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英雄》是一部怎樣的電影
十三年過去了,中國電影市場在經過2010年的億元俱樂部潮流之後,到2015年的時候,我們已經跨入了二十億票房的大門,年度票房總額已經將近300億人民幣,成為僅次於北美的世界第二大票房基地,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甚至可能就是今年,中國內地電影市場將會成為世界第一。當然,如此的斐然成績與中國市場經濟體制不斷深入發展密切相關,但是在電影市場化的開端,我們總會提及這樣一部歷史商業大片——《英雄》。
近年來,張藝謀的電影票房漸漸的被很多第六代甚至跨行導演的電影作品搶占,不僅如此,其電影的整體水準與《英雄》及其之前的作品相比也遜色不少。很多人說老謀子之所以在02年拍了《英雄》,完全是因為李安在2000年上映的《卧虎藏龍》帶來的巨大影響才會跟風,這點我覺得應該屬於個人偏見吧!記得在焦雄屏主持的《聚焦》中的第一期就是采訪張藝謀,當時問道這一點的時候,張的意思是自己早就有這個打算,只是在看到《卧虎藏龍》之後,這個觸媒才把早就有的想法付諸實際而已,但是陰謀論者總能找到理由,比如,時過境遷,張當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
拋開這些是是非非,當我們只是從電影本體的角度出發,來看看《英雄》是否有大眾口碑里說的那麼差。電影的故事原型其實相當老套,畢竟刺秦這樣一個故事在各類文藝作品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但是這次老謀子卻不願單線條的去講故事,他製造了一個類羅生門的敘述方式,之所以添加了一個「類」,還是因為和羅生門的群口敘述,但在最後莫衷一是的定義相比,《英雄》裡面的敘述方式還只是用三段故事,最後的一個故事得出事實真相,並且前兩個故事也只是無名與秦王的或刻意隱藏或莫名猜測的對弈,並沒有實現羅生門中每個人只是站在故事的一角,道出「橫看」或「側看」的方式。
對於這樣一個「簡易版」的羅生門不管你是褒是貶,它都會讓故事的敘述趣味性和維度感增加,不是單線條的平鋪直敘,這裡面如果可以繼續往下深究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從解構主義的角度來解讀。歷史本身就是一個不真實的竹簡,它經過統治階層的手筆,就會體現那一階層的話語權,有人說,在歷史的燭照下,每個朝代的開端都是聖賢,每個朝代的結束都是腐蠹。導演在此處用無名的欺騙、秦王的揣測、真相的揭露三個層次的組合,最後導出如何解決由真相帶來的問題,歷史在此處顯得更加復雜而難解,而這一復雜的本質卻是由於人性中最矛盾的利益沖突而帶來的。秦王欲征服天下,統一中國,結束列國紛爭的局面,而這樣一個本身美好的願景卻必定帶來血腥的戰爭和殘酷的死亡,這是秦王內心的糾結與顫動,也是在殘劍內心逐漸領悟的殘酷真相,這一歷史真相延伸到刺客無名心中便導致了本片中最為核心的悲劇。
不過相信本片給人帶來最大震撼的絕對不是敘事和故事,而是張藝謀對於色彩和畫面感的把控,加上譚盾的配樂,電影在畫面給人的感覺即使再過五十年也不會顯得落伍,就像有人曾說過:「把電影中的故事省去,只把電影中風光旖旎的鏡頭拼接起來,完全可以作為一部旅遊觀光片。」張藝謀早年的攝影師工作的確對他後來作為導演的電影創作上影響甚大,處女作《紅高粱》中對比度強烈的紅色,《我的父親母親》中對於山村中大面積白色雪景的畫面把控,都是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感的,關於這一點,我們以後在做張藝謀畫面風格的時候再細致分析。
本片的色彩運用是雙向而多維度的,在上面提到的三個敘述層次中,電影分別以大紅色、翠綠色、素白色三種顏色為主色調,其中過暖的大紅色和過冷的翠綠色都是一種帶有超現實的色調,這樣一種色彩運用也與敘事的虛幻不定相互補充,而第三階段的素白色作為平淡和冷靜的色調則代表的敘事的真實和剋制。
對於本片最有觀賞度的打鬥場面依次為無名和長空的棋館之戰、秦軍箭射書館、飛雪和如月胡楊林之戰、殘劍和無名的碧湖之戰、飛雪殘劍強攻秦宮之戰這樣的幾次打鬥戲份,它們並不只是用了中國傳統的武俠打鬥場面,更多的是在古典詩意氣氛的烘托下,色彩相互交織與沖擊,這種強烈的色彩畫面感是在以往的動作場面中難以找到的,盡管張在其後的《十面埋伏》中大面積的濫用導致電影的整體腐爛,但是由這一藝術理念產生的巨大影響是值得我們紀念和佩服的。
剛在說到譚盾的配樂,這部電影之所以我願意奉為經典,其中電影的配樂佔了三分之一,其他則是畫面和場面調度。譚盾作為中國電影配樂界首屈一指的大師,主要就是由之前的《卧虎藏龍》和本片的配樂為業界公認,當然其後也為馮小剛的《夜宴》做過原聲配樂。配樂中的主旋律主要是由小提琴演奏,但與一般的小提琴不同是,譚盾為了表達出秦朝樂器的味道,特地將小提琴中的四根弦調低了四度,發出了獨特的中國風味道,所以我們在聽到西洋樂器的演奏配上濃厚的中國風畫面時,並不感到突兀,反而覺得有很強的親和力,配樂中的蒼涼悲愴之感在電影里的人物形象中更顯醉人,而這卻是電影所特有的藝術呈現感。
最後來談談可能最為人詬病的本片的主題吧!其實有些人把這部電影稱為武俠片或者動作片,這一點我始終不願同意,因為電影中的動作場面只是象,而電影的質卻是濃厚的歷史情懷,這是張藝謀作為第五代導演所特有的歷史滄桑感,包括拍過《荊軻刺秦王》的陳凱歌也是如此。有人覺得這是因為他們那一代經歷過和秦朝一樣的偶像崇拜和英雄造像的時代,這是他們揮之不去的「天下」之夢。其實《英雄》中的主流命題或者說過於官方的話語意識讓當時很多知識分子感到這部電影具有屈從權力意識的形象,但是這樣的一種主流話語並不是惡意批判電影的借口,就算是在好萊塢,也有一大堆的主流話語作品,當年的《阿甘正傳》正是「美國夢」的集中代表。
不管是對於張藝謀的地位置否,還是對於《英雄》本身的賭氣不滿,都很難抹殺一部在藝術和商業上都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作品,你可以說我這篇是翻案文章,也可以說我是老謀子的死忠粉(其實對於像《十面埋伏》《三槍》那樣的電影我也照批不誤),可是當我們客觀地用最基本的電影藝術評價標准去放大《英雄》里的每個細節,看到的絕對不只是殘劍寫下的「天下」兩個字。
B. 如何評價張藝謀電影《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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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張藝謀的第一部商業大片《英雄》上映,超出預期的演出陣容,濃墨重彩的影像風格,創造神話的票房奇跡,引來的卻是國內影評人和普通觀眾的熱議。
《英雄》是張藝謀執導的武俠電影,由李連傑、梁朝偉、張曼玉、陳道明、章子怡及甄子丹主演,於2002年12月14日上映。電影主要講述戰國末期,七雄並起,惟秦國最為強大,急欲吞並六國,一統天下。為對抗秦國的吞並,六國各地俠客欲刺殺秦王的故事。該片中國內地票房達2.5億元人民幣,是2002年華語電影票房冠軍,全球票房共計1.77億美元(約合14億元人民幣)。
C. 《英雄》影片分析怎麼寫啊
分析電影的 劇情,人物性格,心理。然後影片內涵,社會背景,影射的一些事情== 然後在簡單介紹下影片相關的即可
D. 如何理解張藝謀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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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是張藝謀執導的武俠電影,由李連傑、梁朝偉、張曼玉、陳道明、章子怡及甄子丹主演,於2002年12月14日上映。電影主要講述戰國末期,七雄並起,惟秦國最為強大,急欲吞並六國,一統天下。為對抗秦國的吞並,六國各地俠客欲刺殺秦王的故事。該片中國內地票房達2.5億元人民幣,是2002年華語電影票房冠軍,全球票房共計1.77億美元(約合14億元人民幣)。
E. 張藝謀電影《英雄》 三次打鬥的視聽語言分析
張藝謀的《英雄》題材來自「荊柯刺秦」,它帶領我們穿越時空的古典美,讓我們領略了古代氣質的精神大餐。當時七國爭霸天下,而秦國勢力最強,有一統天下之勢,所以秦王成了眾多刺客行刺的對象,其中對他構成威脅最大的是趙國的四名刺客:無名、殘劍、飛雪、長空。他們是對荊軻之類專為豪門貴族賣命的亡命之徒。而在電影中,他們是一種新的身份示人,是士與俠的綜合。在短短的電影《英雄》中穿插了友情、親情和愛情以及大情大義。趙國大將的女兒(飛雪)為報家國之仇,與心愛之人(殘劍)歷經艱辛,苦練劍法,終有所成,即便決定刺秦,奈何在最後即將成功的一刻,殘劍卻領悟到了更深的大義——天下蒼生。與天下蒼生相比,個人的得失便不再稱得上什麼得失,個人的愛恨、苦於眾人的不理解,只能背下懦夫的罵名,然而在無名天下獨一無二的劍法前,他也只能申明大義,竭力相助。長空本著對無名莫大的信任,將自己的命運交由他來左右,更是所謂難得的知己吧!在朋友、家人、祖國與天下蒼生之間,無名不得不狠下心做出抉擇,然而正是這個抉擇,決定了「英雄」這個稱號。 在即將取得成功時選擇了放棄,那是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啊!要經歷怎樣的思想斗爭才能做到啊!「無名」之路,是否值得我們效仿?作為無名之人,當我們在追尋一個自身無法實現的目標之時,達到一定高度之後,學會放棄是一種明智的選擇。辯證法告訴人們,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舉世矚目的雕塑藝術品——維納斯像,就是因為沒有了雙臂,才給人以無窮的魅力,就是因為以未完成的形體留給後代,才給後人帶來無限的遐想,所以放棄便是一種明智的選擇。由此看來,學會放棄,也需要懂得辯證法的道理。這里,進與退,拼搏與放棄,也是對立統一的。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堅持下去,就是勝利;在無法實現的情況下勇於放棄,就是明智的選擇。這里沒有絕對分明的,一成不變的答案,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把沒有爭議的歷史發展過程記錄下來,把有爭議的歷史發展過程留給後人,這便是明智的選擇。這樣說來,無名選擇了放棄乃是英雄的壯舉。放棄年輕時的追求,採取更加適應市場的務實策略走無名之路,把更多一點精神財富留給人間,這樣保持了自己的信仰,保持了追求。《英雄》——指引了你前進的方向。
F. 誰能幫我分析一下張藝謀的《英雄》這部電影的拍攝手法
首先,《英雄》極致地代表了一下張藝謀的影像風格,說白了,就是色彩的運用:各種顏色看上去和劇情一樣的錯綜復雜,但卻不令人眼花繚亂,不同的顏色搭配在同一個場景和畫面里,相映生輝,大塊大塊的色彩,一個場景一個故事用一種顏色,互不沖突。
然後是故事結構:整部影片是一個故事的三種表達,在人物的一問一答中故事有張有弛的緩緩推進,結果來臨,頗為震撼。
希望對你有幫助^_^
G. 急求!!張藝謀《英雄》影評
毋庸置疑,《英雄》是張藝謀最具爭議的電影作品。最有意思的是,《英雄》在國內外之大相徑庭的評價和口碑。國內的影評人和觀眾對這部電影多持負面態度,統一的認為這部電影缺少內在精神價值判斷,充斥藝術靈魂的空洞,華麗有餘而內容不足;而西方媒體和觀眾卻視這部電影為神作,例如我一個畫畫的美國朋友認為此片是他看過最好的非英語電影,用「無盡的詩意」和「純粹的藝術想像」去贊譽它。
官方信息來看,美國《紐約時報》曾用整整兩個版面報道這部電影,稱「《英雄》這部電影經典得就像中國的《紅樓夢》,也是我們美國奧斯卡的無冕之王。」 而在2005年美國《時代》雜志評選的「2004年全球十大最佳電影」里,《英雄》更是排名第一,成就了華語電影首次問榜登頂的神話。
這樣的口碑差異是值得研究的。張藝謀曾在一次訪談里說,從《英雄》開始,他的大部分電影都不叫觀眾滿意,而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張藝謀。用他自己的原話就是,「這電影擱在別人那兒,都是好電影」。
這句話也很令人回味,道出了觀眾對於大導演的藝術期待,你是張藝謀,你就應該水平比別人高;同時,也反映出觀眾對於導演「人藝合一」的期待,超生風波,包括接手奧運會開幕式,都讓張藝謀的影迷對於一個藝術導演的純粹性打了折扣。
但話說回來,就《英雄》這部電影本身而言,它真的有國人批判的那麼差勁嗎?
首先,我認為有幾點是可以作為客觀評價這部電影的基礎。
第一,「武俠」的概念是主觀的。沒有一個今天的人是真的生活過在一個「武俠」的世界裡的,也有沒有一個字典或一本教課書來給出「武俠」這一含義的標准解釋。所以,人們對於武俠的理解都是基於文學、美術、影視等人為創造的、間接建構的信息,那麼,這個「武俠」的概念和觀點就是絕對主觀的。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武俠」,一千個「江湖」。張藝謀拍的是一個自己臆想里的「武俠」精神,所以,有人叫好,有人批評,是很正常的。
第二,「武俠」不是張藝謀成長的世界,也不是他骨子裡的精神。張藝謀是個典型的「中國式」導演,他的成長環境、審美品位、藝術理念,都是很傳統的,中國式的大紅大綠,透露著人多、地大、黃土高坡的壯美和豪情。所以,類似於《紅高粱》、《菊豆》、《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等傳統文化的、鄉土環境的、內陸氣息的、現實主義的電影題材才是張藝謀根子里的東西。他深有體會,包含情懷,所以這類題材的電影他拿捏得當,立意深刻,飽受好評。較徐克這樣的導演而言,《英雄》想表達的武俠世界絕對不是張藝謀的主場,也不是他的專長,所以電影拍得不進油鹽滋味,可以理解。
第三,《英雄》是張藝謀的野心之作。不可否認的,張藝謀拍《英雄》是受到了李安的《卧虎藏龍》的影響,他也想拍一個叫西方人大開眼界的視覺奇觀,並進軍好萊塢,最好能拿個奧斯卡。新千年後的張藝謀,已經憑借《紅高粱》、《菊豆》、《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活著》、《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包括《我的父親母親》在國內獲得了無數的聲譽,已經是國內一線大導演,於是野心放大,想征服國外市場,也是情理之中。這種國內大導演想在國際市場獲得認可的心態在後來的馮小剛身上體現的更明顯。作為一個賣座但不得獎的導演,馮小剛自己也坦言,《夜宴》算是他進軍國外、企圖得獎的野心之作,最有趣的是《卧虎藏龍》、《英雄》、《夜宴》有一些一以貫之的元素,例如章子怡的形象,譚盾的電影音樂(這三部電影音樂完成了譚盾自己的「武俠三部曲」)。所以,在這個基礎上,我們應該明確,張藝謀拍《英雄》的主要目的是給外國人看的。他選擇了一條自己不擅長走的題材道路,目的是證明自己的視覺藝術控制力,至於結果怎麼樣,我們細細來看。
從很大程度上說,中國內地有一整個時代的電影觀眾都是在張藝謀那寫意又寫實的電影里成長的。例如我爹,是絕對的張藝謀腦殘粉,視鞏俐為心中的第一女神。他的《紅高粱》、《菊豆》、《大紅燈籠》等電影,敘事風格充滿了中原文化的豪氣,講究的色彩和構圖形成了獨特的電影語言。張藝謀的電影注重寓意、象徵意味豐富,這個陝西漢子用朴實的獨白和激情的畫面講述了一些我們文化「根」里的東西,剖析中國的社會、中國人的命運。所以,當2002年,這個黃土地導演用巨星雲集的商業大片描述一個虛幻的「武俠」故事時,人們都驚訝了。無論是題材,還是製作,《英雄》都一反張藝謀電影的常規,打破了人們的預期。
這部電影斥資3000萬美元,成為了當年投資最高的中國電影。在演員陣容上,此片匯集了李連傑、梁朝偉、張曼玉、章子怡、陳道明、甄子丹這一批國際國內知名的當紅影星,就連電影主題曲的演唱者也是天後王菲。這種製作陣容放在今天也是十分可觀的。最終,這部電影在國內的票房高達2.5億人民幣,成為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票房過億的影片,創下了無數個歷史奇跡。兩年之後,電影於2004年八月在北美地區上映,連續兩周奪得票房冠軍,全球票房達到1.77億美元,這種華語電影在好萊塢地區的驕傲成績至今也非常可觀。
所以,就中國電影進程來看,《英雄》毫無疑問是中國電影「大片時代」的里程碑。自此之後,中國電影拉開了商業大片的時代帷幕。砸投資,拼明星,狂宣傳,這開始成為一種商業操作的模式。
於是,電影觀眾在大量的「大投資」、「大明星」、「大爛片」的惡性循環里感到失望,也開始埋怨起這種大片模式的怨始作俑者,張藝謀的《英雄》。
我個人就十分懷念八十年代末中國電影的誠摯時期。有張照片我記得清楚,畫面里有三個光著膀子站在高粱地里的男人,分別是莫言、姜文,還有一個帶著一身黃土、笑眯了眼睛的導演張藝謀。
但話又說回來,撇開導演的個人野心和商業大片的操作,《英雄》作為一部電影又如何呢?
《英雄》的故事情節簡單得幾乎可以不用復述,張藝謀版的「荊軻刺秦王」,在電影語言里描寫了一個「講故事」的故事:刺客無名背負著刺秦的使命來到秦王面前,為了完成自己十年練就的「十步一殺」的絕技,他需要長空、飛雪、殘劍三位刺客的犧牲而接近秦王。電影的整個架構就在無名與秦王二人的對話中產生,回憶和現實不斷交織,真實和謊言相互交錯。幾位刺客的形象在風格化的色彩敘述分支中不斷豐滿成型,秦王的回憶和猜想也推進了故事的進展。最後,無名受到殘劍「天下」概念的啟發,在與秦王面對面的交涉之後,決定為了天下的大一統而放棄刺秦的任務,犧牲自己,最終完成了故事對於歷史上秦國統一天下的結局對接。
這種電影構成和敘事模式展現了自20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在西方世界頗為流行的多視角、分段式敘事,展現了同一故事的不同角度,刻畫了不同人物在同一事件中的各自經歷和感受。在某種程度上說,這種敘事模式給予了觀眾多元化體驗的可能,完整了單一敘事中的情感缺口;同時,在哲學思想上,也表達了藝術家對於「真實」和「體驗」的辯證關系、復雜結構的反思,試圖用多人、多角度的私人化體驗去拼貼一個集體事件的「真實」外衣,從現象學的角度去考量個體和群體的聯系。
所以,《英雄》的電影模式雖談不上新奇,但卻是中國電影在傳統敘事模式上的突破,也展現了中國導演在西方文化語境和意識形態的影響下產生的藝術實驗。
這種多線多角度的分段敘事成為了《英雄》故事本身的情節矛盾,到底哪裡是真實、哪裡是謊言成為了無名和秦王鬥智斗勇的交鋒,它們的互補和互斥也成為了觀眾思考的主題。
西方導演在使用分段敘事、多角度回憶的電影創作時,多習慣於用文字標題來提醒觀眾,最著名的例子要算鬼才導演昆丁·塔侖蒂諾的《低俗小說》。這部電影由「文森特和瑪莎的妻子」、「金錶」、「邦妮的處境」三個故事,加上序幕和尾聲這五個部分組成。風格化的字體和標題的運用把這五個環環相扣的小故事分隔開來。這種由標題統領的「環形敘事」的結構成為了電影史中的經典,其中標題的運用也影響了好萊塢的類型化影片的發展。這種文字標題的使用既體現了導演的個人風格,更體現出了美國主流文化里受到自六十年代後的「波普藝術」的影響,文字和語言在視覺藝術里的直接參與表達了以廣告為主的大眾文化和商品經濟對於流行文化的入侵。
而張藝謀作為中國導演,在進行風格化的分段敘事時,沒有採用「文字標題」的手段而是使用「色彩」這一元素對不同主體的故事進行分割。這既符合中國文化里內斂寫意的氣質,點到為止而不必點破,也符合導演個人的審美喜好和一貫創作風格。張藝謀的色彩美學在這部電影里發揮到了極致:色彩不僅僅成為了渲染電影情緒、人物心情的元素,色彩更是成為了電影情節推動和故事邏輯構成的主角。所以,色彩分段敘事成為了《英雄》的巨大視覺標識,讓人們記住了張曼玉和章子怡在黃色樹林里決斗時的紅衣飄飄,也讓人們記住了李連傑和梁朝偉在碧水山巒上對戰時的俠氣青衣。
電影的色彩分段敘事主要分為四大色塊:
第一塊是黑色主題,主要為無名和秦王在現實主線中的色調,這個黑色的主線貫穿電影始終,從二人的衣服發飾,到秦宮大殿內的擺設,到衛兵大臣們的一眾黑色,都象徵了那個鐵器時代的風貌,秦國的威嚴和歷史的殘酷;
第二塊是無名講述的第一個故事,以飛雪、殘劍在趙國書館的紅色基調為主,紅色映照著這個故事中對於愛欲的描寫,體現著愛、恨、佔有、嫉妒等激烈的人類情感;在另一方面又伴隨著秦軍大部隊的箭雨腥風,紅色象徵著歷史興衰滅亡的血液,而與硃砂這一書寫材料的顏色相呼應,又在情感上體現了導演對於文化血脈這一重要情懷的暗指;
第三塊敘事主要由秦王的回憶和想像講出,以三位刺客的藍綠色調為主,刻畫了一個仙氣十足的境界,水藍色既表現出秦王內心世界的縝密心思、鎮靜強大,又在氣質上體現了殘劍飛雪這一對俠義眷侶的超脫世俗的氣質,在形式上模仿山川、江河的流動與飄逸,也包含了秦王對於俠情義膽的崇敬,對於胸懷坦盪的劍客精神的尊重;
而最後一個色塊是表現真實世界的白色敘述,白色在本意上體現出真實,本質,干凈,統一,既是最簡單的存在,也是最難得的純粹。光可以看作是白色的,水可看作是白色的,風可看作是白色的,白色構成了這個復雜世界的基本元素,導演在賦予真實以「白色」的外衣之時,也在對這個意義復雜的存在基本付諸個人化的思考。
這種極其風格化的敘事方法給張藝謀帶來了兩極式的評價。熱愛這種極度寫意化、舞台化表現手法的人對這部電影的贊美滔滔不絕,稱《英雄》成就了電影視覺世界的空前美景,其色彩的運用媲美黑澤明的電影經典《亂》。而習慣於張導早期電影的觀眾則失望於美麗的視覺世界裡缺少了一個震撼人心的故事,對於這種虛無武俠世界的淺層詮釋也讓他們無法在所謂的「天下」概念里找到人物轉變的合理解釋。
而這種「所見」與「所感」之間產生的巨大不平衡正是《英雄》這部電影飽受爭議的原因。
西方觀眾因為缺少對於秦國大一統歷史的了解,抱著對於武俠世界的無盡想像,驚嘆於這個詩意暴力美學里的世界。面對這個他們並不了解、少有熟悉的東方環境和俠義精神,他們選擇完全的相信,賦予充足的尊重。可以說,西方觀眾多是抱著欣賞的態度去觀看這部影片,選擇沉浸和融化在那個美麗而遙遠的精神世界裡。
而對於中國觀眾而言,人們本著對於「荊軻刺秦」的個人歷史觀,對於「武俠」精神的自我理解,對於張藝謀電影的心理期待,都是帶著批判和審視的眼光去觀看這部電影的。還是那句話,西方世界裡,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英雄》放在中國觀眾的眼光里,也正是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武俠」,一千個秦始皇,一千個無名,一千個「英雄」的定義,一千個「天下」的價值觀。這種豐富的背景知識和情理常識讓中國觀眾很難在張藝謀給出的唯一答案里找到最讓自己信服的解釋。
在《悲劇的誕生》一書中,尼采曾將古代藝術分為兩類,一類是阿波羅式的藝術,指的是理智的、規則的、文雅的藝術;第二類是狄俄尼索斯式的藝術,所指的是混亂的、無序的、瘋狂的藝術。
而阿波羅式的藝術代表著知識分子理智的反思,而狄俄尼索斯式的藝術則源自於人類的心理潛意識。這兩種藝術形式與代表它們的神一樣,都是宙斯的兒子,彼此互不相容,但又無法分割。
尼采認為任何形式的藝術作品都含有這兩種基本的表現性質。而表現主義的基本特徵就是狄俄尼索斯式的:在視覺表現上,它們突出地呈現了鮮艷的色彩、扭曲的形式;在技巧上,注重形式的表意、表情緒,創作基於感覺,而不基於理性。所以,廣義的講,表現主義是指任何錶現內心情感的藝術。而從這點看來,張藝謀的《英雄》確實用他的藝術手法展現了表現主義的內涵。
電影的濃烈而分明色彩風格化敘事尤其體現了此片的表現主義手法,而這幾段小故事都源自於單一人物的回憶或是想像,這又符合了表現主義的感性特徵,反映了一個私人化的潛意識視角。
所以,從某一層面上說,基於這種私人化敘事的語言要求,邏輯思維和現實反思並不是電影鏡頭要表達的中心,在這種寫意抒情的語言環境下,苛求表現主義電影的現實反思功能是有些多餘的了。就如同其他表現主義電影那樣,張藝謀在《英雄》的故事裡強調的是觀眾的直覺感受和他藝術的主觀創造,不求復制現實、不對現實理性做出評價,崇尚的是一種類似原始藝術的非實在性的、裝飾性的美,並求在濃烈的色彩、強烈的明暗對比中創造出一種極端純粹的精神世界,致使超現實的藝術風格更進一步的發展。
但是,這種基於尼采主觀唯心主義哲學的創作本身就是會遭受到社會質疑的。
這種只表現私人內心、體現情感宣洩的作品從一定程度上講體現了虛無主義精神的本質,在影像世界裡只關注異化精神的表象而不去反思現實世界的矛盾。雖然人類的共性是企圖在現實中找到精神的安慰,逃亡不可避免的沖突,但這種類似精神鴉片般的藝術手法無法揭示生活的真諦,無法給我們的真實世界提出有力的反思。這也是為什麼人們覺得《英雄》這一電影,只有華麗奪目的外表,但無深刻的精神內核的根本原因。
但是,這種源自於表現主義本身的界限不能完全否定《英雄》作為電影的藝術價值。相反,《英雄》這部影片之所以在西方世界獲得了歷史性的成功,正是源於此片對於表現主義影像的較好詮釋。在這種創作精神下,故事的文化內涵和人物的精神世界跨越了語言障礙和東西文化的差異,感染了處在不同時間、不同空間中的生命個體。
通常說,表現主義電影的導演都在創作中注重具有象徵意味的造型和視覺安排,在構圖和布景上下足了功夫。這一點在《英雄》中體現的極其明顯。
總的來說,四大色彩板塊的安排就體現了四條人物主線的情緒和意義,這種通過顏色完成的精神暗指是超越語言和文化的界限的,讓中西方的觀眾在情緒和心理上都能讀懂人物的發展和情節的走向。電影的移動影像被設計平面藝術一般地精心對待,對於居中、對稱、平鋪等畫面結構的安排也展現了視覺語言的力量。
例如秦王大殿內的完全對稱象徵了秦王的嚴謹和畫面情緒的緊張,秦王在鏡頭里的居中體現了他至高無上的權威,凝聚了劇情的張力。
而表現主義電影里常用的人物特寫和富有象徵意義的空鏡頭也在《英雄》中有突出的表現。在許多打戲中,導演刻意放緩了電影的鏡頭速度,用慢鏡頭去特寫人物表情,中國功夫在如夢如幻的服飾幫助下成為了令人沉醉的舞蹈,而主要人物的一顰一笑更是讓人記憶深刻,這種放大式的表演增強了影片的風格化和戲劇性。
而對於環境的渲染則可以看做是對於人物行為和人物內心靈魂的解釋,力圖揭示人物行為背後的情緒和社會原因。這一點從導演對於「沙漠」、「山水」、「樹林」等幾個重要場景的安排就可讀出。在大漠中出現的那幾次交鋒,包括最後殘劍飛雪的殉情,都展現了人物個體在大環境里的渺小和悲劇意味,體現了中原歷史的殘酷,人物心境的蒼涼之態。
而在那場無名和殘劍在意念中進行的湖中大戰里,九寨溝的迷人景色更是把這種意念之態推向了極致。在這種如夢如幻的畫面中進行的打鬥更多的是一種禮儀,一種對話,一種對於逝者的尊敬,和一種對於武俠精神的致意。那片山水呈現出永恆的寧靜之態,超脫了個體生命的愛恨情仇,展現了自然之超越人類的廣闊和純粹,這是對武俠意境和中國山水寫意的重要體現。
在這些導演藝術化處理的主觀鏡頭里,客觀的寫實已經不是電影敘述的主要目的,情節和邏輯的分析讓位於情緒和意識的描繪。《英雄》的故事本身就是在探討「講故事」的私人化和主觀性,而電影鏡頭展現的也正是這種藝術處理後的「主觀的現實」。
這種主觀的現實讓西方觀眾簡單易懂地看到了中國山水詩意的美,武俠世界的瀟灑和無奈,中國文化的博大和深遠。在劇情的推進中,還順帶介紹了武功與琴韻的相通,讓西方看到了「大音希聲之境界」;揭示了書法和劍法的相似,傳達了「靠手腕之力與胸中之氣」的統一;同時還展現了中國文化的歷史,秦國統一度量、統一文字、最後統一天下的文化結果,等等這些內容都讓西方觀眾在看得著迷的同時看到了點中華文化的皮毛。
所以說《英雄》作為一部拍給外國人看的電影,我認為它的使命是完成了的。
形式的壯美附帶著中華文明的情韻被西方人欣然接受,這個結果是理想的。如果真的能讓所有中國觀眾也能在這個表現主義的主觀世界裡讀出點現實主義批判的深刻含義,那麼《英雄》也許真的可以成為中國電影史上最完美的作品了吧。
H. 《英雄》電影介紹及評析
導演:張藝謀 編劇:李馮 、張藝謀 、王斌 製片:李馮 、張藝謀、王斌 演員:李連傑(無名) 梁朝偉(殘劍) 張曼玉 (飛雪)陳道明(秦王) 章子怡(如月) 甄子丹(長空) 文學策劃:王斌 攝影指導:杜可風 攝影:趙小丁 武術導演:程小東 美術:霍廷霄 易振洲 服裝-人物設計:田惠美 錄音:陶經 剪揖:翟茹 作曲:譚盾 製片主任:張震燕 副導演:劉國楠、周偉
一、秦宮,黑色。開篇。 戰國末期,六國征戰,秦國最強。秦王趙政[1][2](陳道明飾)懷著一統天下的抱負,卻成為眾多刺客的刺殺目標。 這一天,秦王趙政[3]將要召見一位名叫無名的小官吏(李連傑飾)。無名一襲黑衣,氣宇軒昂,走進青黑色的大殿。 這也許是中國歷史上最空的一座皇宮。沒有宮女侍衛,沒有任何裝飾,一派肅殺之氣。秦王一人高居王座,與無名遙遙相對。 自從三年前的某一天,兩名刺客沖破三千侍衛的阻擋,殺入殿內,秦王就一直處於深深的恐懼之中。為了不給刺客以藏身之處,這個大殿成了世界上最空的一座皇宮。甚至侍衛,也只能守候在殿門之外。除非,誰能夠像無名這樣,殺死秦王的心腹大患。 [無名,與秦王遙遙相對,開始講述他如何殺死秦王的第一個心腹大患,刺客長空(甄子丹飾)。] 二、棋館,黑色。無名的講述。 雨天,棋館里,在盲人老者的撫琴聲中,長空擊敗秦國七大高手,正待走出棋館,無名一聲斷喝留住了他。"慢!" 古琴聲中,雨水順著棋館青黑的屋檐流淌,兩個黑衣人上下翻飛。狀如舞蹈,然而卻是一場生死角逐。 無名一劍刺出。與劍的快速相比,雨珠的滴落變成了緩慢的滑行。 長空倒地。 【殺死刺客長空者,能近秦王二十步。重賞之餘,無名獲准與秦王相隔百步。他開始講述如何殺死令秦王三年不能安寢的另外兩個心腹大患,刺客殘劍(梁朝偉飾)與飛雪(張曼玉飾)。】 三、趙國,紅色。無名的講述。 無名一身紅衣,以向殘劍求字為名來到殘劍飛雪隱居地,趙國書館。殘劍正在沙地練習書法
。盡管一身紅衣,卻掩不住他一臉的落寞。如月也是一身紅衣,侍奉在旁。此時,秦軍大兵壓境,箭如飛蝗般撲來。藏書閣眾人紛紛中箭,未中箭者卻依然堅持練習書法。趙國書法正是以剛烈而著稱的。箭中,殘劍奮筆疾書。飛雪無名奮力擋箭。箭陣停了。殘劍寫完了他的字,是一個血紅的「劍」字。 為對付兩大頂尖高手,無名決定採取離間計。他與二人相約比武時說,長空在被自己殺死之前,托他轉交給飛雪一樣東西。 在把那樣東西交給飛雪的同時,無名把嫉妒也放在了殘劍心裡。 是夜,殘劍撕開如月的衣裳。如月放肆地笑著,彷彿笑給飛雪聽。 嫉妒是拌著蜜汁的烈性毒葯,這種毒葯沒有解葯。當無名精心炮製的這份毒葯終於發作時,飛雪的劍穿過木門,殘劍頹然倒地。 凄美的黃葉林,如月向飛雪尋仇。她們彷彿在刀刃上踮起足尖,展開絕望的舞蹈。黃葉在飛旋,撲打著她們,彷彿那令人窒息的愛情。只有當她們在黃葉林之巔飛行時,藍天偶然呈現,卻更快地被她們或將她們拋棄。 如月一次次發出絕望的攻擊,她慘淡的青春,曾經只被一個男人而照亮了一瞬間。而現在,她只想讓這所謂的青春被仇恨全部點燃,然後燒盡。 她只是個侍女,她只能擁有一個侍女的武功以及全部的悲哀。 她被結果了。 一切都變得血紅,那曾經的黃葉,那曾經的藍天,都沉浸在一片血色之中。 飛雪也因此心神大亂,被無名一劍刺死。 【無名講完,將巨幅「劍」字獻予秦王。秦王宣布更豐厚的重賞。同時,無名獲准與趙政相隔十步。在他們之間,燭火向著秦王燃燒著,呼呼作響,秦王突然說,無名,你在撒謊。】 四、藍色。秦王的猜想。 三年前,秦王曾與殘劍飛雪有過難忘的較量。在秦王的印象之中,殘劍、飛雪頗有俠者風范,怎麼可能如無名描述得那樣狹隘,受情慾所困?而最大的可能是: 無名也是一名刺客! 無名練下一門「十步一殺」的獨門武功,這種武功可以在十步之內迅速致對方以死地。但是秦宮戒備森嚴,只有殺死著名的刺客長空、殘劍、飛雪,才能夠獲得近秦王十步的機會。 長空,其實是無名的朋友,甘願自殺。棋館一幕,其實是兩人商量好,在秦國捕快面前上演的一場好戲。 殘劍與飛雪為保全對方,爭先赴死,而終於被飛雪偷襲成功,飛雪偷襲刺傷殘劍,孤身赴死。 秦王還猜想,殘劍與無名在九寨溝的湖畔還有過一次真正點到即止的君子間的比武。 湖面飄浮著小亭,飛雪的屍體躺在那裡。兩個男子,輕柔地飛過湖面,有如翩翩驚鴻。他們彷彿是在水面上進行著憂傷的舞蹈。為了不得不的使命,必須讓愛與柔情漂流。 【巨大的「劍」字下面,秦王講著他的猜測,還有他將要統一天下的抱負。「那將是一片大大的疆土。」在他與無名的十步之間,燭火呼呼作響。秦王接著說,「你知道我是怎麼猜出來的嗎?我從這燭火中感覺到了殺氣。可是,」他又懷疑地問,「為什麼,它又開始搖擺?」】 五、綠色,白色。無名講述真實故事。 三年前,殘劍飛雪聯手刺秦。 那時的秦宮,還有著巨大的綠色幔帳。然而,當他們闖入這綠色幔帳的秦宮,見到秦王時,殘劍卻放棄了。在漫長的練習書法修習武功的過程中,殘劍領悟了什麼。 飛雪為此三年未同殘劍講一句話,她不肯原諒,他那功虧一潰的收手。 現在,無名又一次在他們面前提起「刺秦」兩個字。 藏書閣,無名演示著他精準的劍法。他的劍精確地剖開一桿纖細的毛筆,穿過筆尖。他的劍能夠准確地穿過人體的兩個穴位,從而保證被刺者當時的倒地只是一時的假死狀態。事實上,長空並沒有死。而殘劍和飛雪也可以不必死。 然而,畢竟這仍然是冒險。 次日,殘劍飛雪赴約。路上,兩人都准備動手,但到底是飛雪搶了先,殘劍眼睜睜地看著飛雪赴死。 在無名奔赴刺秦之路時,殘劍攔住了他,在地上寫了兩個大字。 六、秦宮,黑色。 是哪兩個字?「天下。」在這兩個字面前,個人的仇恨似乎顯得微不足道。這正是無名與秦王之間的燭火搖擺不定的原因。秦王將劍擲在無名桌前,說:「你選擇吧。」而當他背過身去,面對殘劍寫下的那個巨大的「劍」字時,秦王忽然明白了殘劍在三年前領悟到的東西: 「第一重境界,手中有劍,心中亦有劍;」「第二重境界,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第三重境界,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 無名垂下了雙手。他轉過身去。他走出大殿。他來到黑色的宮門前。而三千黑衣侍衛皆已涌來。一片涌動的黑色中,他們的紅色的帽纓星星點點,分外醒目。「殺,還是不殺,請大王定奪。」秦王沉呤著。「若不殺,則有違大秦律令,有礙統一大業。」聲潮洶涌。秦王手向下一揮。萬箭齊發。 七、雅丹地貌,白色。結局。 消息終於傳來。飛雪惱怒地揮劍與殘劍比拼。終於,飛雪一劍刺出,殘劍卻並不躲避,坦然承受。沒有鮮血流出,因為一切都是那樣潔白。飛雪自殺。「殘劍飛雪,人不離人,劍不離劍。」那裡,帝王實踐了"天下"的理想。無名被隆重其事地厚葬; 這里,他們實踐了不離不棄的諾言。風吹動了他們潔白的衣袂。 畫外音,長空為了紀念三位好友,從此棄武。
製作公司:中國電影集團公司 北京新畫面影業有限公司 發行公司:北京新畫面影業有限公司 銀都機構有限公司 精英娛樂有限公司
獲獎情況
美國影評學會最佳外語片獎;
多倫多影評學會最佳外語片獎。 第53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阿爾弗雷德·鮑爾獎。 第75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 第2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 最佳攝影; 最佳原創電影音樂; 最佳服裝造型設計; 最佳美術指導; 最佳動作設計獎; 最佳視覺效果獎; 最佳音響效果。
電影評論
在商業與藝術之間的宏大影像敘事 《英雄》是著名導演張藝謀面對電影全球化和商業化的背景,實現自身藝術轉型的一個重要標志。《英雄》明星雲集,場面宏大,畫面精美,武打設計揮灑寫意,將中國傳統意境於動作片的暴力美學造型相結合,創造了中國大陸電影新一輪的票房神話和電影產業化模式。美國《華爾街日報》認為:「《英雄》真正拉開了中國大片時代的帷幕」。同時,《英雄》在商業與藝術之間的宏大敘事策略,也在知識分子、普羅大眾、官方意識形態和電影專業人事件引發了激烈的爭論。 關於《英雄》的主題,一直是爭論的焦點。電影《英雄》的題材來自「荊軻刺秦」的故事。自從《史記》以來,「荊軻刺秦」的故事一直被人稱頌,其中獨立個體抵抗強權的精神更是其中的內核,而「俠」也被定義為「以武犯禁」,武俠文學和後來的武俠電影的社會功能都是用俠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沖破社會禁忌,對抗強權政治,為讀者或觀眾提供在現實中得不到的快感。而20世紀80年代以後,周曉文和陳凱歌都對這個題材進行了影像化重寫,其中對主流意識形態的反抗和對親王等歷史人物的心理重構,都反映了現代性啟蒙敘事對電影影像的影響。但是,在《英雄》中,張藝謀改變了敘事策略,其主題在商業和藝術之間遊走,消解了其中啟蒙的反抗意味,反映了中產階級在目前國內的文化語境之下對宏大敘事的矛盾心態。可以說,《英雄》體現出當前社會對於權力的基本認識:崇拜權利與夢想對抗強權並存,而影片試圖調和這種矛盾。把鞏固權利與向權利挑戰這兩種對立的要求並列地組織到故事中,是這部影片的獨特創意。作者提供了兩個位置供觀眾同時選擇:有權者與無權的挑戰者。作者用各種電影手段極力在道德上平衡這兩種人的關系。這反映了作者自相矛盾的英雄觀,他試圖把兩者都打扮成英雄。正是這種看似模稜兩可的態度,導致了兩者實質上的互相消解,使兩類人物都不符合傳統觀念中的英雄。但是,電影以形象感人,觀眾習慣性地首先與無名、殘劍、飛雪等為代表的俠認同。他們是對荊軻之類轉為豪門貴族賣命的亡命之徒的改寫,以一種新的身份示人,是士與俠的綜合。無名用劍柄象徵性地刺秦王這個舉動是全片的點睛之筆。這種敘事或許牽強,卻極具象徵性,體現出作者的良苦用心:影響統治者的觀念比消滅他們的肉體更重要、更有效。無名、殘劍之類不可能用暴力奪取統治者的權利,只能轉而求其次,通過發揮更大的話語權,以傳達自己的呼籲和平的觀念。應該承認,導演在抹平縫隙掩蓋矛盾方面使用了很多心思的,這是商業片的必然選擇。一部影片的流行很可能滿足了不同觀眾的許多利益和願望,從理性上分析,它們很可能出自互相沖突難以協調的意識形態。贏得觀眾的要訣在於,不要突出某種意識形態壓服其他,企圖根本解決現實中無法解決的矛盾,而是找到調和之道,使各種利益集團從文本中都能找到令自己滿意的因素。 《英雄》在藝術和商業結合上也有著相當的創新。除了「羅生門」式的敘事策略,借鑒好萊塢的大片模式,對武打場面、影像畫面設計、視聽效果等方面也都頗有新意。可以說,《英雄》是一場視覺上的盛宴。所有關於中國的視覺符號,《英雄》里都不遺餘力地再現:圍棋、書法、劍、古琴、山水、竹筒、弓箭、巍巍樓宇、漫漫黃沙、青山碧水、紅牆綠瓦。就色彩而言,《英雄》中,是「紅」與「黑」的對立和碰撞。「黑」是秦朝的代表顏色,象徵著宏大敘事的壓力,主流意識形態的威嚴,而影片以紅色隱喻國仇家恨,以紅色象徵火山爆發前的內在力量,以紅色宣示一種劍俠特有的矢志與抱負。影片伊始,即表現秦國的強大軍隊、蓋世的宮殿建築、濃煙而沉穩的黑色。黑色衣著的嚴肅的秦王頭頂黑冠、腳穿黑靴、身穿黑甲,穩坐黑色龍柱的黑色秦宮,豪氣不凡,莊重威嚴。在描寫俠客的片段中,鮮艷奪目的紅色則占據著絕對統治地位。殘劍、飛雪及如月等人物的服裝均為紅色,與少暗紅色的場景空間熔鑄為一體,形成烈火般的紅調,給觀眾以極強的視覺沖擊力。例如,如月誓為主人報仇一節,與飛雪在胡楊樹林中生死對決。在這場戲里,急速運動的敵手中劍身亡,血眼看世界,使畫面和空間變赤,頗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意味。在聽覺方面,《英雄》也把武俠片的音效提升到一個新的境界。影片配樂是著名音樂人譚盾。他不再像以往武俠片那樣強調刀劍、拳腳、飛行的強烈誇張表現,相反,英雄的配音和擬音方面都相當克制,他們更重視體現「綿長」「幽遠」的意境,更強調聲音的質感。充分容納各種具有表現力的細節化聲音段:不僅有鼓聲、琴聲、伊扎特帕爾曼的小提琴,甚至是各種在武俠場面中的自然聲音。這些克制後表達出的已經令人大開「耳」界。例如,正對畫面,背景聲安靜得像清澈的湖水,在一片衣袂揮舞和鼓聲的中低音中,劍聲劃破空氣的銳響,配合人影騰挪的聲音。槍劍相撞後的漸弱的震顫聲,極富韌性極具質感。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為描述李連傑劍法之准,他一劍橫貫毛筆,從劈裂筆桿竹質到筆尖毛質聲音的變化。還有在九寨溝對決的劍戲,人腳踏在平靜的水面聲,劍挑破水,震開的一圈圈漣漪聲,人耳悶在水利到躍出水面後撲面而來的空氣感等等。 《英雄》帶來的電影產業化運作的模式也是頗有啟示的。從前期的策劃籌備、類型片明星制,到拍攝製作,最後宣傳發行,《英雄》呈現給人們的,是一整套迥異於國產電影以往操作路數,卻又完全符合商業規律的市場化電影運作範式。《英雄》上映2個月,國內票房就達到2.4億元人民幣,毫無疑問,《英雄》獲得了國產電影空前的商業成功。從某種程度上說,《英雄》是中國電影產業化道路的一塊里程碑,它在藝術和商業結合的中國武俠類型片的發展上,有著豐富的啟示意義。 《英雄》在中國電影史上的幾個第一 1,使得國產電影的票房第一次在本土打敗了進口的電影(主要是指好萊塢電影) 2,第一次打破了以前計劃經濟遺留下來的不合理的票房分配製度,提高了國產片投資方的票房分配比例,從而增加了投資方的投資信心和積極性。 3,打破了電影音像版權的單方壟斷價格,使得音像版權的價格上升了幾十倍。 4,第一次使中國電影在北美市場戰勝了好萊塢大片,連續兩周成為北美的票房冠軍。
I. 電影《英雄》所體現的審美特性
一、《英雄》的情節設置 :用一種簡單的敘事模式開啟了無限發揮的想像空間,再加入對歷史的理性思考,從而形成了電影的深厚內涵。
《英雄》的三個可能性情節就是俠義與王權斗爭的影射。在人物設計上,秦王就是王權,代表了歷史前進的步伐,雖然他的大一統要用戰爭和鮮血來實現卻具有不可逆性。長空、飛雪代表傳統俠士,必然失敗。殘劍代表新俠士,他選擇舍棄私仇臣服於王權。無名刺秦的態度轉變則是中國俠士的成長過程,他和殘劍一樣必然成為俠義的犧牲品。《英雄》就是用現代歷史精神重新詮釋了刺秦故事,這是文學改編的慣用手法,本就無可厚非。
二、色彩的功能 :(一)敘事功能
縱觀整部影片,在人物服裝的顏色設計上,秦王和無名問答時是黑色,無名編造的情節是紅色,秦王猜想的情節是藍色,真實情節是白色。每部分的畫面整體採用相應的色調而呈現出紅、藍、白三個色塊,色調由暗到明,預示著真相的步步逼近。
整部電影就是通過紅、藍、白三種主體色歸類呈塊,再由黑色加以分隔串連而形成一個緊密嚴實的整體。這種安排相得益彰,使觀眾在應接不暇的色彩變換中明晰故事情節的發展脈絡,知曉時空轉換的復雜關系,在情節和色彩的雙重敘事中領悟影片主旨的層次性揭示過程,體會對內容和形式的雙重審美愉悅。
(二)情感宣洩功能
在《英雄》的三個可能性情節中,飛雪與殘劍的愛情呈現出三種狀態。紅色代表兩人相互猜忌的只留下恨的愛:藍色是理性的寧願犧牲自己保全對方的釋懷的愛:白色是愛恨並存的真實人生的愛。影片精心設計了兩人的愛情展現過程,特別是飛雪的表情從呆板邪惡到自然純真而富於變化,既暗示著情節的真假也宣洩出其內心的強烈情感。而在殘劍回憶的愛情部分,人物服裝採用綠色傳達著殘劍對兩人與世無爭充滿希望的愛情的嚮往。
在物理屬性上,同一種顏色由於明暗度和光線的不同會形成不同的色彩,表達不同的情感特徵,張藝謀就在《英雄》中展示了自己運用中國紅的嫻熟技巧,傳達出豐富的人物情感。飛雪偷窺殘劍、如月一幕,暗色紅唇,黑色眼線,加上冗長的紅衣,這里的紅代表了充滿嫉妒和恨的愛:趙國書館里,師生們在秦軍亂箭中練習書法,人物、服裝、牆壁、地板、書桌,一切都呈紅色,這里的紅是誓死保衛文化的堅定,是對民族精神的堅守,代表著血和戰爭;電影結尾部分,落日帶來的夕陽紅,印證了歷史長河中荊軻專諸、梁山好漢、太平天國似的中國傳統俠義只能成為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的犧牲品,這里的紅是傳統俠義,是對逝去俠義的嘆惜。這些不同的紅色具有不同的情感特徵,呈現出不同的人物狀態,他們或正或邪,或喜或悲,但都情感強烈而富於激情,使觀眾從一種顏色中獲得多樣的情感審美體驗。
(三)色彩的象徵功能
色彩本就具有各自的歷史和文化,再加上民族、國家和個人經歷的不同,同一色彩對不同的人會產生不同的意義和審美效果。總體來說,電影色彩具有兩種意義,一種是由其物理屬性決定的,比如,在可見光光譜中,紅色是波長最長、振幅率最慢的單色光,感情效應極強,富於刺激性,代表著激情和強烈。藍色是一種典型的冷色調,由於色相的純粹性和光波較短,震動頻率快,給人的色彩視覺以穩定的影響,代表著寧靜、素雅和憂郁。另一種是象徵意義,是由視覺經驗和歷史文化因素沉澱下來的意義。
在《英雄》中,秦軍、秦臣、秦王、秦宮都採用黑色。首先是因為秦朝主水尚黑,影片遵循了這種歷史真實:其次是因為黑色是吸收所有光線的顏色,具有凝重感,能夠體現出秦宮的帝王霸氣,秦軍的銳不可擋,以及秦王的睿智,這種文化意義和物理意義的雙重建構使得黑色成為一種文化象徵,從而加強了影片的歷史真實感和厚重感。而在故事主體部分,胡楊林之戰的紅黃對比象徵著飛雪和如月的情感沖突:翠色平湖和秦宮的綠幔象徵著詩意與俠義:紅色藏書閣象徵著矛盾和焦躁,藍色藏書閣象徵著靜雅神聖,白色藏書閣象徵著純潔高尚的心靈和感情等等。影片就是通過這一系列色彩符號構築起紅、藍、白三色場景空間,形成塊狀結構,再把詩書武功、音樂書法這些中國文化的象徵體納入進來形成一個嚴密的視覺整體,使影片在實現視覺沖擊力的同時通過色彩的象徵意義增加其歷史文化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