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瓜燈經典散文
在黑暗的夜晚,因為有燈光的照耀,人才過得有滋有味,感覺溫馨吧。
現在的燈光一律是電,電的確是個好東西,給生活帶來很多方便,也讓這繁華的城市夜間顯得更加美麗動人。燈是黑夜的陽光,燈是寂寞時的花朵,有了燈的相伴,不再害怕黑夜,也不去想像那些和黑夜有關的恐怖傳說。例如鬼。例如妖精。
然而小時卻是在煤油燈下度過的,昏暗的煤油燈,照亮不了整間堂屋,在陰暗的光影下,我們姐妹卻是快樂無憂的。只要有煤油,就有一家人團聚的歡樂,就有燈光的嫵媚和溫柔。不像現在,電一停,一家人只能呆在黑暗裡,靜默得讓人窒息,似乎天際一下子空盪起來,時空瑟瑟,沒了精神寄託,心憋得異常難受。
對煤油燈的記憶是深刻的,它是我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珍貴物品。有了燈,才有了愛和光明。有些夜晚,姐妹們很想出去玩,就提著一盞馬燈,伴著幽幽暗暗的燈光,模糊著幾個身影,在星星滿天的熱鬧里,我們歡笑著走西家竄東家,那感覺彷彿就在眼前,無比的舒心。
那時,最喜歡夏季。因為可以做西瓜燈。
西瓜燈是母親教我們的,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會很多奇怪的東西。母親會在桃子核上雕刻動物,形象逼真,讓我們喜歡得不得了。有一天吃完幾個西瓜,我們准備像往常一樣扔到豬圈裡去喂豬。母親一旁笑道:別扔,我給你們做幾個西瓜燈吧,晚上你們提著出去玩,很有意思呢。
母親的話讓我們歡喜極了,一齊圍繞在母親身旁,母親挑了幾個較完整的西瓜殼,拿著菜刀剜西瓜的瓤,一點點的刮盡肉,只剩下最後的薄殼。母親拿來幾根棉線,搓成一根粗芯,在西瓜底部放了一個小酒盅,倒了一點煤油,把棉線燈芯放進酒盅里,點上火,西瓜燈就做成了。母親又找到幾根小棍子,在西瓜燈四周穿上線,纏繞在小棍子上,母親笑:提著它你們就可以出去玩了,燈亮著呢。
小小的西瓜燈,碧綠的外殼,讓我們眉開眼笑,恨不得一時就到夜晚,只想試試西瓜燈的'魅力。
迫不及待的等待中,夜晚終於來臨,而且正中下懷,真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天空中月亮出來得晚,星星也躲藏了吧,幽幽的黑夜顯得異常詭秘,如果是平時我們一定不會出去玩的,黑夜裡沒有星星,玩起來是無趣的。我們喜歡數星星,喜歡看天空的明月,聊著月里的嫦娥和吳剛,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為很美的一對。神話的傳說讓我們幼小的心靈總是覺得嫦娥應該和吳剛在一起,而那棵桂花樹就是他們的媒人,月兔是他們純潔的朋友,月亮就是他們溫馨的小巢。
那夜月亮最終沒有出來,我們的心情全部集中在手裡的西瓜燈上,有如星星點燈的感覺。小而暗淡的光芒,隨著我們的腳步,一跳一跳的歡快,我們感覺美極了,不僅僅是自豪,也特別的幸福。小時因為母親的智慧,我們常常是比別的孩子享受到更多的歡樂,一如這西瓜燈。我們是西瓜燈的第一個愛好者,第一個享受它樂趣的孩子。
看見西瓜燈的人,沒有不羨慕的,自然學著去做西瓜燈,後來的每個夜晚,我們都提著翠綠的西瓜燈和夥伴們一集相聚,各式各樣的西瓜燈,耀眼了天空一隅,也亮燦了大地一方。歡笑聲熱鬧了大大小小的鄉村河塘,河塘的月色因為西瓜燈而來得分外嬌柔美麗。
我們越來越會發明了,常常運用千奇百怪的想法,把西瓜燈做成更有意義的形狀,為了不被風吹滅,我們竟然設計了一個西瓜皮蓋子,再後來喜歡用蠟燭當作燈芯,而不再用棉線了,蠟燭的明媚光芒更襯托得西瓜燈的綠色和紅艷,兩者交融,相得益彰,非常的美麗,提在手裡也顯得格外的神氣,因為自己已經把母親所教的知識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狀態,不是一味地去享受,而是有所創新,有所創新的靈魂是快樂的。
西瓜燈成了那些個夏季里最美好的回憶。但一件事情的發生,從此讓我們不再玩西瓜燈。
隔壁有個調皮的男孩,和二姐差不多大,他從小就能說會道,會玩各種各樣的花樣。那一段時間,他看見我們每晚提著西瓜燈神氣的在村莊里轉悠,熱鬧的歡笑聲讓他心癢癢,可是他是一個男孩子,不能加入到我們的隊伍,雖然他也做了一個西瓜燈,但一直沒敢提著到我們中間來。有一個漆黑的夜晚,天上居然找不到一顆星星。我們姐妹和另外幾個姑娘玩得盡興而歸,走到離家不遠的河塘邊時,猛地前面躥出一點星火,一跳一跳的,泛著藍幽幽的光芒,一會晃向東一會兒晃向西,而且有一個很恐怖的聲音「嘻嘻,呵呵,呀呀」的怪叫,卻看不到人影,我們頭皮有些發麻,不可能吧,這么多人,會有鬼出現?膽大地繼續向前,我們幾個膽小的縮在姐姐們身後,嚇得渾身發抖。但不管怎樣躲避,那藍幽幽的光芒就是向我們撲過來,湊近身旁,才發現那是一個面目猙獰,鬼眼獠牙,看不見身子,只有舌頭伸得長長的一張鬼臉,當時我們就嚇得鬼哭狼嚎,扔下西瓜燈,拚命地跑,生怕身後的鬼會追著索命。
第二天,被嚇壞了小夥伴們有幾個發了高燒,嘴裡說著胡話,學也沒法上了,大人們氣壞了,很快查明真相,就是隔壁那個調皮的傢伙乾的好事。他原本就喜歡做一些怪動作嚇人,看著我們驚惶的樣子,他感覺快意,有趣極了,不過那晚的異常驚嚇,也是他料不到的,他只是一時好玩罷了,後悔之極的他,從此再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而我們被他嚇怕了,也不想再提著西瓜燈出去玩了,後來有了電燈,有了電視,夜晚出去就更少了。
而西瓜燈的記憶是一生也無法忘記的。每年看到西瓜上市,就有一種莫名的情結在涌動。終於耐不住,在兒子五歲那年,我給他做了一個西瓜燈。在一個不算明亮的夜晚,我和兒子一塊提著西瓜燈去小區的操場上玩,一群孩子好奇地圍過來,嚷嚷著要做西瓜燈,大人們笑著說:好,好,回家我也給你做西瓜燈!就是一時的新鮮,保准你玩不了兩個小時!
她的話也真對,兒子風光了一番,立即把西瓜燈扔給我,自己找小朋友玩了,留下我有些落寞,一個大人提著西瓜燈真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再也找不到小時的那種純潔的歡樂。對於兒子來說,玩具太多了,新鮮的玩意兒也不過就兩小時的熱情,而對於我們的童年,一切的樂趣也就在這一個西瓜燈里,或者爬樹的歡笑,或者斗雞跳繩子等等古老而不厭其煩的游戲里,雖然單調卻也樂趣無窮,不像今天的孩子們,終日活在玩具的陪伴下,或者電視與電腦游戲里,我搞不懂,到底是自己的童年歡快,還是兒子的?我只是終於明白,我的喜歡未必是兒子的喜歡,我的回憶也不是兒子將來的童年記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維,一代孩子有一代孩子的童年。
西瓜燈是我的童年趣事,但不是兒子的,共同的血液,流淌的是兩樣風景。
從此,不再做西瓜燈,讓那一抹溫暖的回憶放在心靈深處,慢慢融化愛的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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