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影評︱《波斯語課》告訴我們,會一門外語,能救命
此刻,我正坐在書桌前。透過窗戶,我看到一輪明月,生活如此安寧美好。
可,我的心,依舊沉浸在電影《波斯語課》的情節中,久久不能平靜。
我想起了《易經》中的蒙卦卦辭「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也」。意思是說,學習,是學生主動來找老師學習,而不是,老師去找學生。
之所以,想起這個,是因為在這部電影中,學生和老師奇特的,甚至有點荒誕的關系。老師戰戰兢兢去給學生上課,學生隨時會開槍打死老師。
看到這里,也許你會大吃一驚,怎麼會有這樣反常的事件?
有的,世界就這樣復雜。
(一)
我們把歷史的大書,快速翻到二戰那一頁。定位在德國德軍的集中營,焦點是一位叫作吉爾斯的猶太囚犯。他九死一生的傳奇的經歷,讓人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電影開始,就是幾個德軍士兵殘酷槍殺一波又一波猶太人。這中間,吉爾斯假裝中槍跌倒在地。被德軍士兵識破,他大喊,他是波斯人。還拿出一本波斯語書來證明。
因為德軍士兵的上級領導科赫曾經說,需要一個波斯人。於是,吉爾斯這個假冒的波斯人勉強活下來,被帶到軍營。
就這樣,故事甫始,就製造了一個巨大的懸念,開啟了主人公的心靈冒險之旅。我們知道,一個慌話,就得需要一萬個一千個謊話來圓。比如,電影《歡迎來北方2》中的主人公昆倫汀。為了面子,對媒體撒謊,最後謊言被戳穿,生活陷入四面楚歌之窘境。
而,在這部電影中,主人公吉爾斯為了活命,編造了一個幾乎無法完成的高難度的謊言。一句說錯或者一個單詞說錯,就萬劫不復,沒有改錯機會。
(二)
電影《美麗人生》,同樣講述二戰苦難歷史。一對父子被抓進集中營。那個善良樂觀的父親,為了幼小的孩子的心靈不受傷害,編了一個美麗的謊言,說我們在玩一個游戲。最終等來了勝利,父親卻慘死在納粹槍口之下。
在納粹鐵蹄蹂躪之下,無數的無辜的人們,悲慘死去。能在納粹的集中營活下來,得像貓一樣要有九條命。
我們還是說回這部電影,我們來看看主人公吉爾斯,是怎樣活下來的?
為了搞清楚這部電影,我們需要知道兩人物。一個就是這個吉爾斯,假波斯人,囚犯,也就是電影中的「老師」。他是猶太拉比的兒子,只會一個波斯語「爸爸」。瘦弱,機智,記憶力超強。
一個是德國軍官科赫,就是所謂的「學生」。他的手裡握著生殺大權,強壯,跋扈霸道。他戰前是一名廚師,他有一個哥哥在德黑蘭。他心心念念想學習波斯語,計劃在戰爭結束後,去找哥哥。
一個老師,一個學生,在這樣的特殊時代,特殊環境下相遇。
假設,吉爾斯真是波蘭人,真會波斯語,這故事就會平淡無奇,也不會拍成電影。
故事之所以有強大的情感張力,是因為吉爾斯是假冒的。不懂波斯語,怎麼能教波斯語呢?
這個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把人逼急了,什麼招都能想出來。
為了活著,我們的主人公開始自創「波斯語」。說白了,就是瞎編。可,一個兩個,好湊合。一百個,一千個,怎麼湊合?最後,在幫軍官科赫抄寫囚犯名單時,他忽然來了靈感。用每一個囚犯的名字的詞根來編寫單詞,這樣就容易的多。最難的是,編寫的每個單詞都要記住,記牢。出任何紕漏都是滅頂之災。
於是,我們的主人公自此開始了提心吊膽的生活。每時每刻都在「製造」詞彙。他在廚房工作,不管看到什麼物件,就瞎編一個單詞,並記住。我想那樣的時刻,這個吉爾斯是用生命來記憶。
軍官科赫,之所以能站在那個高位上,可以想到,他並不笨。他說,他最痛恨的是騙子和小偷。對吉爾斯的真假,也有一個漸漸考察的過程。
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尤其是在那樣的非人的環境中,吉爾斯不小心把一個單詞的詞意搞錯,被軍官科赫暴打一頓。這還不夠,還懲罰他去採石場工作。被折磨到虛脫,累倒在工地。躺在囚牢里,奄奄一息等死。
或許是,精神高度集中在自創「波斯語」的事情中,昏迷不醒的狀態中,他嘟囔的竟然都是自創的假波斯語。而,這些語言,只有軍官科赫能聽懂。這個時候,科赫才堅定的相信吉爾斯是真正的波斯人。
給吉爾斯衣服,給吉爾斯肉罐頭。多次保護吉爾斯不被「轉移」。這里的轉移,大多指去了天堂。
記得,奧地利著名心理學家弗蘭克爾在《活出生命的意義》一書中曾經記錄過殘酷的集中營的生活。他說,假若一個囚犯,如果鞋子爛的不能穿了,都會大哭。因為,在集中營囚犯要幹活的,走路太慢或幹活不利索,都會被打死。當一個囚犯死了,別的人都會去搶死人的衣服,只為了活著。女犯,會咬破手指,把血塗在臉上。男囚犯,用玻璃刮臉,都是為了顯得自己年輕一點,可以活得長久一點。(不是原話,大意如此)
當這個軍官科赫能給吉爾斯衣服,鞋子和肉罐頭的時候,我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超越了一般敵人和囚犯之間的關系,不比尋常。
而,這個電影,妙就妙在塑造了兩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隨便貼標簽概念化的劊子手與囚徒。我們發現,軍官科赫,也是一個真實的人。他也有同情心,有對未來的規劃,也是誤入歧途,才當了納粹軍官。
而,吉爾斯,也怕過,也曾想著逃走。因為到處都是電網,是槍口,才又返回了集中營。在那個連自己都吃不飽的地獄般的地方,他還把軍官科赫送他的肉罐頭給了牢房裡身體更虛弱的兄弟倆。也是因為這一點點善意,在關鍵時刻,其中一個人,挺身而出保護了他。使得他得以倖存。從這個細節,也讓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輝。
在電影《巨齒鯊》中,喬納斯和夥伴們,想盡辦法殺死了巨齒鯊,正在拍照相慶。結果,出現了另外一頭巨齒鯊,又把電影掀起波瀾。
而,在這部電影中,吉爾斯是唯一的波斯人,假的很真的波斯人。就在他取得軍官科赫的信任,能稍微喘息一口氣的時候。「壞消息」傳來,集中營又來了一個真的波斯人。於是,氣氛又莫名的緊張起來。坐在屏幕前的我,都不由自主的為吉爾斯揪心。我甚至,希望那個波斯人,最好是個啞巴。
好在,這個時候,事情又出現反轉。有人搶先一步殺了這個真的波斯人。而,他也因此死在德軍士兵的槍下。這個人,就是吉爾斯之前幫助過的猶太兄弟倆中的哥哥。
(三)
在軍官科赫的保護下,我們的主人公吉爾斯終於等來了勝利。
而,科赫在吉爾斯的教育下,竟然能用假的波斯語做詩了。達到這種程度,得儲備多少單詞啊!
當勝利的曙光照亮集中營的時候,德軍開始准備做撤退,逃跑的工作。臨行前,德軍燒毀了所有重要文件,包括千千萬萬的囚犯名單。
軍官科赫在最後逃跑時,順便也把吉爾斯帶出了集中營。這個時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發生了質的飛躍,如同兄弟一般。
也算是給教會他波斯語老師的一點回報。壞人,也不是一直都壞,這也是人性復雜的地方。
最讓人震撼的地方,是結尾。科赫在機場用假波斯語和人交流,被發現有蹊蹺,現場逮捕。或許,那一刻,科赫才明白他被騙了。
而,吉爾斯跑過危險,最後到了盟軍駐地。
當盟軍向他詢問,他記得幾個集中營囚犯的名字時?他說,他記得2840個。當這樣的數字說出來之後,把一屋子的人都震驚了。
原來,在集中營的兩年多時間里,他為了給科赫教波斯語,也為了活命,硬是記住了2840個名字。冒險,矇混過關,等來了勝利的一天。
他因此,成了歷史的見證人。他創造了一段奇跡,他也成了納粹暴行的記錄者。
也是因為他,我們才知道,原來歷史上,竟然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且,這部電影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
好電影,會讓人沉浸其中,感同身受。兩個小時,似乎很快就過去了。電影結束了,還覺得意味深長。給人的離場感覺也好,覺得還想再看一遍。
之前,我介紹過不少經典老片。這是一部新電影,2021年3月19日,在大陸上映。豆瓣評分8.1,真心不錯。
爛片和好片的區別,就如同雜牌汽車和賓士的區別,感覺截然不同。
而,看這部電影就如同開著賓士,行駛在心靈的大道上,不信,你可以試試。
⑵ 《波斯語課》:願現代文明的另一面永不顯現
「現代文明的物質和精神產物包括死亡集中營和集中營里束手待斃的人們。」
——《通往奧斯維辛之路》
電影《波斯語課》講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集中營里倖存者的故事。二戰中,希特勒推行極端反猶主義,納粹在各地大肆抓捕猶太人。吉爾斯在逃亡途中被捕,被塞進裝滿猶太人的押送車。押送卡車的車廂里人滿為患,被抓到的猶太平民們緊緊抱住攜帶的那點家當,蜷縮著等待片刻後命運的審判。擠在吉爾斯身邊的小夥子在借故向他搭訕,他極力的吹捧自己手裡的那本用波斯語書寫的孤本,他實在太餓了,想用它換吉爾斯的半塊三明治。吉爾斯不太情願,但最終還是同意了。他接過小夥子手裡的那本波斯語書,隨便的翻看了幾頁,隨口學了兩個單詞,就將它揣進懷中。
很快,車子停了,停靠在樹林里的河邊。三個納粹兵大力地拍打著車廂吆喝下車,他們先命令這些猶太人們排成兩排背對河站好,然後退後到五步開外,一邊高聲喝道:「誰都不許動!」一邊朝這群手無寸鐵的人開槍掃射。吉爾斯躲在人群里應聲倒地,只不過他倒的實在太早了,被嬉笑的納粹兵一眼識破。
「哈哈,想裝死?」他們走近吉爾斯,准備在他身上補個大窟窿。
吉爾斯驚慌失措,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迅速從懷里掏出那本幾分鍾前才拿到的書,舉著它朝著納粹兵喊道:「我不是猶太人!別殺我!我是波斯人!你們看!」
領頭的納粹兵一頓,轉身看了眼身後的同伴。
「波斯人?」他一把奪過書,翻了翻。
「好像還真是波斯語。哈!長官科赫最近到處在找波斯人,把他報上去,我們能賺8個罐頭。」
就這樣,吉爾斯被重新塞進車里帶回了集中營。
科赫是集中營里的後勤軍官。參軍之前,他曾做過很長時間的廚師,說起來挺突兀的,他的人生理想與他此刻身處的「正義凜然」的「崇高」身份格格不入。他想在戰爭結束後去波斯的首都德黑蘭——這座他認為的世界上最平和的城市,開一家餐廳,並且還希望著可以和多年不見的哥哥在那裡重逢和解。他按部就班的計劃著將這項理想落實,目前最需要被提上日程的就是學好波斯語。
當執勤兵將吉爾斯領進他的辦公室時,他剛剛發完一通火。科赫這個人雖然暴力好鬥,卻又文雅愛整潔,而負責每天為他謄抄猶太人進出營記錄的女助理總是字跡潦草,對此他很不滿意。這天,他再一次對著記錄本上那一串認不清到底是M還是X的字母大發雷霆後他見到了吉爾斯——這個看著不像波斯人的「波斯人」。於是科赫當下就掐住他的脖子警告:「你要是敢糊弄我,我會讓你後悔被生出來。」震懾頗見其效,這個「波斯人」戰戰兢兢,神態真誠膽怯的通過了初步測試,科赫暫且相信他。
於是,從這天開始,吉爾斯被要求每天白天在廚房幫工,晚上來給科赫上波斯語課。第一天晚上的課,吉爾斯靠著強行編造的幾個波斯語單詞矇混過關,但謹慎仔細的科赫擺出了100%的好學生姿態,對於每個單詞都認真做好了筆記,這使得吉爾斯往後的矇混都沒那麼容易過關。吉爾斯知道雖然編詞容易,但要准確的記住哪怕是自己遍造的每個單詞,卻是件不可能的事。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就會事情敗露,而他將死狀凄慘。他終日處在惶惶不安中,直到有一天。
這天傍晚,吉爾斯依約來科赫的辦公室給他上課。上課前,科赫有些事情需要先處理,於是安排吉爾斯先在外間幫他抄寫今日的進出營記錄。吉爾斯按照要求先用尺打好格,然後認真仔細的個個謄抄。突然,他發現將本子上的這些猶太名字稍作變形或者遮去一半可以形成一個全新的單詞。這些單詞既與德語無關,又很容易根據名字的本意聯想記憶。這彷彿是耶和華賜予他的指示。很快,吉爾斯完成了謄抄,科赫對清晰整潔的字跡很滿意。於是從此以後,謄抄名單成了吉爾斯的另外一項工作,而吉爾斯也依照著這份名單創造了一門只有他和科赫知曉的「波斯語」。
吉爾斯在集中營里的生活日漸穩定。白天在廚房裡,他總透過窗戶看見外面校場上,一批批新被送進營的猶太人,他們被要求丟掉自己的行李,在胸口的衣服上縫上帶有帝國標志的號碼牌。他們被奴役著做最重的活,步子稍頓就會招致毒打。他們每天排著隊在校場上領分發的褐色湯食,然後在烏黑的木板上睡幾個小時就被吆喝起來。他們最終的命運在不久後都通往同一個地方——死亡。營里會定期將早來的一批猶太人送到別處「處理掉」。而這些總還抱有期待的人,甚至在上路的前一晚都還在臆想著帝國不會白白浪費掉他們這群勞動力。他們不知道,或許不願意知道,對於帝國來說他們不過是一群不應該存在的「異物」,即使軍力緊張也要不惜消耗的除掉。
而那些帝國的構建者——納粹軍官士兵們,他們穿著得體軍裝,暢想著帝國的理想,走進餐廳優雅用餐,討論今天午餐里的魚的產區或是白天發生的趣事;周末去參加舞會,放飛自我喝到伶仃大醉;去郊遊,路上談笑風聲、高歌德意志民歌。在這同一片天空下的集中營里,猶太人身在地獄,而納粹們卻生活在戰爭的天堂中。吉爾斯就這樣無時無刻不目睹徘徊在兩種生活的邊緣,成為地獄的見證者。
科赫的「波斯語」進步很快,在戰爭臨近結束時,他已經可以用波斯語寫出一首小詩了。而吉爾斯也憑借著「科赫波斯語老師」的身份成為集中營里的唯一倖存者。科赫以及他所在的身份是吉爾斯的敵人,他眼見著來來往往的同胞們被納粹殺害,卻又不得不生活在納粹的庇護之下。戰爭中的片刻安穩與平靜來自於這個如果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一定會屠殺自己的劊子手。這一切構建在虛無謊言之上,卻在每個「波斯語單詞」的反復學習中無比真實。這種詭異又和諧的平衡持續了700多天,直到德國戰敗。
德國在戰場上的失敗也意味著各處集中營的末路。為了毀滅證據,集中營里所有人以及文件都需要被迅速銷毀。科赫在自己的小卧室里翻箱倒櫃,他扒出這些年存下的現金,將它們裹在身上,然後穿上外套。吉爾斯此刻正和其他的猶太人們一起被鎖在寢房內,外面是正在挨個房間完成屠殺任務的納粹兵。一陣陣槍響下,猶太人的屍體被堆在小車子上推進焚燒爐,營地的煙囪持續的冒出滾滾黑煙。科赫穿好了外套,他大步越過校場,沖進寢房,在一眾眼神驚恐茫然的猶太人里找到吉爾斯,揪住他,迅速將他帶離集中營。
他們一起穿過白雪茫茫的枯草地,集中營在他們身後越來越遠。他們逃脫了。
岔路口,科赫站定,他告訴吉爾斯:順著這條路走到底,有一架飛往德黑蘭的直升機在等他。他要去波斯開始新生活了,實現那些他曾經說過的人生理想。科赫第一次露出不同於戰時的鬆弛神態,他對著吉爾斯用「波斯語」說了句再見,然後轉身揮了揮手,走進那條光禿禿的小徑。吉爾斯彷彿還無法回神,他定定的看著科赫的背影,等他走遠了,轉身走進另一條路。
戰後,吉爾斯為政府提供了一份名單,這名單是2800多個在集中營里遇難的猶太人名字。
同樣是戰後,波斯海關,科赫滿面春風,如今他給自己換了個新身份,操著一口自認為流利地道的「波斯語」正在同海關人員攀談,他覺得自己離新生活很近了,它就在海關的那一邊。但是,這道海關他是跨不過了。很快,科赫被捕。海關官員識破了他的假身份,以抓捕納粹的名義逮捕了他。而這破綻就出在他滿是德國口音的不知所雲的「波斯語」。
至此,電影結束。
吉爾斯與科赫這兩個立場對立,身份懸殊的人,在電影中的戰時,在猶如地獄的集中營中發展出超越他們本應該從屬立場的脆弱友情。科赫看似暴虐、好鬥、對待猶太人毫不手軟,卻在將吉爾斯當成朋友後展露出微弱的脆弱,真實的真摯還有對愛、親情以及和平的嚮往。他感嘆語言的優美、喜好整潔,他期待和家人的團聚,拋開納粹的身份,他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吉爾斯這個屠殺政策下實實在在的受害者卻在運用自己的聰敏自救的情況下徹頭徹尾的欺騙了一個給他庇護與信任的人。他在會偶爾在教授科赫波斯語時露出篤定又嘲諷的戲謔表情,將這個本來足以置他於死地的上位者玩的團團轉;他會在科赫偶爾露出脆弱情感時不遺餘力地攻擊他。這個故事裡,或者說在很大一部分的情境中,施暴者是披上殘暴外衣的普通人,而原本的受害者在被拭去陰暗後,才越發凸顯其特殊的輪廓,彷彿為了形成對立般的,善便是極致的善,而惡必須是極致的惡。我想這也是這場屠殺可悲的地方。當社會道德的規則被重新定義時,身處其中的人,是否真的思考過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要如何做,是遵循規則亦或是反抗它。無論是暴虐冷漠卻天真的劊子手科赫,還是身處弱勢機敏自救的吉爾斯。
二戰期間,有約600萬猶太人死於納粹集中營。這場屠殺是獨立於戰爭以外的另一項計劃。被殺害的猶太人們既不是戰俘也不是戰爭的反抗者,甚至他們中的很多人長久的生活在德國。納粹既不為軍事目的,也不為哪怕是簡單取樂,他們將此視為不得不做的一次「人類清洗」,以人類的身份清除另一部分人類。他們中的很多人出生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卻紛紛在號召下成為屠殺政策的制定者與執行的劊子手。
長久以來的公眾總將這次「非同尋常」的屠殺看作人類進程中的一次走錯路,或只屬於猶太民族的慘痛歷史,因而逃避了人類所應該透過它看到的真相。後世對此所要求的多數是惋惜、憐憫或許還有謝罪,但也僅此而已。
英國社會學家齊格蒙•鮑曼曾在其著作《現代性與大屠殺》中說道:
「此前,我印象中的大屠殺就像牆上的一幅畫:被加上了清晰的畫框,使它從牆紙中凸顯出來,強調了它和其他的家飾有多麼大的不同。後來,我翻遍了以前從未探查過的那些圖書館書架。它們揭示出大屠殺是一扇窗戶,而不是牆上的一幅畫。透過這扇窗,你可以難得地看到許多通過別的途徑無法看到的東西。通過這扇窗看到的一切,不僅對罪行中的犯罪者、受害者和證人,而且對所有今天活著和明天仍然要活下去的人都具有極端的重要性,透過這扇窗我所看到的一切一點兒也不令人愉快。但是,所見的畫面越是抑鬱沉悶,我就越堅信倘若拒絕看出窗外,就將是非常危險的。」
「大屠殺,這個源自於完美無缺、無可指責且未受挑戰的秩序的統治的現代文明的產物。它並非由一群肆無忌憚、不受管束的烏合之眾所為,而是由身披制服、循規蹈矩、惟命是從,並對指令的精神和用語細致有加的人所為。」
「令人驚駭的『奧茨維辛大屠殺』中,那些劊子手大多數是正常人,即既不異常地具有虐待性也不異常的狂熱。因為納粹在招募參與屠殺的別動隊成員時,曾明令禁招性情或意識形態立場的狂熱者,不是聽從命令而出自個人慾望或復仇心理而殺人者。」
「而這些人緣之於清醒的理性,用紀律取代了道德責任,用服從命令否定了個人良知,這從而保證了大屠殺的成功進行。大屠殺在漫長而曲折的實施過程中,無論在哪個階段,在任何時候,都不曾與理性原則發生沖突,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現代現象。」
「人們曾經熱切期待的現代文化實際上是一種『園藝文化』,它的核心恰是無不暴力特徵的設計、清除、修剪。它要以人道主義反對野蠻、以理智反對無知、以客觀性反對偏見、以進步反對退化、以真理反對迷信、以科學反對巫術、以理性反對感情。而所有這些「反對」,呈現出的理性關懷,使道德陷入了緘默。」
人類的整個文明化進程,是「一個把使用和部署暴力從道德計算中剝離出動的過程,也是一個把理性的迫切要求從道德規范或道德自抑的干擾中解放出來的過程。」使暴力的運用屈從於理性計算的趨勢,已被認定是現代文明的一個基本因素。如此,大屠殺式的現象,也就必然作為文明化趨勢的合理產物而具有了永久潛在的可能。
暴力理性以及現代文明所提供的特有條件,正是導致了電影中的奧斯維辛屠殺以及歷史上諸多被安以其他罪名的屠殺慘劇不斷上演的原因。
對於大屠殺,不是我們要對它說什麼。而是大屠殺,它在對我們說什麼。
「大屠殺彌散於人類集體記憶中的那種無言恐懼就是要令人痛苦地去懷疑大屠殺可能遠不僅僅是一次失常,遠不僅僅是人類進步的坦途上的一次偏離,遠不僅僅是文明社會健康機體的一次癌變;簡而言之,大屠殺並不是現代文明和它所代表的一切事物的一個對立面。我們猜想(即使我們拒絕承認),大屠殺只是揭露了現代社會的另一面,而這個社會的我們更為熟悉的那一面是非常受我們崇拜的。現在這兩面都很好地、協調地依附在同一實體之上。或許我們最害怕的就是,它們不僅是一枚硬幣的兩面,而且每一面都不能離開另外一面而單獨存在。」
「我們經常止步於可怕事實的門檻。事實上大屠殺的每一個『因素』———即那些使大屠殺成為可能的所有條件———都是正常的;這種『正常』並非人們所熟悉的意思,也不是早就被充分描述、解釋和接納的一大類現象中的又一個標本(恰恰相反,大屠殺的經驗是嶄新而陌生的);『正常』所指的是完全符合我們所熟悉的文明、它的指導精神、它的精髓、它內在的世界觀。」
走出影院,商場里燈火通明,處處歡聲笑語,人們沉浸在假日的氣氛里。這些貌美、精緻、眼神平和的愉悅臉龐,印證了現代文明裡的和平時代——生活富足、物資充裕、人類平等。這與幾分鍾前,電影中那個距今只有幾十年的世界天差地別。同樣是現代文明,而那裡卻「殘暴邪惡、冷漠平庸」。然而,這些我們不喜歡的,極力想要否認為歧途的,卻是現代世界裡自然的另一面。
⑶ 怎麼評價《波斯語課》這部電影
主線中規中矩。如果熟悉二戰史,尤其是看過一些集中營電影,波斯語課的主線的表現,從主角的神態到納粹軍官的言行,都會有一種熟悉感。
這部電影真正值得一提的,也是讓其情緒氛圍如此壓抑的,在於那些零散的支線。
2、男配,也就是司務長的線,後期處理得太輕巧,彷彿導演編劇單純恨他這個人。明明點出了他的懦弱、自尊心強、感性,明確點出他沒殺過人,最後還幫助主角逃跑,給他的結尾卻只是簡單地被抓捕後的崩潰。
他從小經歷了父母雙亡,經歷了德國最悲慘的經濟崩潰時期,做夢都夢到吃的才做了廚子。加入黨衛隊是為了融入主流集體,身為集中營管理層卻心軟的很。
這么一個標標准準的德國二十世紀初期的被時代裹挾的悲慘人物範本,卻只得到了從頭到尾的嘲弄,我不明白導演編劇想要表達啥,難道是老子不管你多悲慘,也不管我彷彿對你有啥解構的跡象,但既然你是納粹,就還是給爺爬吧。
⑷ 電影《波斯語課》登上熱搜,這部電影主要講述了什麼內容
《波斯語課》算是一部比較小眾的電影,光聽名字就覺得無聊了,但是它上映以來卻廣受人們歡迎,這部電影究竟講了什麼呢?
這部電影講述了猶太人吉爾斯(Gilles)在二戰期間德國集中營中通過假冒波斯人教授德國上尉Klaus Koch “波斯語”而倖存下來的故事。
影片最後,在納碎黨走入窮途末路要將猶太人趕盡殺絕時,上尉憑借著二人建立起的“革命友誼”救助了吉爾斯。
而當上尉前往比利時說著一口別人聽不懂的“波斯語”時,上尉的結局顯而易見。
總之,《波斯語課》是一部“要想活命就得生造出一門語言”的電影,其中的故事情節頗為發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