:现在,天下通归蒋家了,但是蒋总司令暂时对付我们海南岛,还是鞭长莫及呀
兄弟的意思是,时机不可多得呀
洪常青:对对对对
家丁:黄老爷到
黄镇山:总爷!
南霸天:哦,来来来来来,这位是绿林英豪,难得下山一次,
黄镇山:黄镇山,兄弟缘分,
洪常青(抱拳):幸会
南霸天:这位是我的总管,我的智囊
大丫头:菜齐了,请爷吩咐
南霸天:为了给洪先生压惊,开宴!
大丫头:是,开宴!
南霸天:请
大丫头:灭灯
南霸天:嗬嗬嗬,这是下人想出来的一点娱兴,二龙戏珠,小菜小菜,请洪仁兄先喝这杯蛇胆酒,贵客双胆,来
洪常青:多谢
南霸天:来来来,为了荣华富贵,请
洪常青:请
(大丫头唱粤剧)
大总管:洪先生这次回乡,怎么没带宝眷随行呀?
洪常青:哦,一路上不太安宁,带着女眷,不大方便吧,说个笑话,这次路过贵寨,闹了误会,要不是遇到好客的南兄,那
南霸天:哈哈,来来来,用菜用菜
第八节 南霸天的客厅
南霸天:目前嘛,岛上只有少数的中央部队,蒋总司令正忙着围剿大陆上的GD,这,大多是各县的民团武装啊
洪常青:哎,这就像戏里唱的那样,是众诸侯分缰土,各霸一方
南霸天:嗯,是的是的是的,但是我们就一个敌人,那就是琼崖的GD,他的所谓红军,是今年夏天才拼凑起来的
黄镇山:哎,只有一个团有真正的武装,别的,都是七拼八凑啊
南霸天:哈哈,不过,共产党总是我们的心腹之患,要在他翅膀未硬的时候,就掐死他,
洪仁兄,要想在家乡建立基业,首先要消灭GD,你我兄弟拉起手来,海南的霸业可定啊,哈哈哈
洪常青:为了这大好的河山,吾辈是理应奋斗,不过,得等小弟修好了宗祠,略尽人意之道
南霸天:是啊,孝为人文之本啊
老四:走!(押着琼花路过客厅)
洪常青:兄弟有一事相求
南霸天:请讲请讲
洪常青:家母是南总指挥的同乡,现在家母客居广州,想卖一名能够讲家乡话的丫头,能否代劳?
南霸天:区区小事,理应效劳,令堂大人要用丫头,一定要挑选一个品貌端正的才好啊,你看
黄镇山:总爷,我看,你就割爱了吧,哈哈!
洪常青:哎,不敢夺人之爱,刚才押进去的那个丫头是?
大总管:没什么,触犯了一点家规
南霸天:那个丫头长得倒还不俗呀,就是性子粗鲁了一点,
洪常青:嘿嘿嘿,丫头嘛,粗手粗脚也难免
南霸天:既然洪仁兄不嫌弃,那是她的造化,给她收拾一下,叫她明天随行伺候
第九节 南府门口
南霸天:好好,静候洪仁兄尽孝归来,我们再详谈
洪常青:好好好
南霸天:请上马吧
洪常青(抱拳):好,后会有期
南霸天:一路顺风
第十节 分界岭
小庞:常青同志,带她回师部吗?
洪常青:不,师部驻地不能暴露,她不是想当娘子兵吗?叫她到红思乡去,正好在前面分路,
小庞:哦
(洪常青下马,欲帮琼花解绳索)
琼花:你要干什么?
洪常青:这位阿妹,你转过身来(解绳)
琼花:你们要怎么样?老爷
小庞:哈哈哈,他是哪国老爷呀!哈哈!
洪常青:你自由了,就是说,你愿意去哪就去哪,真的
小庞:完全是真的
(琼花扭头就跑)
洪常青:哎,你等一等(追上去)
琼花:怎么?
洪常青:我想问一问,你要到哪去呀?
琼花:你别管
洪常青:呵呵,我不是管,我是说,你有地方投奔没有?我怕你一个女儿家……哦,你家在哪住?
琼花:家?我没有家!
洪常青:怎么?你没有家?
琼花:三年前,我爹让南霸天,就是那个南总指挥给害死了!把我妈打残废,赶了出去,也一定是饿死了,唉,跟你们说这些个干什么
洪常青:你不是想当女兵吗?
琼花:想去!
洪常青:好吧,我告诉你,现在,你就顺着这条道,往左边去,那是红思乡,要是编娘子军,一定在那,认识路吗?
琼花:能找到!
洪常青:你叫什么?
琼花:吴琼花
洪常青:好吧,琼花,这个(从口袋里掏出四个银毫),你在路上买点东西吃,拿吧
(琼花激动地接过四个银毫,跑了几步,回头给洪常青鞠了一个躬,向红思乡方向跑去)
小庞:走吧
洪常青:走
第十一节 师部驻地
哨兵:喂,洪书记呀,小庞,你们回来了!
洪常青:哎,回来了!小刘,师长呢?
小刘:在那呢!
洪常青(跑过去握手):师长!
师长:你们可回来了!
洪常青:回来了!
师长:看你这样,嗬,有意思
洪常青:款子全带回来了!
师长:小鬼!
小庞(敬礼):师长!
小刘:给我吧
(两人走进师部)师长:怎么样啊,小王,快搞顿饭来,怎么这么快呀?
洪常青:那还能不快呀
师长:来,喝杯水
洪常青:好,靠这么多护身符,地下党出的点子,我们就化了装,直穿白区呀,师长,广州、海口、澳门的工人同志们可真是热情,他们说是啊,我们捐款有限,可也算是工人阶级呀支持红军的一点心意,听说迎接革命高潮,工人同志们那股劲头啊!
(室外)小庞:去,叫你们的南总指挥亲自来!哈!常青同志可真沉得住气!端得住架子,那个南南霸天老家伙来了之后,又敬烟他又敬酒哇,哈哈!
(师部)师长:你吃好了饭,我们一道到红思乡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举行成立典礼
洪常青:好
师长:这是中国第一支妇女革命武装,我还以为你这个娘了军党代表呀,赶不上这次大典了呢
洪常青(端起饭碗停住):哎,明天一早?那个叫琼花的呀,能赶得上!
第十二节 训练场上
连长(对琼花):你们去申请一下,说明白为什么要来
琼花:为什么要来?还问为什么?!(猛地拉开衣扣,露出血迹斑斑的鞭痕)就为了这个!造反!报仇!杀那些个当官的、吃人的大肚子!扒他们的狗皮!我~~
(师长和洪常青等人过来)
连长(向师长敬了礼后,与洪常青握手):常青书记!
洪常青看到了琼花:师长,我跟你说的就是那个女同志
师长:好,留下吧
洪常青:好,(走过去对琼花)你留下吧
琼花:哎,我还有个姐姐
洪常青:好,站在队伍里
琼花:走
连长:立正,现在党代表给我们讲话,稍息
洪常青(向娘子军敬礼):同志们,你们是中国妇女革命第一支武装,过去,你们都是受到重重压迫的劳动妇女,过着牛马一样的生活,没有人看得起你们,可是从今天起,你们120个人,不,是122个,已经成为光荣的战士!
第十二节 训练场上
洪常青(边走边解开风扣,对连长):你怎么了?
连长:我是恨铁不成钢,
洪常青:你这个方式方法可不太好(两人走到琼花身边)
琼花:纪律是我犯的,可是,我不走,我不能离开娘子军
洪常青:可你为什么打枪呢?
琼花:我父女两代的冤仇
洪常青: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冤仇吗?哪一个无产者不是眼泪泡着心哪!要都是个人乱闯,能行吗?你是个革命战士!
琼花:我懂了,再侦察的时候我不打枪犯纪律了
洪常青:不是再侦察的时候,是一辈子不犯纪律!去吧,到禁闭室里好好反省反省
琼花:是
连长:她犯了侦察纪律,但是我的处理方法也不对,我向她检讨
琼花:我去反省
洪常青:快去吧
红莲:要关禁闭那也有我一份啊,我陪她去蹲
洪常青:呵呵,这可是新鲜事,好吧,你去帮助帮助她
红莲:是
第十三节 禁闭室里
琼花:莲姐
红莲:通了?
琼花:其实,我倒是挺喜欢连长这个人的,心直口快,可是赶我走,哼!练兵、打仗,什么工作我不跑在前边?
红莲:嗯,犯纪律也跑在前边
琼花:我入伍才三个月嘛
红莲:论年头算,人家常青书记入伍才两年,是不是男人都比女人强啊?
琼花:那怎么能这么说呢,(数着手里的四枚银豪)你说,常青书记这个人,他可真是的啊
红莲:真是什么?
琼花:常青书记啊,他也教训你,也处分你,可是常青书记处分你呀,还让你口服心服呢!
红莲:常青书记进步得真快啊,琼花,我们总得向这样的人学,往进步上赶哪
琼花:对,莲姐,你好好给我谈谈
红莲:你怎么还不睡?
琼花:我在想
红莲:想什么?
琼花:莲姐,你说,为什么常青书记和连长都比我们懂得多,看得远呢?
红莲:因为他们是共产党员哪
琼花:是啊,莲姐,过两年,三年,我们也成了老战士,也能像连长,像常青书记那样,那时候,我们俩都能参加共产党
红莲:是啊,为劳苦大众拼命
琼花:莲姐,我们一块参的军,入党也要一块
红莲:嗯
琼花:你信得过我吗?我一定好好改正错误
红莲:我信,琼花,我信,睡吧
第十四节 连部
红莲:她去正合适
洪常青:她自己为什么不来呀?
红莲:她说不能出禁闭室的门,她说得自觉呀
洪常青:呵呵!好吧,你叫她回排里等命令去
红莲:是
洪常青:南霸天还等着我回去共商大计,我看哪,这条线索可以再利用一下
连长:嗯,三个多月,看完风水,修好宗祠,时间倒是正对
洪常青:现在处处在割据,南霸天无法了解我的行踪,我就再当一次华侨巨商,把南霸天抓到手,让敌人失掉总指挥,大家看
连长:这一来我们是安全些,只是常青书记可要冒点险
洪常青:没什么,师长已经批准我们的计划,总攻的时间,夜里一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如果城里得手的话,就点三堆火。
第十五节 南霸天的客厅
南霸天:哈哈哈哈,洪仁兄,怎么送这么大的礼?
洪常青:土产,土产
琼花:老管家,赏下人分爷的洪福
南霸天:去过谢礼!哎哟!
洪常青:怎么南兄贵体欠安?
南霸天:这是共产党放的黑枪
洪常青:哦,有这样的事情?
南霸天:我要不报这一枪之仇,誓不为人!老四,凶手抓到没有?
老四:抓了二十几个嫌疑分子
南霸天:好啊,给我严刑拷问!
老四:是
南霸天:洪仁兄来得正是时候,关于上次所谈之事,不知仁兄……
洪常青:哦,呵呵,小弟主意已定,不敢说是倾家当产,也要竭尽全力来治理海南
南霸天:哦,仁兄果断,备酒,给洪先生洗尘
洪常青(咳嗽):小弟偶感风寒,今夜就不能从命了,何况南兄……
大总管(站起来):既然洪先生身体欠安,又经鞍马劳顿,就请早歇着吧
第十五节 南府客房里
洪常青:周围情况怎么样?
琼花:没发现什么变化……好象有人在监视我们
洪常青:小庞,就这样吧,明天你先回广州去,我在这和南总指挥商量点事情,我决定多留几天
小庞:老爷,老太太不还等着您吗?
洪常青:把老太太也接来住几天,让她散散心
第十六节 南霸天卧室里
琼花(把南霸天绑起):老爷,你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小庞:准备好了
洪常青:立刻点三堆火
第十七节 师部医疗室
老军医:好了
洪常青:怎么样了?
老军医:没有麻药,居然挺住了,这阿妹真坚强
洪常青(走过去,关切地):琼花,你感觉怎么样?
琼花:没什么,这,这比挨地主的鞭子好受多了
第十八节 分界岭
琼花:常青书记
洪常青(惊喜):琼花,你伤全好了吗?
琼花:好了
洪常青:来,坐下歇一会吧,给我吧
琼花:又路过这了
洪常青:是啊,去年秋天从南霸天家里出来
琼花:那就好像是前一辈子的事了
洪常青:变化是很大,现在苏区也扩大了,一切都变了样
琼花:人也变样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对你又恨又怀疑,可真……可真有意思,我有一件事,我大胆跟你讲
洪常青:什么事?讲吧
琼花:嗯,我想化妆进县城,跟赶庙会的机会,把南霸天的人头拿回来!
洪常青:你们去多少人?
琼花:我一个人就行
洪常青:你要是拿不回来呢?
琼花:他拿我的,我想杀南霸天,是为了娘子军的光荣,不对吗?我个人就是牺牲了,那也是光荣的,不对吗?
洪常青(招呼群众):大爹
大爹:哦,回来了
洪常青:回来了,来吧,到我这坐一下,我跟你谈一谈
第十九节 洪常青的房间
洪常青(指着地图):琼花,你找找我们海南岛在哪?在这,你看
琼花:这么小啊
洪常青:你再找找我们椰林寨
琼花:那,哪有啊?
洪常青:嘿嘿,是啊,刚才我们走过那个地方,多大呀,可是到这上面,连个影都没有,琼花,你想一想,要是光靠个人的勇敢,能解放这么大的国家吗?
琼花:呵,你真会开导人哪
洪常青:哈哈
琼花:别笑,我是诚心诚意的,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能懂那好多好多的事情,看这么多的书,这么大的学问
洪常青(边砍椰果):我有什么大的学问,小时候,跟着父亲在轮船上跑南洋,十多岁才上学,我是广州海洋工会拿钱供我念的书,本来倒是想念中学,可是,工会叫反动派给血洗,我父亲叫他们装着麻袋,扔进了珠江
琼花:妈妈呢?
洪常青(沉重地):不知道,我父亲死了以后,她两只眼睛就瞎了(表情凝重地给琼花倒了一碗椰子汁,然后捧起椰子一饮而尽)
琼花:这就是说,每一个无产者都是眼泪泡着血
洪常青:单凭这一点,哪一个无产者都敢点一把火,地主的房子给他烧掉,可你要是想点一把大火,把旧社会烧掉,那就得紧紧依靠集体和整个阶级
琼花:我一个字一个字都记住了,一辈子
第二十节 晒谷场
洪常青:同志们,同志们,我们庆祝大丰收,同时,也祝贺阿贵哥和红莲大喜的日子,我们祝贺这对革命夫妻是百头到老,革命到底啊!(热烈的掌声)
琼花:哎,跳吧!(在欢快的歌舞,洪常青敲起叮咚木,满含深情地看着琼花跳舞)
第二十一节 连部
(小庞骑着马从远处飞驰而来)
洪常青:好,行动吧
小庞:常青同志
洪常青:小庞
小庞:师部的命令(递给洪常青一封信)
洪常青(念信):敌人正分路围攻苏区,我主力部队并星夜插入敌后袭击敌人,娘子军立即抽掉两个排随主力行动,留下一个排坚持在通往广大苏区的分界岭一带阻击敌人,一定要把南霸天的兵力拖住,以便配合主力,分股消灭敌人,为了彻底粉碎敌人的围剿,党号召全体同志,用生命来保卫革命的碁业
(洪常青从上衣口袋掏出钢笔,在信中回复:坚决完成任务!洪常青)
洪常青(对连长):你带着一排、二排随着主力插到敌后去,三排和连部的其他人员跟着我去分界岭
连长:不,我去分界岭!你带部队去支援主力
洪常青:别争了,我们没有时间,你的担子也不轻,一切都是为了彻底粉碎敌人的围剿,行动吧!在胜利会师当中再见吧!(两位战友紧紧握手、敬礼)
连长:再见!
洪常青:小庞,你马上回到师部,把我们的情况向师首长汇报
小庞:是!常青同声,眼看敌人就要来了
洪常青(给小庞系上衣扣):别担心,天冷了,小心路上别着了凉,好,走吧,快走吧
阿贵(对红莲):我要跟主力出发到敌后去了,看你七、八个月的身孕,这个时候我……
红莲:哦,别惦着我,小家伙今年跟我做伴了
琼花:你的身体怎么样?
红莲:不要紧,好妹妹,你们有战斗任务,就把这点工作交给我吧,我一定把伤员和家属撤到安全地带去
第二十二节 分界岭
(夜色中,战士们进入阵地)
洪常青:快隐蔽好!
琼花:快!这儿!
洪常青:准备战斗
第二十三节 分界岭
(战斗激烈地进行着)
洪常青:集中火力,封锁桥面(猛烈的炮火声)
敌军官(看望远镜):不是共军主力,阵地上光是些娘们
南霸天:这是共军战术,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臭娘们
老四:总爷,这不像主力
洪常青:节省子弹
洪常青:同志们,我们绝对不能让敌人冲上来!(突然左臂中了一枪)
(战士们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疯狂的进攻)
大姐:敌人又被我们打退了!
洪常青:集中子弹,准备敌人反扑
洪常青(对琼花):你们一、二班和伤员马上撤下去
琼花:好,可是,这
洪常青:这里阻击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和三班掩护你们
琼花:不,你们都撤,我来掩护
洪常青:听命令,琼花同志,党已经批准你和红莲入党的申请,从现在起,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战士,已经是一个无产阶段先锋战士,要是我们撤不出阵地,那么你们撤下去的党员就要成为未来的战斗堡垒,挑起担子,直到胜利
琼花:我都记住了
洪常青:如果我们被敌人隔断,你们就要拖住南霸天的腿,好,接受入党后第一个任务吧!
琼花:是!总支书记,(敬礼,走了几步又回头,递给洪常青四枚银毫)如果被敌人隔断,就做我的第一次党费
(洪常青把四枚银毫紧紧握在手中。一阵激烈枪战,洪常青把公文包埋在土里,奋力投出一枚手榴弹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第二十四节 破庙内
老四:总爷,他又醒了
南霸天(咬牙切齿):给我带
(两个打手架着负伤的洪常青进来,洪常青踉跄了一下,看到桌子上的《自首书》,冷笑
着慢慢坐了下来)
南霸天:我从第一次和你会面,就非常器重你,现在我依然非常器重你,洪先生
洪常青(冷笑):哼
南霸天:只要你能够率领娘子军投降的话,也不失荣华富贵
洪常青(冷笑):嘿嘿嘿
南霸天:好,我再等你几分钟
(洪常青望着庙内墙上的“中国共产党万岁”几个大字,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挥笔把“自
首书”几个字划掉,蘸蘸墨,奋笔写下了“砍头不要紧,为了主义真,杀死洪常青,还有
后来人”,随后把笔扔一边,洒脱地转身而去)
南霸天(气急败坏地):好啊,为了你的主义真,我要你的命!给我拖出去,给我拖出去,给我拖出去!
第二十五节 大榕树下
洪常青:中华苏维埃万岁!打倒国民党统治!中国共产党万岁!
(熊熊烈焰淹没了我们亲爱的常青书记!悲痛!!!!)
⑵ 2020-09-18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下熙熙
十月三十日这一天,这一天是农历的壬戌年九月十四日。二哥“武二郎”等八具遗体每具遗体一台车,在一百多台车辆的护送下,前往荒山一火葬火化。“海哥”和慧敏嫂子的灵车中没有遗体,只有他们生前的衣物,和一些遗物。
出殡的时候,让人感觉意外的是忽然下起雨来,雨丝先是很细、很绵,丝丝缕缕缠绵不断,让人感觉到一阵阵透骨的寒意不断传来,不寒而栗。那细细的雨丝仿佛是纤细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大地,弹奏着哀怨的乐章,如贝多芬交响曲般恬静,带着几分肃穆,几分凄婉,几分遗恨。继而越下越大,天昏地暗,一阵紧似一阵,大雨滂沱。
哈尔滨在这个时候下雨是极其罕见的。是老天在流泪吗?但我却感觉那是逝者不甘冤屈,是对生命的渴望,对命运的不甘,对兄弟的眷恋。忽然,恍惚中我看到二哥“武二郎”的遗像嘴角微微颤动,一串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涌出。
“二哥难道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吗?……人固有一死,俺们终将如何面对?……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菙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我的泪水又涌出了眼眶,心中默默的祈祷屈死的冤魂掘皮胡在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安息。
说来也奇怪,直到将八个人的骨灰装入骨灰盒放到寄存处,这才雨过天晴。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八具遗体被送进焚化间。我不舍就此再也看不到“武二郎”,握着“武二郎”的手跟了进去。火化工不敢阻拦,听之任之。据他讲尸体进入燃烧室后,就会被钢锭或刀片弄破,然后内脏就会外流。这个过程太血腥,火化工没让我看。二哥“武二郎”是第一个被推进焚化炉的,只见烈焰腾腾,空气在颤抖,仿佛大地也在燃烧。
二哥“武二郎”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了。他再看不到阳光,感受不到雨水的冰凉,闻不到花香。他见不到任何人,不管是亲人还是陌生人。他听不见声音,喜欢的或者是不喜欢的声音。就算是黑暗和痛苦,二哥“武二郎”也无法感受了。
我心如刀绞,暗暗吟诵起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夜记梦》那首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二哥“武二郎”的遗体很快就露出了骨头,尤其是头部最明显,头发瞬间没了,成了秃头,然后眼睛在烈火中,很快消失在眼眶内,留下黑黑的眼眶洞。二哥“武二郎”的皮肤瞬间即化,遗体被烧得“吱吱”作响,紧接着,肌肉和内脏等软体组织也跟着变成了一团刺人眼目的火球。我泪眼模糊,仿佛又见到二哥“武二郎”那熟悉的身影探出炉门,冲我摆了摆手,微笑着又转过身去,走入熊熊的火光中。不!……二哥“武二郎”是缓缓地、缓缓地,向着远方湛蓝的蓝天走去。……
二哥“武二郎”的遗体焚烧了半个小时之后,已经趋于散架的状态。火化工用一个很长的铁钩子把二哥“武二郎”的遗体翻过来,关上炉门,接着继续再烧。一个小时以后,从炉门退出烧得几乎发红的台子,冒着浓浓的白烟和一股骨肉烧焦的恶臭。台子上留下二哥“武二郎”人形的骨灰和一些碎骨头。
我神情恍惚,不知道是怎么被车拉到五哥“郝瘸子”的“巴拉啦”名人会所的。草草吃了口饭,回到我握数的包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在梦中被小飞和李凤艳叫醒,说是请我去大包房,几个哥哥找我有大事商量。我来到了大包房,只见几个哥哥都坐在沙发上,他们的手下垂手伺立在身后。只有三哥“黄瘸子”拄着双拐站在“卷毛”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六哥“卷毛”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判拦三哥“黄瘸子”,先是自己苦笑了一下,然后来回的搓着自己的双手,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瞅你娘们儿唧唧的,咋还不会说话了呢!……”三哥“黄瘸子”不悦的看着“卷毛”。
平时六哥“卷毛”和三哥“黄瘸子”那是最好不过了,可不是“眼目前”这个怂样子。六哥“卷毛”终于开口说道:“那……那我就‘嘁哩喀喳’的说了!三哥,我想和你说一下,我要‘洗手’了!……”
三哥“黄瘸子”似乎是没听明白六哥“卷毛”的意思,他把耳朵侧了过去,追问道:“老六,你个‘瘪犊子’说啥?……你有‘章呈’再说一遍!……”
“我想退出公司,找个媳妇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不想再打打杀杀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不知人情世故寸步难行!……”六哥“卷毛”的口齿清晰起来。
“为啥?……三哥还指着你呢……”三哥“黄瘸子”的胸膛急剧起伏着。
“三哥,我不能骗你!……我已经答应媛媛了,我要让她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这件事儿我自己也考虑了很久,我不适合再在道儿上混了,我真的也不想继续在道儿上混下去了。……”六哥“卷毛”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不知缘由,如坠雾中,暗想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啥方方圆圆的?……三哥和六哥这哥儿俩说啥呢?……”
“就是……就是为了那个……那个唱歌的漂亮妞儿?……你就要离开公司,是不?……”三哥“黄瘸子”竟然有点结巴了。他恶狠狠的问道。
六哥“卷毛”对三哥“黄瘸子”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是的,三哥!……我直到现在才清楚我自己究竟想要的是啥?……那就是要有一个家,有一个我爱她,她也爱我的人,还有的就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三哥你多担待,媛媛已经答应我了,我们要结婚了,我可不想让我的儿子将来没有爸爸。……”
说到这里,六哥“卷毛”沉默了。在道儿上混,早晚要付出代价的,六哥“卷毛”说的没错。五哥“郝瘸子”忽然阴阳怪气的说道:“嘻嘻……佳人难得。媛媛这妞儿要‘盘儿’有‘盘儿’,要‘条儿’有‘条儿’,我还没来得急上手,就被六弟抢跑了。唉……朋友妻不可欺。我后悔的三天三夜没睡觉。……”
六哥“卷毛”回答极大的刺伤了“黄瘸子”的自尊心。他神情沮丧的拄着双拐,垂着头走回沙发。猛抬头,见我莫名所以的盯着他,双拐“当”的一顿,圆睁怪眼对我怒喝道:“你瞅鸡毛瞅?……总不成你老八想当这个家吧?……”
我垂头丧气的说道:“当家?……俺能当啥家?……请三哥原谅!……俺连自己个儿的家都当不了。‘眼目前儿’俺就想替‘海哥’两口子和二哥两口子,以及那些屈死的人报仇。至于以后嘛,找个好媳妇,想喝酒时有酒喝就中了。俺图的就是自由自在,没人管,不用看别人脸色做事儿,没啥雄心壮志!……”
三哥“黄瘸子”把双拐一顿,“当”的一声,震得众人耳朵“嗡”的一声,厉声喝道:“我是三哥!‘海哥’和二哥都没了,要想给‘海哥’和二哥报仇,你们就必须得听我的话!……”
“三哥,我们从来都听你的话。可是……可是这个当家的‘海哥’有话,交给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哥“四锛喽”皱了皱眉头说道。七哥“四锛喽”没有撒谎,我也曾听“海哥”多次说起过这句话,但这个时候绝不敢出头作证。
“我不知道!……老四,你说呢?……”三哥“黄瘸子”耍起了无赖。
四哥“老高丽”手中捻着佛珠,看都不看一眼三哥“黄瘸子”,木然答道:“我本没有心思当这个家,这几年正精研佛法,虽未达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境界,也看透了红尘世界许多事儿。阿弥陀佛!……要不是‘海哥’有遗言,我才不当这个家呢。唉……还得担起为‘海哥’和二哥报仇,继承‘海哥’遗志的大任……难呐!……”
“嘿嘿……这有啥难的!……老四你脑瓜子让门弓子抽了,缺心眼儿咋的?……还是‘海哥’和二哥一死,你‘懵圈’了?……就由三哥当这个家你不就不难了嘛……”三哥“黄瘸子”冷笑了一声,极力挖苦之能事。
四哥“老高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家是空,不当家也是空,你我百年之后都将化为泥土,‘无断无灭分’。……不过,三哥你听我说句实在话,你狠够狠,毒够毒,就是目光太短浅。就算是我不当这个家,五弟的能力也比你强的太多。就算是退一步让五弟来当这个家,也会让‘海哥’的事业兴旺发达。……”
身为一个黑道大哥,只靠狠毒是无法真正驾驭得了手下那些同样是心狠手辣的小弟们的。四哥“老高丽”跟三哥“黄瘸子”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人不眨眼之徒。不过两人从本质上讲,却有很大的区别。三哥“黄瘸子”只是一味狠毒手辣,但勇猛有余,心计不够,在四哥“老高丽”面前他注定做不了老大。
五哥“郝瘸子”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声说道:“嘿嘿……老四你算是说了一句人话。你同意我来当这个家了?……好!我当家,这第二把交椅就是你老四的了。……”
三哥“黄瘸子”勃然大怒,他“唰”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左轮手枪,顶在四哥“老高丽”的太阳穴上,喝道:“老四,你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打死了你,你还当鸡毛的家?……”
对于三哥“黄瘸子”的粗鲁,四哥“老高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为所动,依然微闭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昌臻法师在《学佛必须忍辱》中告戒我们忍辱有八种好处。一是忍辱有利于自利利人,自行化他。二是忍辱有利于持戒,有利于得定,有利于开发智慧。三是忍辱有利于消除业障。四是忍辱能培植福德。五是忍辱能解除烦恼,利于修清净心。六是忍辱有利于精进修行。七是忍辱有利于广结善缘,有利于处理人际关系。八是忍辱能得相好庄严。……”
“干啥?干啥?干啥呀?……‘好目秧儿’的干啥动枪?谁怕谁呀!……”“老高丽”身后的“刀王”眼见四哥“老高丽”危险,不顾以下犯上将被处死的门规,“唰”的一声拔出了背后的大刀,和“山东子”踏前一步,就要动手。
三哥“黄瘸子”看都没看这两人一眼,就像是眼前根本没有“刀王”和“山东子”这两个人一样。尽管三哥“黄瘸子”狂妄,他身后的“贼中五鬼”“白面鬼”马福涛、“鬼风”赵双江、“鬼捣蛋”白顺、“鬼见愁”金喜忠和“鬼子六”郎世江还是跨前一步,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匕首,准备应付万一。眼见得包房内剑拔弩张,即将发生亲者痛仇者快的火并。
而此时,四哥“老高丽”睁开了一只微闭的眼睛,不过他并没有去看三哥“黄瘸子”。而是一道冷电似的目光射向了“刀王”和“山东子”。“刀王”和“山东子”吓得一哆嗦,“噔噔噔”连退数步,畏畏缩缩的躲到了四哥“老高丽”身后。
“三哥……‘海哥’走之前我常陪着他,最知道他的心思,‘海哥’就是想把这个公司交给四哥。我不能和你动手,你想打死四哥,就先打死我吧。……”七哥“四锛喽”走上前来,慢条斯理的对三哥“黄瘸子”说道。说着,七哥“四锛喽”一只手慢慢的抓住三哥“黄瘸子”持枪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枪管,缓缓地把左轮手枪的枪口顶到自己的额头上。
“四哥……”见七哥“四锛喽”这么做,“红辣椒”王小雯关心则乱,她再也忍不住,娇喝一声,就往前冲,想挡在七哥“四锛喽”的前面。
“雯雯,你别过来,别管我们哥们儿之间的这些事儿!……”七哥“四锛喽”出言制止了“红辣椒”。关键时刻,“红辣椒”还真听话,她站在原地,酥胸急剧起伏。
三哥“黄瘸子”面露凶光,咬牙切齿的对“四锛喽”说道:“老七,你真‘虎了吧唧’的想替老四死?嘿嘿……你本来是可以先一枪打死你三哥的!……”
七哥“四锛喽”凄惨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三个你咋还不明白?……四哥是我哥,你三哥也是我哥呀。我哪儿能向三哥开枪呢?向三哥开枪……我可硬不起来这份心肠。……”
三哥“黄瘸子”点头说道“嗯……老七既然这么义气,三哥就成全你。……咱们说好了,三哥这一枪要是打不死你,说明老四命不该绝,我远走高飞,不和老四争位子。……要是一枪打死了你,那三哥可就不客气了,连老四 ‘一块儿堆’杀!……咋样,你到底怕不?……”
“三哥开枪吧!能死在三哥枪下,我也算解脱了,就可以去陪‘海哥’和二哥了。……” 三哥“黄瘸子”这种色厉内荏的威胁,七哥“四锛喽”自然没放在心上,他惨然一笑,缓缓闭上眼睛。
“慢!……”我心中一急,跳出来阻止三哥“黄瘸子”:“三哥,你要是杀了七哥你会后悔的,俺再也不认你做哥哥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三哥,你就收收手吧。……”
“黄瘸子”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半晌才说道:“老八,你不是不管了吗?……你‘秃噜反帐’的啥意思?……你还是不是‘站着撒尿’的了?……”
我顿时语塞。急忙去看那几个哥哥,希望他们能劝劝三哥“黄瘸子”。可是,五哥“郝瘸子”背对着我们,颠着一条瘸腿,正在哼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似乎这边的人命关天大事与他毫无关系。六哥“卷毛”木然望着三哥“黄瘸子”,在平时刚毅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屋内一片死寂,我最寄予希望,也是最令我失望的四哥“老高丽”却依然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手中捻着佛珠,口中“叨叨咕咕”的念叨着:“昏昏黑黑睡中天,无寒无暑也无年。彭祖寿经八百岁,不比陈抟一觉眠。……糊里糊涂度年岁,糊涂醒来糊涂睡。糊涂不觉又天明,复向糊涂埋心肺。明明白白又糊涂,糊涂饮酒糊涂醉。世人难得不糊涂,独我糊涂有真味。……宇宙茫茫总是空,人生大抵皆如醉,睡中真乐我独领,日上三竿犹未醒。……”
我十分诧异,同时也如四哥“老高丽”所念叨的话般“日上三竿尤未醒”。暗想道:“难道四哥真的是大彻大悟,参透了生死?……他不仅自己不惧,眼睁睁的看着七哥替他而死也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三哥“黄瘸子”森然说道:“我说老七呀,我数三个数后就开枪,你可想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没啥了不起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
“红辣椒”忽然说道:“三哥,你有本事就打死四哥。……”然后,“红辣椒”走到“四锛喽”面前,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四锛喽”说道:“四哥,三哥要是打死了你,我一定杀了他为你报仇。然后……然后我也不活了,我就自杀!咱们……咱们在阴曹地府再做夫妻。……”
我心中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再看一度叱诧风云的一代枭雄七哥“四锛喽”,他虽然紧闭着眼睛,却满脸的柔情蜜意,似乎正在小树林中,或是松花江畔,和“红辣椒”花前月下,喁喁说着情话,丝毫没有人之将死的恐惧。
三哥“黄瘸子”自然不怕“红辣椒”这个黄毛丫头,他如嘲似讽的目光盯着“红辣椒”看了看,又转过头来,数道:“二……”
屋子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十分可怕,只有四哥“老高丽”还是那么平静的诵经声:“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蜜’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须菩提。‘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何以故?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瞋恨。……”
四哥“老高丽”后来给我讲解这段经文的时候,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佛于过去生中,在富单城外树下修习禅定,当时有个暴君叫做歌利王,带着很多宫女去游玩,有些宫女发现修定的行者,就跑过去看看,行者就向他们说法,她们也听得非常有趣。可是恶王却不高兴,便走过来问行者说:“你是阿罗汉吗?……”
行者老老实实地行礼说道:“不是。……”
恶王又说:“你的年纪这样轻,又不是阿罗汉,怎么能和我的宫女讲话?……”
行者说:“我对一切事物都没有贪心,和你的宫女讲话有什么关系。……”
恶王大怒,要试试行者的功夫怎样,于是就把他的耳朵、鼻子、手、足,一样一样地割下来,看他怎样。可是行者毕竟是通达了无我的,一点也不动声色。可是四大天王却过意不去,就用飞沙走石来打击恶王,恶王知道自已的行为错误,就向行者忏悔,并问恨不恨他。行者说:“我是没有嗔恨心的人,怎会恨你?如我没说假话,我的身体将会马上恢复原状……”
行者的身体真的恢复了原样。行者又向恶王说道:“我不但不恨你,而且我成了佛,还会先来度你。……”
佛成道后,首先度的陈侨如,就是以前的恶王。四哥“老高丽”讲完后,说道:“佛给我们做了一个榜样,如何对待仇人,如何把仇人转化为恩人,很难做到。但至少别人打骂我,我们应该想到,他并没有砍我的膀子,歌利王砍佛陀的膀子,佛陀还要度他。……”
四哥“老高丽”讲到这里的时候凝视着远方,停了下来。过了许久,四哥“老高丽”才若有所思的接着说道:“对打、骂,我们就不应该起嗔恨心了。你要是这样想,心胸就会开阔,思想境界就能提高。由此可见,忍辱之法有多么重要,有多么难行。但在成佛道路上‘六度’之行是缺一不可的。……”
“三!……”三哥“黄瘸子”终于咬牙切齿的喊出了最后一个字。我急忙转过头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即将发生的兄弟相残这种人世间最悲惨的惨剧。直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撞锤敲击的轻响。
随着众人“哦……”的一声惊呼,我急忙转回头、睁开眼睛:只见三哥“黄瘸子”哈哈大笑,手中的左轮手枪枪口朝天,弹槽已经打开。
三哥“黄瘸子”“哗啦”、“哗啦”转了几转弹槽,让大家看清楚弹槽之中是空的之后才苦笑道:“七弟是我的亲兄弟,我哪能杀自己的亲兄弟。……我只是试一试你对四弟的忠心。……有你七弟辅佐四弟,四弟一定能光大金刚总公司。四弟,我恭喜你了!……从今以后,我和我的‘金手指门’退出金刚总公司,听说深圳搞改革开放呢,我们‘金手指门’去那旮沓闯天下了!……”
说罢,三哥“黄瘸子”声嘶力竭的“哈哈”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与无奈。他对满屋子的人不理不睬,拄着双拐,“铎”、“铎”昂首挺胸,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贼中五鬼”和陈招娣自然是紧随其后,小飞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门的。在门前,她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回过头深情无限的看了我一眼,那张我百看不厌的俏脸上已经是泪水长流,让我肝肠寸断。三哥“黄瘸子”没有真的向“四锛喽”开枪,我心中本来正在暗赞他不愧是黑道儿上的枭雄,对于争夺“金刚总公司”掌门人这件事拿得起放得下。
司马迁《史记》有这样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司马公这句话算是说透了凡夫俗子,凡夫俗子不过是在追逐欲望,一些是为了虚名,更多的是为了物欲,所以“名利”二字说破了凡夫俗子的世界,而藏在名利背后的是贪婪和恐惧。得到越多,还想再多,失去了就怨恨恼怒烦,贪婪和恐惧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深入的印在的凡夫俗子的身上。总之你还有贪婪和恐惧,那么对不起,不管你富贵到什么程度,上至帝王将相。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下至贩夫走卒,您还是个凡夫俗子,因为转来转去还在“名利”二字上打转,你说这可怜不可怜,可悲不可悲。大部分人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年轻时欲望满身,中年时斗来斗去,年老时患得患失。正如孔夫子所言:“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圣人就是圣人,简单几句话就点破了人生,也给了我们方向,可惜我们的欲望就像深渊,不止万丈。所以都是自作自受,正如道教经典《太上感应篇》开篇所言:“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但是小飞的走却让我愁肠百结,意志消沉。也可能是四哥“老高丽”发现了我犹豫不决,为了宽慰我,他高声诵经道:“阿弥陀佛!……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何以故?……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着,是故说不受福德。……”
在众兄弟中,最知我心的非四哥“老高丽”莫属。他所说的“忍”是一种广义的“忍”。而“忍辱”在佛法里也可称为大智慧的体现。对于世间法来说,“忍辱”往往不被世间人所接受。诸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欺人。”等大多以褒义的形式出现。像“忍气吞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老实人”等,近乎成为了“没出息、窝囊废”的代名词。由于人们的惯性思维,不知克制,不懂忍让,发生摩擦时,轻者口角相争、互吐恶言。重者拳脚相击、兵器来去。结果是因小失大,为己为彼都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几年之后,三哥“黄瘸子”果然创出了一番事业,终于实现了他的夙愿,一统偷盗界,成为全国令警察头疼的,唯一真正的,名副其实的贼王。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中国偷盗业霸主:“贼王黄瘸子”。
但是好景不长,一九八六年九月。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黄瘸子”死刑、立即执行。这个统帅“贼中五鬼”和“鬼队”、“南下支队”、“北上支队”数百名扒窃高手的“东北贼王”,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因盗窃被枪毙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