❶ 《胭脂扣》為何電影講的是負情,而小說在寫欺騙
1988年由關錦鵬執導,張國榮,梅艷芳主演的電影《胭脂扣》上映。這部電影改編自李碧華的第一部小說,《胭脂扣》主要講的是一個報社職員袁永定,與美艷女子如花之間相識,從而得知了一段50年前的紅牌阿姑與富家公子12少的痴情糾纏。
而電影的後面應該是把《胭脂扣》還給的十二少。但是小說中如花並沒有將胭脂扣還給十二少,而是把《胭脂扣》放到了袁永定的衣服口袋中。曾經這是她最看重的東西,如今不要了,袁永定也不要,便是隨手扔在夜路,這就是感情中最殘酷的地方。原著小說的主題是一種欺騙的感情,而電影的主題是一種負情的感情。相較於,兩者來說,如花的生活過去可能沒有選擇。但是對於現實生活中來說有很多人是有選擇的,卻還選擇了像他這樣的生活,那才是極為可悲的。
❷ 胭脂扣小說和電影在情節上的異同
一、李碧華小說《胭脂扣》文本潛在的視覺性挖掘 在沒有改編成劇本前,李碧華的小說本體就潛在有很強的視覺性,我在閱讀李碧華小說《胭脂扣》時,根據文字就可以在腦海中迅速構成影像:
(一).李碧華小說本身所具有的強烈的戲劇性沖突
電影相對於小說而言,受到篇幅時間的限制,有時需要濃縮在小說文本中延宕的情節,使之成為在時間鎖與空間鎖中集中發生的有聲有色的沖突。而在李碧華《胭脂扣》中,小說本身就具有時間鎖,先定在7天內,如火只申請來人間七天,可時間一天天過去,尋人卻不見效果,作者有意製造出緊張的時間氣氛,而正當如火期限即將到來之時,卻又意外找到了十二少,故事到此峰迴路轉。原小說從如花去報館登尋人啟事開始娓娓道來,以袁永定為第一人稱來講述故事,袁永定和女友林楚娟的現代愛情同樣受到危機,透過五十年前如花和十二少的愛情來折射現實。從袁永定初遇如花,她無錢也無身份證明,怪異的打扮與言辭讓他一步步發現如花的女鬼身份,從恐懼到傾聽其心聲到傾其所有幫助她尋找十二少,這個故事情節本身就極具看點。 (二).巧用蒙太奇
蒙太奇是構成一部完整影片的獨特表現方法,在電影創作中,根據主題的需要、情節的發展、觀眾注意力和關心的程度,將全片所要表現的內容分解為不同的段落、場面、鏡頭,分別進行處理和拍攝。然後再根據原定的創作構思,運用藝術技巧,將這些鏡頭、場面、段落,合乎邏輯地、富於節奏地重新組合,使之通過形象間相輔相成和相反相成的關系,相互作用,產生連貫、對比、呼應、聯想、懸念等效果,構成一個連綿不斷的有機藝術整體。我認為蒙太奇應貫穿在電影創作的全部過程中,始於電影劇本的創作構思,完成於影片的最後剪輯和聲畫合成,既是創作過程,也包括急速過程。在李碧華的原小說中,就恰到好處地使用了蒙太奇的表現手法,當袁永定將如花領進家後,小說中通過蒙太奇的畫面組接表述展現出永定的內心活動,「一陣空白。我計算時間,不住看錶。阿楚現今在地鐵、的士,現今下車,到了我家門。我在趔趄期間,無意地發現進屋多時,我卻未曾放鬆過,未換拖鞋,甚至紐扣也沒有解開。在自己的家,也端正拘謹。面臨一個兩美相遇的局面。」在影片中,也的確保留了這樣的蒙太奇畫面,關錦鵬在影片中交叉播放的兩個畫面,一個是永定在家中焦急地等待,一個是楚娟急忙回家的情景。她所營造的同樣是1+1>2的效果。另外,在整體構架時空上,李碧華在此小說中穿越陰陽兩界,穿梭於過去、未來,這些時間和空間的錯接,本就給導演以使用蒙太奇的機會,這樣也就可以大大增加有限時間內電影的信息容量。
(三).心理的外化動作體現,充分刺激受眾感官
李碧華在小說中對於人物心理的細膩描寫通常是用動作去刻畫的,這給電影劇本的改編減少了非常大的難度,例如袁永定的女友因為他和如花的聯系而醋意大發時,文章中是藉助二人吃飯的動作來刻畫其心理的,小說中寫到「她剛想發作,伙計端上油豆腐粉絲湯和春卷,她別過頭不答。我死死地幫她舀了一點湯,粉絲纏結著,有順溜跌下大湯碗去,濺起了水珠。她狠狠用手背抹了抹面,好像這水珠之產生是我故意製造的。她夾了一截春卷,倒了大量的醋。醋幾乎要把春卷淹死了。」在上述例子中,閱讀者可以調動自己的視覺、觸覺、甚至味覺,小說本身幾乎就提供了閱讀者和觀影者同樣的感官刺激。
(四).人物形象的立體化
小說主人公如花的形象非常立體,雖是舊時妓女,卻一反「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俗語。李碧華說:「最強的女人會最弱,最弱的女人會最強,女人就像一顆眼珠,從來不痛,卻禁不住一陣風,一點灰塵叫它流淚,遇上酷熱嚴寒竟不畏懼。」如花正是如此,她最強,她瘦弱的身軀下卻飽含著沖破「門當戶對」藩籬的勇氣;她最弱,如花將自己的魂魄折磨到最後一秒時方才清醒,懷念不如忘卻。相較於如花而言,現代的故事中,楚娟是一個個性強勢、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她為了賺外快補貼家用,追逐於各種爆料與新聞,而將男友甩在一邊,楚娟的表面雖是強勢的,但是這掩蓋不住她內心的柔弱,在兩性關系中,即便她占據主導地位,卻不自信,缺乏安全感,袁永定和凌楚娟這對為生活奔波兒不知愛情為何物的現代戀人與如花相遇後倍感慚愧,特別是當袁永定聽如花說起十二少送給她的「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的花牌時,內心頓感對女友虧欠,便立即自我檢討,而當如花的以身殉情引發楚娟對袁永定「你敢不敢」的逼問時,袁永定卻支支吾吾最終不敢承諾,可見袁永定和女友因為如花的痴情而重新審視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最終也只是停留在了臆想的層面上,如花為愛情所做的,他們並可能去做,正如李碧華所言:「所謂的兩情相悅,其實是一種粗陋的、不扎實的、吹彈得破的原始感覺。其實是鍾情罷了。一個人跟一隻貓也可以兩情相悅的啊……」在小說中,作者花費較大的筆墨強調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她的作品充滿了女性意識色彩,我們不難發現,讓人們盪氣回腸、流傳千古的愛情故事大多都是女人創造的,她們像祭台上的貢品一樣,別人看著是犧牲,而她們自己根本感覺不到 二、電影《胭脂扣》對文學本體的濃縮式改編
有時小說為了適應電影的改編所需,必須壓縮提煉,取其一線,舍棄廢枝,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地再現原著的基本風貌。導演關錦鵬正是採取了此種濃縮式方式,將小說中大部分對於袁永定和阿楚的無趣的愛情情節進行了弱化與刪減,也並沒有在牽出永定姐姐與姐夫之間的旁枝,影片的主線在於如花和十二少之間的故事,相較於小說,導演有意增加了十二少的戲份,在影片中啟用張國榮充分演繹了細致溫文的十二少如何與如花一見鍾情的場景,可以說影片中的十二少比小說中的表述更為具象化,影片中的十二少從剛出場時的風力倜儻,到離家的艱苦度日,一直到最後的垂老之年,較之原著要豐滿得多。而梅艷芳所飾演的女鬼形象與當時香港鬼片中的鬼形象截然不同,她更像是一個真實的人,眉眼之間都為情所動,這正是導演不落俗套的做法,背離了虛幻離奇的鬼怪片,而成就了纏綿的人鬼痴情文藝片,在初拍時,公司曾經要求添加女鬼飛來隱去等鬼戲中常見的鏡頭,來吸引觀眾,在影片完成後,又要求關錦鵬不拍如花被捉鬼道士分屍五段而後又合為一體等離奇戲段作為收場,對此,導演僅僅圍繞原著主題,堅持不適用虛幻的特技,正是如此,如花被處理成比人更加有人情的角色,得到了觀眾的認同。對於男性觀眾來說,梅艷芳所扮演的如花形象符合男性對情人的所有想像,她專情,肯為愛情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她又多情,懂的如何取悅男人;她美麗,卻有著多種樣子,叫人看不厭煩;她脆弱,卻甘心做一個痴情種子哪怕真心枉付,她像迷一樣吸引著觀眾,同時也實現了他們在現實中無法超越的束縛與突破。 少年喪父的關錦鵬對女性有一種特別的鍾情與尊敬,他在身邊女性身上看到的爆發力和韌度都是超乎我們想像范圍的。在電影中,女權主義色彩更加濃重,甚至關錦鵬有意將十二少定位為一個軟弱無能的負心漢,原著中,如花代十二少多方打點,免去了伺候師傅的苦役;而電影中則是太子爺身份出身的十二少連痰盂都為師傅端;原著中的十二少跟如花吵過架罵過人,更是在家庭逼迫的情況下向如花提出分手,而電影中兩人從始至終都你儂我儂,直至殉情而死;原著中的十二少並沒有吃鴉片,他看到如花身亡的慘狀慌亂出逃,結果被如花事先下好的安眠葯暈倒,而電影中的十二少是吸食鴉片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掉毒酒後,又和如花共同吸食鴉片。我認為李碧華小說中的立場是一種精英文化立場,她可以全面地剖析人物心理的多元化,十二少有他男子氣概的一面,苟且偷生只不過是在十二少的生命全部除了如花一定還有空隙。而關錦鵬的處理則是一種與大眾文化的對接,人們習慣了聽陳世美此類的段子,負心郎是大眾的思維定式,考慮到受眾心理,我認為這種改編無可厚非。 電影《胭脂扣》和同名小說中的結局也並不相同,小說中的結局是開放式結局,袁永定與女友帶著如花到片場尋找十二少,如花未留只言片語就飄然而去,無意間永定看到了報紙上登著「陳振邦」的名字,算算時日,老去的十二少儼然也非常接近死亡,也許剛好能在黃泉路上與如花相遇,來世投胎,二人也是年紀相若的男女,讀者對死亡甚至不再恐懼,在愛情面前,當死亡是唯一可以讓二人再度重逢的途徑時,死亡便是一種解脫。而在關錦鵬電影中的結局,確是閉合式的,如花找到了老態龍鍾的十二少,並把戴了多年的胭脂扣歸還於他,然後轉身離去,如花自信、平靜的微笑來源於她對這份感情的無所牽掛,若有所待便是人生,若有所憾亦是人生,她欣然接受了宿命的安排,主題曲悄然相伴,「負情是你的名字,錯付千般相思,情像水向東逝去,痴心枉傾注」,觀者不禁掩面唏噓。影片結局的這一安排,更讓觀眾認識到如花是對愛情有著至高要求的女子,當她苦苦等待之後發現等的那個人並願與自己同生共死,便毅然放棄,二人最後的想見,也豐滿了十二少這一人物形象,將其無盡的悔恨展露無遺。 另外,影片的一個重要道具就是胭脂扣。胭脂扣是貫穿全片的「愛情信物」,也正是由於這件信物的存在,將陰間與陽間,將生與死,將過去與現在聯系了起來。同時,胭脂扣是揭示真相的途徑,在電影中,袁永定走在以往自己上下班的路上,走進了一家古董店,他想給自己的女友買一個胭脂盒,在賣家搬挪復古旗袍時,忽然掉落的形如胭脂盒般的香囊映入眼簾,在這里導演關錦鵬使用了升格,使得形如胭脂盒般香囊的出現富有詩意,永定誤以為這就是胭脂盒,詢問價錢時被老闆告知這只是個香囊而已,當他再定睛看那掉落的物件時,卻發現了揭露真相的舊時報紙。而在李碧華小說中的描述是袁永定在一個小店內再次見到那個胭脂盒「我見到了那個胭脂匣子,一式一樣。」但女友阿楚和看店老伯兩人再去找時卻跟本沒發現胭脂匣子的影子。可是袁永定偏偏堅信,似中蠱一般:「我明明親眼見到。我不相信在頃刻之間,物換星移。但是,為什麼呢?好像又一種冥冥的大能,逼我逗留,我滿腹疑團。」而後永定似乎是在胭脂匣子的冥冥指引下,找到了《天游報》的舊報,找到了如花下葯與十二少共死,十二少卻並未死的真相。我認為這里關錦鵬的改編使得現實中的真相的揭示更為合理。最後對於胭脂扣這一物件的處理也有所不同,作者李碧華是安排如花將象徵「愛情信物」的胭脂扣留在了人間「摸摸口袋,有見硬物,赫然是那胭脂匣子,她不要了!我想一想,也把它扔在夜路上。」如花舍棄了所有關於十二少的記憶和執念不忘的愛情,十二少或許是因為這段苟且偷生的不堪回首的記憶也將這似乎銘記他恥辱的胭脂扣舍棄了,也或許是因為自此斷了個徹底,二人不再有相遇的後續,一段感情自此才算香消玉殞。而在關錦鵬的電影中,如花將攜帶一生的胭脂扣歸還給十二少後,並沒有講十二少也將它扔掉,當梅艷芳扮演的如花將胭脂從脖頸上取下,放到十二少手裡時,十二少一直喊著「如花,原諒我。」緊接著便時而跳切到過去十二少風光時與年輕的如花對歌飲酒的畫面,胭脂扣是五十三年前十二少最為風光的印記,這里多少透露著人事變遷的無可奈何。我甚至有想過,如果十二少真的垂老至死他該如何找到如花,他們已然沒有其他的約定了,而這個胭脂扣,便成為來世再見的唯一信物。 三、影像相較文本的歷史背景缺失
李碧華在小說中欲借古諷今,因此具有非常濃厚的歷史背景。但是關錦鵬在這一方面確實有所缺失,這也就導致社會反思的程度實際是不高的,受眾欣賞完片子只是從個人的角度去找感同身受,卻忽略了社會大背景的急速變遷。李碧華筆下的如花是30年代的風塵女子,通過她的前塵生活作者更有意在碰擊香港社會的各個方面。比如,香港戲院放映的同性戀鏡頭使如花不禁羞得低下了頭,袁永定說:「如今一個淑女也要比她開放」。再如,當如花尋找十二少單單指憑借一串數字「3877」時,小說中的描述是如花搜索了出生證、死亡證、身份證、回港證等等,這里作者是想要表達,從數字代表人到人已然變成數字的無可奈何,活得沒有感覺更無從說起感動,這種干癟與程式化的人甚至還不及曾經的風塵女子如花,而在影片中,導演只是一筆帶過或者完全捨去。80年代的香港人,缺乏身份認同感和歸屬感,不論是香港移民海外還是大陸移民香港往往呈現出某種矛盾,即香港雖然吸引了大量內地的居民,但並沒有因此而成為避風港,香港成為一個流動的「傷城」,人們從大陸移民到香港,又或是從香港漂流到海外,香港始終不能聚合起確定和安穩的感覺,而給人們留下無盡的傷感、落寞和遺憾。在小說中,阿楚因為工作賺錢而忽略了自己的男友,永定也從不知愛情真正為何物,甚至對如花那種痴情充滿懷疑,需要看到,香港,是一個世界上鮮有的尷尬的地方,土地是中國的,卻被英國人統治著,在這個尷尬的地方接受奴化殖民地教育的人們缺乏一種自我的身份認知和對感情的深切體悟,80年代的香港人更是因為對中國幾千年悠久文化的陌生而成為無根的一代,這就造成了他們只知為錢賣命,尋求官能刺激,感情走向疏離與冷漠。在關錦鵬的影片中,我們卻無法看到這樣的暗喻諷刺,當然故事的整體把握還是完整的。 四、影像懸念設置不足
關錦鵬最然在影片中採用了時空交錯的手法,但是我認為電影開始就直接講述十二少和如花的相識並不如李碧華文本中的結構設置巧妙,李碧華採用了「大倒敘」的手法,倒敘是把事件的結局或某一最突出的片段提到前邊來寫,而後再從事件的開頭進行敘述的方法,而之所以說作者採用的是大倒敘,是因為作者有意將如花的前生以及陰間的經歷放到後面去寫,而是先寫其50年後來到陽間尋找十二少的場景,我認為這樣的結構安排比關錦鵬在影片中的安排要更能製造懸念,受眾在讀過小說開篇後自然會從心理上激起強烈的獵奇慾望,想知曉如花的前世如何才導致如此悲慘的今生,到了影片中,懸念的體現只體現在了人物的身份上,如花與十二少,導演賦予他們的身份,一個是青樓名妓,一個是富家闊少;袁永定與凌楚娟,一個被認為「最可靠,最有安全感」的沉穩有餘的報館廣告部副主任,一個是性格潑辣的娛樂記者,性格的沖突留給觀眾想像的空間,但是相較於小說,影片並沒有涉及永定的姐姐和姐夫以及十二少與程淑賢,並且,小說中如花的出現經常與永定在一起,而楚娟也拉了個安迪出來,但在電影中對於如花和永定的關系卻較為輕易地解釋開,楚娟相信了如花是鬼的身份後就不再有醋意的體現,而安迪更是無從提及,如果說在小說中讀者對二人的愛情還不敢妄下結論,但是電影中卻已經定性,楚娟和永定二人確實愛著彼此,不是沒有愛的能力,而是缺乏愛的方法。
❸ 影評☞《胭脂扣》的悲劇之美
《胭脂扣》採用了「才子佳人戲」的結構模式,只不過添加了一層「穿越」的迷人外衣:女鬼如花生前曾是倚紅樓的名妓,因和南北行中葯海味鋪的少東家「十二少」 ( 陳振邦)兩情相悅而以身相許,但是身為妓女的如花遭到對方父母的拒絕。兩人雖幾番掙扎,但終歸於失敗,迫不得已而相約殉情,不料在如花服鴉片自殺之後,十二少卻苟且偷生,並與他的表妹淑賢成親。如花在陰間苦等了53 年仍不見昔日愛人的蹤影,於是以來生的陽壽為代價回到人間尋找。 在現代都市情侶袁永定和凌楚娟的幫助下,如花發現了十二少苟且偷生的真相,也終於見到苟延人世的十二少。面對十二少的背叛,如花傷心欲絕,回到陰間轉生投胎。這部電影看罷心中是一種抑鬱難言的感覺,一種憤怒、憐憫、佩服交織在一起不禁為這個愛情悲劇而感到惋惜。
魯迅先生對悲劇有一句精闢的概括:悲劇是把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雖然這句話不能完全概括了悲劇的所有特點,但是看完電影之後腦海里始終盤旋著這句話,忍不住為如花的痴情嘆惋。或許是影片呈給人的那種迷離傷感,「如夢如幻」卻又美不勝收的舊式的美,以及它那種中國古典詩詞的韻味和意境讓我忍不住想到《紅樓夢》 。《紅樓夢》的每一個人都在命運陰雲中籠罩著,一步步走向判詞所預言的「命運」之中。他們也如十二少和如花一般同命運抗爭過,甚至用生命在抗爭,可是最後都被壓碎一切的「命運」所碾壓粉碎,最後落得「蒼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凈」的結局。我想如果說一句林黛玉的「冷月葬花魂」概括了《紅樓夢》的悲劇,那十二少送給如花的「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則一語概括了《胭脂扣》的悲劇。
影片中有兩個細節值得我們去注意,一個是11點如花等十二少的時候如花的堅定,一個是在吞鴉片的時候十二少的猶豫。
一個家族裡對於獨子的控制關系必然會更強,而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更是身為獨子的十二少必須要面對的事情。闊少和妓女的門不當、戶不對的這種婚姻結構,其實就算沒有淑賢的存在也走不到最後,這是他們的命運。可是不想屈服於命運的安排他們,選擇了以離家出走的方式去抗爭,但是在現實的經濟壓力、家庭壓力之下他們失敗了,最後迫於無奈選擇了為愛殉情。
在陰間苦苦等待的53年中,如花是一直堅信十二少會來找他,等不到就算來世折壽也要來陽間尋他。如花何嘗沒有想過十二少根本沒死?但是她始終沉浸在「如夢如幻、若即若離」的愛情幻夢中無法自拔,不敢去面對十二少丟下了自己選擇偷生,或許她下定決心用來世陽壽來換取返人間的七天的選擇,就是因為她想親自來確定一下十二少到底有沒有死。以至於後面她讀筒子報的時候看到「闊少夢醒偷生」的時候都不相信自己所見所聞,還在口裡念著「為什麼,他為什麼沒有死?」指著台上「梁祝」的戲曲說十二少在上面。如花是早就意識到了十二少沒死的,只是自己不願相信,不相信十二少的貪生負心。
如花在這時候空洞迷離的的眼神,猶猶豫豫的講述,委屈的 喃喃自語,將那份痛苦演繹得淋漓盡致,使人感同身受,不禁為如花的痴情感到惋惜和心痛。這份惋惜和心痛恰就是《胭脂扣》悲劇美的體現之一,這種惋惜和心痛是看到現實與理想差距、命運的強大和人生的虛無之間差距時產生一種審美的同情,是普遍審美情感。
若是這部影片停筆於此,就單單純純講一個「琵琶女和太子爺」的故事,這部電影無法成為一部經典,僅僅只能說是一個普通的凄美愛情故事。電影以穿越的形式,形成了兩條線索,第一是如花50年前的愛情故事,第二是如花在當下對十二少的尋找。在如花講述自己與十二少的愛情故事的同時,也引起了袁先生和阿楚兩者對彼此愛情的思考。認識半年談婚論嫁對比認識三年不涉及結婚,是否會為愛情赴死,情侶間的感情形式等在53年前的如花與十二少和阿楚與袁先生之間顯現了莫大的差距。就像阿楚哭著說的那句:「我就是嫉妒,嫉妒她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情,今時今日,還有誰會像她那樣痴情?」反問自己,確實我不會像如花一般為了愛情放棄一切甚至赴死。這種對愛情的反思是時代帶給我們那些值得我們一直思考的問題,被如花對於愛情犧牲的那一份勇氣所折服的感覺更是進一步加深了悲劇主題的深刻性,在了解一段故事的同時也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或多或少的啟示。
如花和十二少凄美的愛情悲劇是身份懸殊這個命運帶來的,造成這個結局不能說是其自身的錯,只是生活逼迫他們做出了如此這般的選擇,他們都是命運主宰下的可憐人。而《胭脂扣》以奇特的敘述方式將故事的主旨就深,讓悲劇在現實的對照下更顯凄慘,凸顯如花對愛情的執著與勇氣,顯現了53年前後如花與十二少之間的差距變化,讓這一個悲劇塑造更為完美,以這種同情感和折服感凸顯了悲劇之美。
❹ 誰來幫我說說 《胭脂扣》 。如題 謝謝了
《胭脂扣》是香港作家李碧華的代表作之一,寫的是香港紅牌妓女如花死後回到人間尋找舊愛的故事。當年如花與紈絝子弟十二少雙雙殉情,誰知十二少獲救,陰陽相隔,由此衍生一個愛與背叛的悲情故事。該小說被視為「女性主義」意識覺醒的代表作,後由香港著名導演關錦鵬改編成電影,雖然在票房上沒有取得預期的成功,但是贏得了電影評論界的一致好評,主演梅艷芳更憑此片獲得台灣金馬獎、香港金像獎、亞太影展三項最佳女主角稱號。本來打算在《小談小說與電影的差異性》中說說這部電影,但是後來覺得還是單獨將它拿出來講比較好,因為我實在很喜歡李碧華的這部小說。 小說被改編成電影或電視劇容易受到原著的影響和牽制,但是被改編後的作品又無疑會在一定程度上被導演烙上自己的印記。電影《胭脂扣》更是被導演關錦鵬刻了深深的印痕,他慣有的細膩表現手法得到了再一次的展現。在電影版本中,導演和編劇對原著改動較大,對如花傾注了大量的同情和筆墨,大刀闊斧地削減了原著中報刊記者袁永定和凌楚娟的戲份——這是我不大能接受電影版本的原因之一。導演似乎極力想把故事和題目相貼合,但是在我看來胭脂扣只是一個符號和象徵,原著中如花對自己與與十二少的故事的回憶是在袁永定和凌楚娟對如花的盤問中進行的,在這過程中,對袁永定和凌楚娟的情感進行了極大的考驗。可以說,袁永定和凌楚娟,特別是袁永定才是小說最大的主角,在他看來如花與凌楚娟都是有著強烈的女性魅力的,如花是古典的美,凌楚娟是現代的美,但是兩個人都有心計,但是對待愛情時兩人的態度是不完全相同的,如花講求生死相隨,但凌楚娟並不要那樣能夠凄厲的感情,她要的更實際一點,或者說更現代一些。如花和凌楚娟是原著中的「兩生花」,通過兩人的比較,讓讀者對女性有了震驚的感覺。可惜電影為了思想的集中性把戲份集中到了如花身上,這樣的結果是梅艷芳飾演的如花只是關錦鵬的如花,而非李碧華的如花。 原著中的如花有著「小小」的心計,之所以說「小小」,因為她自以為高明的手段,今天的女子早已經嫻熟的很,同現代女性(尤其是商場女性)相比,她更像個稚嫩的孩子。她一開始就對袁永定耍手段,為了讓他幫自己找十二少,她以自己與十二少的情事作誘餌,她說:「你幫我的忙,我自把一切告訴你。」李碧華在小說中諷刺這是攏客的手段,並解釋說:女人便是這樣,你推拒,她進逼;到你有了相當興趣,她便吊起來賣。諸如此類的小伎倆,如花耍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在電影中很多部分都被省略了(為了鋪墊她的純真和痴情?),不是不遺憾的。原著中的如花是不大可能得到讀者的同情的,大家會覺得這女人很可怕,但是電影中的如花在關錦鵬的控制下和梅艷芳的演繹下被給予了太多的同情,大家都憐憫她,不覺得她可怕——這是我理解的電影的遺憾,但這實在是導演和演員的成功。 不太喜歡電影《胭脂扣》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它實在省略了太多太多的情節,將原著的精神高度集中(其實稱壓縮更妥當)了。 李碧華作為一名暢銷書作家是很自覺的將一切商業元素融合到書中。在她的書裡面,你很容易找到故事中人物的原型或事件的原型。小說中與如花尋找十二少同時進行的是香港小姐的選舉比賽——作者雖然沒有明說是哪一界,但是好事者(比如說我)還是可以看出這是1988年的港姐選舉,因為冠軍是大熱門混血兒(指李嘉欣)。但是電影中沒有了這場比賽,所以凌楚娟可以不用追蹤報道而專心地幫如花找十二少了。另外,她還在書中提及了諸多當時演藝界的人物,比如邵音音要嫁到沙撈越的婚事,陳寶珠的戲;也表現了香港人「九七回歸」的抵觸和恐懼,也反映了當時香港人對大陸的不了解,因為他們會說「那是我們的大限,那時我們一起穿旗袍、走路、坐手拉車、抽鴉片、認命。理想無法實現,只得寄情於戀愛。一切倒退五十年。」——不是不可愛的。看完全書你會忍不住的想:這簡直就是香港生活網路全書了,當然這是本比較庸俗的網路全書。 影片最大的改動在於導演給了我們一個很明朗的結局——如花獨自去陰間投胎了。可是書中沒人知道如花她到底干嗎了,只是很晦澀的提到了十二少因為吸毒被罰款,如花留下胭脂扣不知所蹤——我一直覺得這是如花重生的標志,她丟棄了過往。只是導演表現得更明確,讓人少了點遐想,(徐克在《青蛇》中對結尾的處理就比較好,留給人很大的思考空間)。 另外,有改動比較好的地方,比如說在影片接近尾聲的時候他們一起擠在人群中看人做戲,畫面穿插了十二少在戲台上的表現,梅艷芳將如花痴迷的眼神表現得很到位,使本片的趣味提高了。在原著中他們看的是一部名叫《唐朝豪放女》的三級片(關於這部電影,以後講魚玄機的時候會著重提到,現不詳表),雖然作者很巧心的要比較兩個妓女的命運,但是總讓人覺得太突兀。 不管怎麼說,電影《胭脂扣》是一部比較優秀的香港電影,在追求商業成功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顧及了藝術追求。片中張國榮、梅艷芳、萬梓良(很有意思的是他還是《唐朝豪放女》的男主角)、朱寶意等都有上佳表現,特別是梅艷芳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完全顛覆了人們女鬼凄厲的固有概念,也在某一程度上顛覆了她自己在唱片界的形象定位,使她在影視方面的發展更為順暢。該片主題曲《胭脂扣》亦頗見水準,一句「最怕錯付相思」惹人心酸。 最後想給對沒看過本書但是已有興趣的朋友提個建議:先看電影再看書。假如你先看書再看電影你會忍不住要抱怨,而先看電影再看書則會覺得電影版本不錯,書更妙。
❺ 《胭脂扣》到底好不好看
作為人類永恆主題的愛情被各種電影反復的表現,但大多是表現愛情的偉大和純潔。而《胭脂扣》作為一部愛情電影卻從批判的角度重新審視人類的愛情,痛擊人類自私自利的心理死角,諷刺當代人不肯真心付出的游戲愛情觀。青樓妓院本是最難產生愛情的地方,無論是妓女還是嫖客都帶著一種買賣的心態在進行交易,而影片所表現的最堅貞的愛情卻出現在這里,表現這種出現在風塵女子身上的愛情當然要比僅僅表現都市男女的愛情要有力的多,因為風塵女子是最看輕男女之情的,於是這種愛情的實現和堅持更加困難。導演堅信如果出身污濁環境的女子都有勇氣去付出自己的真心,堅持自己的愛情,那麼所有的人都應該好好的自我審視一番。
導演雖然使用當時香港風行的鬼怪靈異元素,但其實算不上是一部人鬼戀的影片。梅艷芳飾演的如花雖然後來以鬼的面目出現,但其實只是代表了她愛情的繼續,如果沒有徇情自殺的情節,她仍然會以其他面目出現來堅持和驗證她的愛情。如花從人到鬼不變的愛,使得她本身成為堅持愛情的最大權威,她重回陽間尋找愛情的過程就變成了一個對愛情進行考驗的過程。而這個過程中導演設定了一對現代的都市情侶作為她的助手,既作為旁觀者客觀鑒定這段愛情的真偽,又參與其中,在這個過程對自己愛情觀進行深刻的反省。
❻ 劉岩的舞蹈《胭脂扣》主題是什麼
舞蹈改編自電影《胭脂扣》,描寫了一名煙花女子風光有凄慘的一生。女子動作優雅、矜持、驕傲,但仍掩蓋不住一生的凄惶。舞蹈結束時女主角的頭用力後仰,兩臂張開,腳跟用力踮起,左右碎步搖擺,從正面看像一具懸掛的無頭女屍,也揭示出舊社會逼人成鬼的殘酷現實。
❼ 《胭脂扣》——如花如幻,終成夢幻
有時候,讀一些事看一些電影,總是怯於發表自己的想法,在開口下次之前,總要去收集一些相關的他人看法,免得自己跑偏。不知道這種帶著些許自卑心緒的方式,是在什麼時候形成的。或許是中學時代的閱讀理解文本分析的參考答案,也或者是對於名家作品的不敢褻瀆。在看到別人的評論之前,絕不肯輕易給某個人物下定義,也許下定義的行為本身就有問題,可知道有人和我一般的想法,我也就自信的暢所欲言。這可能是一種病態的心理,卻也是小角色的自我保護,所以也只能是個小角色。
昨晚看了《胭脂扣》,這次克制了自己上網搜影評的想法,對電影的了解也僅止步於往日散讀時的只言片語,和一些綜藝視頻的片段翻拍。覺得這次總能說出些自己想的話,就算和別人的類同,但總歸不再是撿別人嚼過的東西。
梅艷芳一出場,果然,很美。怪不得可以成為各大視頻剪輯美人影像的反復用的素材。其實仔細看,也沒有網上加著濃厚復古濾鏡難么的驚為天人。一旦配上那眼神間的流轉韻味,正擔得上絕色二字。
故事其實挺俗套,青樓小姐和富家少爺的故事,離不了門戶脫不掉世俗。如花的愛,決然勇敢,讓人嫉妒。故事裡還有一對男女,開始我一直以為報社裡的男人就是前世的十二少,腦子里無非是,約定好來世相聚負心人卻愛上他人的狗血橋段,這樣想實在是多年在浸泡在言情小說里的我的正常反應,更加慶幸自己沒有去搜索故事梗概,不然這份意外的心裡體驗我就失去了。電影里加入這對男女,聽如花的故事,走進她的故事,和她一起等,一起找。他們也是現實現世的男男女女,裡面有他們的對話——你會為我死嗎?不會。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為什麼要弄得殉情……
大致是這樣的對話,這才是現代人正常想法,這也該是正常人的一般想法吧。所以我們成不了如花,十二少也成不了。
總也想不到十二少沒有死,電影里沒有說至少我沒有看到,他能被搶救過來,為什麼?他吃鴉片帶有幾分膽怯,可也喝了三杯如花的安眠葯。如花是帶著約定好的事閉眼的,她覺得一切都定下來了。十二少呢,是忽然有了求生的意志了嗎?看到十二少未死的報紙內容,如花不敢相信,我也不想相信。他完全可以再自殺的,除非他不想死。他繼承家產娶妻生子揮霍,唯一做的大事就是跑龍套,他喜歡唱戲。
好像讓電影在這里停止,如花快些回去,可導演就是這么殘忍。我們找了一部電影的十二少,趿拉著步子,含含糊糊的叨叨,尿撒在褲子上,裹了裹衣裳順身躺在陽台角落裡,就像看到了我們自己。如花走一步,我心就要鈍下,可不可以不過去?如花沒停下來,十二少也躲不掉。截然不同的面孔對照,只有實際觀看那畫面才可體驗那蒼白無力之感。當他睜開眼睛,我看見有淚。對不起無濟於事,胭脂扣物歸原主。如花,不等了。呼喊,再沒有用。十二少老了,也有些爛了,他追不上,如花也沒有停。
如花的愛情是理想式的,絕美的,浪漫的,傻傻的。她等這么年,終究等不到,可她的轉身太美,眼神太純澈,我們想幫她找,和她一塊兒等,也會默默注視她的背影。
越過愛情。看看如花,瞧瞧十二少,像極了青春年少和垂垂老矣的對照,只想說導演太狠下手很毒,掰著我們的腦袋,非要我們瞧瞧真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