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當你想到譯製片的時候,你會想到哪些配音演員呢
譯製片屬於很久以前的東西了,互聯網時代大家習慣了看字幕聽原聲,譯製片時代有四個廠牌,上海電影製片廠,長春電影製片廠,北京電影製片廠和八一廠,配音演員也選四個吧童自榮:20歲被蘇聯電影白夜打動,立志成為配音演員,1973進入上影譯制廠,33歲未來世界配音成名!最出名的是佐羅!有配音王子之稱,對了,功夫片少林寺他還給李連傑配音過!近期我知道的也就是玩具總動員系列中的胡迪個大聖歸來中的混沌!當時我聽到混沌的聲音,一下懵了,70歲了聲線沒變,服氣!邱岳峰:中俄結晶!父親是中俄邊界辦事處武官,母親是俄羅斯人,1950年入上譯廠,他聲音有金屬色澤,1957年義大利電影警察與小偷是代表作,本身這劇就是經典!最有名的應該是為《大獨裁者》中的卓別林配音,他也包攬了卓別林的全部國配,值得一提,上美廠的經典大鬧天宮中,他給孫悟空配音!他作為譯製片配音演員,最牛的是不僅配,還會修氣口,說白了,就是數出來一句外語原音中能容納幾個漢字,力求讓口型都對上!真牛人,他的經典除了上面說的,還有簡愛,悲慘世界,哪吒鬧海等等劉廣寧,女,也是上譯廠的,魂斷藍橋成就經典,值得提一下,就是望鄉,他為阿崎婆的年輕時代配音,將一個心碎的故事講的淋漓盡致!最狠的是尼羅河上的慘案,這是我心目中譯製片最佳,沒有之一,甚至我都無法接受原聲了!譯廠派出全部精銳,前面兩個大神也在,她負責女一潔奎琳的配音!這是第一個她配的反派,她配的苔絲還獲得過最佳譯製片獎,她除了電影,還給劇配音,1987年美短劇《天使的憤怒》中她憑借大女主詹妮弗的配音,拿到了金鷹最佳女配音演員獎畢克,這是上譯廠元老,參與克上譯廠的創建!音樂之聲的上校,這是歌舞片,歌舞片,歌舞片,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因為歌舞片不僅要對氣口,更要對音色,否則會出現說唱兩張皮,直接毀經典,畢克出來的效果你看原片,上校配音說話和原聲唱歌幾乎感覺不出來時兩個人!畢克除了配音牛,最狠的是念旁白,悲慘世界,圍城,我去了!他的代表人物有高倉健,波洛,這倆人不用多說吧,波洛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不朽偵探!他的特點是台詞極長,沒點功底出不來的!而高倉健所有角色的配音都是畢老師,80年代高倉健首次來華,主動找畢老師見面,倆人結下深厚的友誼,1998年高倉健主演《鐵道員》,極希望畢老師配音,可惜畢老師身患重病,試了下感覺品質不達標,無奈推掉了,但是他們的友誼成為中日電影交流史的假話!除了他們,還有趙慎之,尚華,蘇秀,李梓,喬榛,白景晟,丁建華,曹雷,陳敘一等等。我是電影發燒友,觀影不下5000部,優秀的譯製片配音演員太多了,上面的是給我印象很深的這里僅僅提了部分外譯片的演員,Tvb還有很多優秀的粵轉國的配音演員,比如葉青,我們聽到的吳彥祖,梁朝偉,劉德華他們說的普通話都是葉青的聲音,這里有個問題,他配劉德華,還配梁朝偉,無間道三部曲裡面倆人都在啊!沒問題,一人分配兩角!天台劉德華梁朝偉見面實際上背後就葉青一個人來回折騰,有沒有鐵鍋燉自己的感覺?對不起,我是警察!
㈡ 上海電影譯制廠,那是一個電影的黃金時代
本書選自賽人影評文集《與光同塵》。虹膜正在獨家發布本書的簽名版,購買方法見文本末。也可參考:
文 | 賽人
上海電影譯制廠,對經過20世紀80年代的人來說是一個不可磨滅的聲音記憶。那些金石之聲讓電影中千變萬化的面孔擁有了同一的音質,卻一樣富有變化和更幽深的神秘莫測。
《虎口脫險》(1966)
用陳丹青形容配音大師邱岳峰的話來推而廣之,也就是上譯群英用他們聲帶的運動和氣息的吐納,以及再純正不過的中文「塑造了整個西方」。這個西方是我們不熟悉的,讓我們困惑,又讓我們艷羨。不僅僅是他們的華服、洋車、豪宅,還有與我們的道德建設迥異的人際、人倫。伴隨著上譯那些細膩、傳神而又不乏勇敢的聲音,我們彷彿聽到了整個世界的另一種呼吸的節奏和韻律。
好比當時的聯邦德國與奧地利合拍的《屠夫》,讓童年的我第一次聽到同性戀這個詞彙,那是上譯的老牌綠葉於鼎的一次極上乘的發揮。還有一部德國電影是由娜塔莎·金斯基主演的《春天交響曲》,講的是大音樂家舒曼和他的妻子克拉拉的愛情故事。
《春天交響曲》(1983)
其中有一段,已經小有發育的克拉拉,快樂地任由其專橫並深愛著她的父親為其沐浴,也著實嚇了我一跳。還有一幕,舒曼剛與另一名女子交歡,剛巧克拉拉到來,這位大作曲家的臉上竟然絲毫不帶羞歉的神情,這也讓我莫名其妙。
那大概是上譯的當家花旦劉廣寧離開上海前往香港之時最重要的代表作品之一。我倒不是完全能接受她聲音的甜美,但她一面純潔、一面神經質的表現卻真的能把我們帶入一個新的世界。
《春天交響曲》(1983)
我對上譯的記憶不僅僅來自大銀幕,還有收音機。由於那時電視還不普及,小小的半導體讓我聽到過很多電影。奇妙的是,聽過之後還想看,真看了,逢到電影錄音剪輯的節目也一樣割捨不下。一次聽著名盲人歌手周雲蓬的訪談,談起對電影的感想,他是只能去聽的,卻依然能感受到電影的美好。
我想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譯製片也永遠不會消亡。他提到他聽過的最愛的電影是金棕櫚獎得主《德州巴黎》。
《德州巴黎》(1984)
我和我周圍的很多同好也是先聽後看這部電影的,第一次聽時就覺得這是個太奇妙的故事。丈夫找妻子,找得都患了失語症,真找到了,妻子卻成為脫衣舞娘。後來因一個特殊的關系,我在大銀幕上看了這部影片,還為沒有上譯的聲音而倍感遺憾,這一課後來還是補上了。
這部電影也是由金斯基主演(其父為沃納·赫爾措格的御用演員克勞斯·金斯基,世界影壇最具風格化的性格演員),由劉廣寧代言。劉廣寧之於金斯基,就像邱岳峰之於卓別林、畢克之於高倉健、蓋文源之於讓—保羅·貝爾蒙多。而這部影片里聲音表現最優異的是尚華,他是邱岳峰去世後上譯最重要的反派聲音之一,除此以外也為一些滑稽人物發聲,最著名的就是《虎口脫險》了。
《德州巴黎》(1984)
在《德州巴黎》中他的聲音是有些無助兼小可憐的,更多的則是難以名狀的滄桑,以及過於洶涌的溫柔所導致的憂傷,隱隱的起伏和若有若無的停頓都非常好。他說那對夫妻都不太關心周圍的事,他們一開始就想拒絕世俗的生活。男的更厲害一些,他甚至要拒絕記憶,也可以說,他之所以把妻子捆起來是想把那種只關乎心靈的狀況牢牢綁住。
影片非常高明地沒有通過影像來表現這些,只要一個憂傷的男人緩緩地敘述就夠了,清幽的吉他聲響了起來,不僅僅是在撥動心弦,也是在盪開某些人的記憶,彷彿時間之河在管不住地流淌。是的,是某些人,不是所有人。
《德州巴黎》(1984)
說到上譯的聲音,基本上是個頂個的強,既擁有極高的辨識度,又能讓人忘記是這位聲優在表述,在抒情。對於男聲我不能免俗地要首推邱岳峰和畢克,另外曾擔任過上譯廠廠長的楊成純我也極其喜愛,還有一位是富潤生。他們的聲音,嚴格來講都不夠親切,都有一份倨傲,用一分唇啟齒,就好像特別樂意待在他們自己的個人王國里,也可以說他們容易享受孤獨。
上譯的聲音跟其他配音機構比起來,最大的特色是能營造出一種距離感,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而是近在咫尺卻又能遠在天涯。女聲里我個人是喜歡老旦的,如蘇秀和趙慎之,另兩位是李梓和曹雷。她們的聲音都有著驚人的可塑性,一如沐浴春風,卻又有寒意襲來。
記得蘇秀在《孤星血淚》里為那個老太太配音,那句「這是我的心」,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碎了」,真的讓人為之動容。而片尾劉廣寧的那句「小孩,過來親我一下」,則足足地讓人要魂飛天外了。
《孤星血淚》(1955)
說到上譯的群英會,一般人會提及《尼羅河上的慘案》。那是一個群戲,上譯的精英也基本悉數到齊,還很年輕的喬棒、童自榮、丁建華也顯露出超卓的潛質。蘇秀為一個誨淫作家代言,她曾笑言這個人物就是個「十三點」,她那句「沸騰的拉丁血液」,屢屢被我周圍的人提及。
《尼羅河上的慘案》(1978)
而畢克最後的結案陳詞也成為中國配音史上的經典,他的慵懶與智慧交相輝映,像一條老狐狸一樣從容不迫,又如一名老獵人一般流露著悲憫。而在我這兒,最愛的群戲則是蘇聯電影沙皇謝爾蓋·邦達爾丘克自導自演的《戰爭與和平》。
這是全世界最昂貴的電影,到現在也難以統計它到底運用了多少人、財、物力。這部影片在美國公映時震驚了這個計較投入產出比的世界頭號電影強國,最終其中的一集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本片共分四集,時長近六個半小時。當時蘇聯還沒解體,在相當長的時間里逢十月革命節,中央電視台都會放映一部優秀的蘇聯電影。
《戰爭與和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與我們會面的。
《戰爭與和平》(1966)
《戰爭與和平》的譯制導演是曹雷,幾乎出動了上譯的全部人馬。喬榛的彼埃爾、尚華的老包爾康斯基公爵、畢克的庫圖佐夫元帥、蓋文源的拿破崙都令人難忘。而最為優異的則是楊成純,他為男二號安德烈配音,冷漠、高貴,善於隱藏自己,全在那種詩句一樣的對白、旁白里得到了一種專屬文學的表達,而他強抑激情又依然能噴薄而出的聲音運動,具備了俄羅斯大地所特有的遼闊。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楊成純聲音藝術的最高峰,他有了這樣一個安德烈就足以傲視配音群英並比肩大師了。為女一號娜塔莎配音的丁建華同樣表現卓異,她保留了她過往聲音中的嬌憨和純真,同時又兼具這個小可愛由著性子來,卻絲毫不讓人厭棄的任意妄為。既耽於幻想,又對真實的生活產生疑懼,這種訴盡千言又無法言說的糾結,真要表現出來殊為不易,好樣的丁建華,她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戰爭與和平》(1966)
在如此浩瀚的配音影片里,還必須提到一個聲音,那便是著名電影藝術家和配音大師孫道臨,他主配的《王子復仇記》是配音界人人稱頌又難以企及的模本,他是中國配音界音質和表現力超一流的大家,這一點只有畢克還能與他一較短長。
《王子復仇記》(1948)
在《戰爭與和平》中孫道臨擔任旁白,當大平原上的小花開始生長,孫道臨的聲音穿過雲層和霧靄,來到我們的耳際,「如果不道德的人能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力量的話,那麼善良的人也應該這樣去做,道理就這么簡單」。
遙想20世紀八九十年代,那真是看電影的黃金時代,除了什麼電影都有人看—就是《最後一班地鐵》和《看得見風景的房間》,一個小縣城的電影院里也能有四五成的上座率。
《最後一班地鐵》(1980)
《看得見風景的房間》(1985)
再一個,什麼國家的電影都能看到,現在你能想像委內瑞拉的《螃蟹》在上映前的一星期,就在發廊對面的馬路邊貼上種種聳人聽聞的海報嗎?有的電影可以是小眾的,但內容本身並不小眾,我就親眼見過一對農民工夫婦領著孩子去看得過兩項奧斯卡獎的《溫柔的憐憫》,而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溫柔的憐憫》(1983)
那時連普通人的攀談用的都是電影中的台詞,例如,「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又或者,「往前走,你就會融入藍天中去」,這在姜文的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里也有所表露。
那時候看電影不是什麼品位的象徵,只是去看,而電影就在那兒,一束光照亮發白的銀幕,我們看別人的悲歡離合,窺伺著人為的秘密如何發酵,然後獲得一種心安理得,然後心滿意足地去過電影之外的生活。而這些,大多時候,是由上海永嘉路383號的一棟小樓里,那些大多時候只聞其聲、不聞其人的藝術家所帶給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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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人影評文集《與光同塵:漫談110年以來的中國電影》 虹膜全網首發 ,並獨家提供 簽名版 。今天下單,今天發貨。
賽人老師為虹膜讀者簽了這么多,據說手已殘
賽人介紹:電影頻道《中國電影報道》欄目資深策劃人,曾擔任《新電影》雜志主筆、《電影世界》雜志副主編。
在《與光同塵:漫談110年以來的中國電影》里,賽人系統地評介了中國第一至五代導演的時代特點和藝術特性,並從影史、影人、影片三重視角,詳細解讀了中國電影的歷史脈絡、人事掌故,以及思想與形制的演變。其中影史部分以「百年流影」為題,借歷代導演、女演員、古龍、譯製片等特定主題,以線帶面鋪陳中國百年影史的完整風貌。
賽人老師簽了整整一天
如果你想增進對中國電影的了解,讓自己從對國產片期待-驚詫-失望-憤怒的惡性循環里解脫出來,賽人的《與光同塵》提供了一個寬廣的視野。
這本書是你希望入門乃至深入了解國產電影的首選。它之於中國電影,跟佐藤忠男《日本電影史》之於日本電影、後浪《認識電影》之於基礎影視知識一樣,意義不可替代。
本書取名「與光同塵」,典出《道德經》里「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意思是要不露鋒芒、平和處世。你恰恰可以從這本書里看到一個和「影向標」那個憤怒的賽人不一樣的賽人,冷靜、娓娓道來。他懷著自童年起就萌生的對電影源初的愛,他把大半輩子的學養都傾注了進來。
他的愛不止於冷靜的工業標准化的視聽分析,還會蔓延到豐盛的文化背景和細膩的人物解讀上。我們常說一流藝術家對人物毫不留情的解剖背後,必然藏有不易為人察覺的理解與深切同情。賽人也是如此,大量觀影的虛擬經驗與現實中的邂逅融會貫通,每每聊起一部看過的電影,他都像過電一樣激發自己的全部生命經驗,賽人寫電影,其實也是寫人生。
這一點,有北京電影學院杜慶春教授的觀察為證:
「賽人對於中國電影如此豐富的記憶和因而產生的電影與人生的關系呈現,這些對我而言足以構成一種驚異的體驗,如同大雨之後天上出現一輪彩虹,我們雖然不會再以為是神跡之類,但還是會放出興奮的眼神……他看電影的生命展開的歷史構成了他所有工作的起點。」
也有老友衛西諦的見證:
「每與賽人吃飯,啤酒,他三五瓶我一瓶,他三五句我半句。話全是電影,全是電影里的人,感情,電影里的某個時刻。滔滔不絕,三五個小時不算多。真影痴。也有真知灼見,性情之見。多少年來,與賽人的一席話已經成為我電影經驗的一部分。」
王家衛說,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個人來找我喝酒,他叫黃葯師。這樣說起來,黃葯師可能是金庸筆下最能喝的人。如果他遇到賽人,不知誰更能喝?他們會聊武功還是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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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沒有動物在本次拍攝中受到傷害。
㈢ 你最喜歡上海電影譯制廠譯制的哪部電影
上海電影譯制廠是在上海電影製片廠譯制組的基礎上獨立出來並發展壯大,創造了七八十年代譯製片的輝煌,成為一代人的集體記憶,邱岳峰、畢克、尚華、喬臻,童自榮、劉廣寧、丁建華等一大批譯配大師的名字可謂家喻戶曉。七八十年代內地引進國外電影,都要經過譯配才能在電影院上映,不像現在觀眾都喜歡原聲電影,譯制廠的譯配其實也是對電影的的二次創作,其中不乏很多的經典。關於上譯及其譯配作品,我有一些印象:
一、上譯的演員如邱岳峰、畢克、尚華、喬臻,童自榮、劉廣寧自不必說,都是譯配屆的高人,聲線獨特,二次創作能力強。所以奉獻了像《佐羅》、《尼羅河上的慘案》、《三十九級台階》、《苔絲》《虎口脫險》等譯制經典。
二、作為童年的記憶,《虎口脫險》無疑是譯制廠中最愛,首先二戰題材很有看點,其次法國喜劇大師路易德菲奈斯的精彩表演讓人捧腹,最關鍵的是上譯的二次創作讓它煥發了持久的生命力,尚華老師獻聲的指揮家活靈活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上譯,已成為一代人的恆久情懷。
在上海譯製片廠出品的電影中我最喜歡看的應是巴基斯坦的《人世間》。這部片子除了感人的故事情節還有童子榮老師那有特色的美麗的悅耳動聽的配音令人感動和難忘。
這部影片講述了這樣的故事,一個美麗善良的姑娘拉芝婭,和一位學法律的青年小伙曼索爾相愛了。就在曼索爾去英國倫敦學習的前一天晚上
兩人傾訴真情,立下寒盟,互不變心。然而在繼母和同父異母的妹妹的阻撓下拉芝婭未能在次日給曼索爾機場送行,而代之送行的卻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個妹妹利用謊言騙取了曼索爾的地址,並且後來拒絕透露給拉芝婭,更卑鄙的是取代拉芝婭,自己與曼索爾書信來往。最終拆散了拉芝婭與曼索爾的聯系。
此時拉芝婭的父親因欠了高利貸,債主上門逼債,繼母的侄子主動為他還了債,但條件是娶拉芝婭為妻。為了家人,拉芝婭含淚答應了。然而這個侄子卻是個實足的流氓賭棍。就在婚後的一天晚上將拉芝婭作為賭本輸掉了。拉芝婭逃了出去,被一個賣藝的好心女人收留了。後來,拉芝婭發現自己懷孕了,為了養活自己和孩子,她決心自謀生路到 社會 上找工作,而遇到的都是些不懷好意的男人,無奈之下聽從了這個好心女人,做了一名賣藝不賣身的歌妓。
幾年後慢索爾學成回國。在一次朋友的宴會上他們相遇了。當了解到當年的事實真相後,曼索爾收養了拉芝婭的孩子開瑟爾。十幾年後,開瑟爾長大成人,並成為一名知識淵博的檢察官。
拉芝婭的賭棍丈夫想方設法地找到了拉芝婭的住址,不止一次地勒索拉芝婭的錢財,並揚言要騷擾孩子開瑟爾。為了孩子的名譽和安全,拉芝婭向這個賭棍開了槍。
法庭上自己昔日的戀人、赫赫有名的大律師曼索爾為拉芝婭做辯護人。而公訴人卻是拉芝婭未曾相認的兒子開瑟爾。父子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激烈地辯論著。拉芝婭看著這么出色優秀的兒子感到很高興。甚至情願開瑟爾打敗大律師曼索爾而自己敗訴。在法庭休庭的時候,開瑟爾找到父親曼索爾,問他為什麼為一個妓女傾注那麼大的力量去辯護,曼索爾詳細地講述了這個女人的種種不幸的遭遇,最後說道,更可恨的是就連她親生的兒子也一起詛咒她,這時開瑟爾問,這個可惡的兒子是誰他在哪?
此時曼索爾低聲而又鎮定地說,這個孩子就是你。開瑟爾吃驚又不敢相信地說,我不是,我不是妓女的兒子,我媽,我媽她早已經死了。慢索爾耐心地告訴他,他的母親為了他的前途甘願受到法律的懲罰,為了兒子做出了巨大犧牲。
在次日的法庭上,聽完了曼索爾的法律陳述,開瑟爾勇敢地站了出來,承認自己就是這個妓女的兒子,母子擁抱,場面令所有人淚流滿面,感動不已。最終拉芝婭無罪釋放,全家團聚。
這部影片情節感人,加上童自榮等老師的配音不失為一部經典的好看的值得推薦的譯製片。
上譯廠誕生一大批經典作品,如《虎口脫險》、《佐羅》、《追捕》等。邱岳峰、畢克、童自榮、富潤生、喬榛、丁建華等配音演員深受廣大觀眾的喜愛。
而我最喜歡的一部老片就是《追捕》,此片於1978年引進中國,配音:畢克、丁建華、楊成純等。《追捕》在國內掀起了一陣浪潮,立領風衣、大鬢角是那個時候的 時尚 。我父親當年就是學杜丘,追的我母親。說句玩笑話,沒有這部劇,就沒有現在的我。
㈣ 邱岳峰的妻子是干什麼的
今天是邱岳峰誕辰一百周年紀念日,他於1980年3月離開我們也有四十餘年了。在他短暫的一生中,配過200多部譯製片,他的代表作何其之多:《白痴》《王子復仇記》《紅與黑》《奧賽羅》《警察與小偷》《科倫上尉》《紅菱艷》《佐羅》《猜猜誰來赴晚宴》《大獨裁者》《悲慘世界》《拿破崙在奧斯特里茨戰役》《簡愛》……他用他的聲音、他的情感塑造的無數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永遠留在億萬觀眾的心中,他是一位真正的配音大師。我們永遠懷念他!
「我感恩陳敘一」
邱岳峰籍貫福建福州,1922年出生在黑龍江呼倫貝爾,母親是俄羅斯人。戰亂中,父親把他帶回福州。邱岳峰從小在福州求學,19歲後就開始獨立生活,在東北和北京謀生。1942年進了天津大亞劇團,戰亂中演出無法維持生計,後在朋友幫助下來到上海,進了上海劇藝社任演員。1950年2月,上海劇藝社演出話劇《紅旗歌》。剛成立的上海電影廠翻譯組組長陳敘一在觀劇中一眼相中了普通話純正、挺有表演能力的邱岳峰。就這樣,邱岳峰成了翻譯組的第一批配音演員,從此在陳敘一的關懷下開始了他的配音生涯。
邱岳峰曾多次對自己的四個孩子說:「沒有陳敘一老廠長,就沒有我邱岳峰。」後來也對我說過:「如果在譯制配音方面我有些成績,我感恩陳敘一。」陳敘一是邱岳峰的伯樂,很多事實證明了這一點。邱岳峰進廠時身上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袱——「歷史問題」,在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有「歷史問題」的人是不會被重用的。當時曾有人建議送邱岳峰去農場勞動改造,是陳敘一擋下來,他說:「邱岳峰是個人才,留他在這里工作,也可以幫助他、改造他。」陳敘一深知邱岳峰是不可多得的配音演員,聲音雖不洪亮,甚至有些暗啞,但音域有寬度,這種嗓音有辨識度,配出的人物會更有特色。
陳敘一懂得,對演員必須壓擔子,所以不斷地給邱岳峰各種不同的角色,讓他在眾多的實踐中展示自己的才華。邱岳峰也不負陳敘一的期望,十分努力刻苦。上世紀搭塵信五十年代上譯廠的配音條件很差,他整天在昏暗的錄音棚、放映間琢磨角色,訓練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節奏最快的台詞,他也一口氣拿下來。很快,他在《紅與黑》《霧都孤兒》《奧賽羅》《王子復仇記》……等多部影片的配音中展示了能力和才華。接著在義大利新現實主義代表作《警察與小偷》中,為主角小偷埃斯波西多配音,用他獨特的嗓音、疲憊而頹喪的語調,把小偷悲涼動情的神情展示在廣大觀眾面前,一下子受到電影圈內的認可、觀眾的極大贊揚!邱岳峰紅了。
1968年,邱岳峰二兒子赴吉林插隊前夕合影
(前排:邱岳峰和小兒子邱必昱,後排左起:二兒子邱必明,小女兒邱必昊,老大邱必昌)
邱岳峰幾十年來時刻保持著謙遜、低調。每天都一大早趕到廠里,掃地、打開水。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一直堅持著做口型員的工作。這是一項很枯燥乏味、極其辛苦的工作,每天陪著導演、翻譯在暗房裡不停地數口型、記錄改詞。當時有成績的演員都不擔任口型員,往往是年輕演員為了鍛煉把握口型基本功才來擔任。但老邱(我們都這樣稱呼他)幹得十分認真。我擔任譯制導演工作,好多部電影都請他擔任口型員。我喜歡和他合作,我從他那裡學到很多編中文台詞的知識和寶貴經驗。他對演員開口、閉口用什麼樣的中文台詞都十分講究,這樣編出來的台詞口型准確無誤。他有著豐富的生活閱歷,語言表達能力又強,會給配音劇本提出很多精彩的建議。和他在一起工作,你會感到特別有收獲,特別愉快。搞配音台本,是我們譯製片工作中的頭等大事。劇本劇本,一劇之本。老廠長陳敘一特別看重這項工作,廠里很多劇本他都參加最後審定。老廠長帶著我搞過的多部影片,如《猜猜誰來赴晚宴》《孤星血淚》,都是請老邱擔任口型員,那口型本做到嚴絲合縫,為演員配音提供的台詞,流暢、節奏停頓准確,是絕好的對白劇本。
上世紀六十年代,美影廠動畫大片《大鬧天宮》由上譯廠完成後期配音,陳敘一讓老邱擔任美猴王孫悟空的配音。邱岳峰很努力地把孫悟空那叛逆、率性和張狂的性格演繹得恰到好處,被圈內稱為是難以超越的經典之作。後來李揚也以邱岳峰為榜樣,但我總覺得沒有老邱的功力、神韻,這不是一日之功!
那一聲聲「簡」
「文革」中老廠長靠邊站了,邱岳峰也進了牛棚,在木工間。1970年上譯廠開始恢復生產,工作量大,任務要得急。陳敘一從幹校調回廠,在工、軍宣隊監督下,負責內參片生產。影片《紅菱艷》送京審查後被退回來,要返工重錄。陳敘一趁這個機會,把邱岳峰調知輪出來,讓他擔任影片主角兄納萊蒙托夫的配音。邱岳峰終於又能回到自己喜愛的工作崗位了,但他明白壓力有多大,如果配完送京不被認可,那他的配音前途也將斷送。他對孩子們說出「心裡話」:「這是父親生死一搏啊!」他以多年的艱苦努力習慣,在創作上一絲不苟、堅忍不拔,終於成功地塑造了這個人物,北京審片通過了。
1971年我從奉賢五七幹校借到上譯廠參加內參片配音工作。在演員組沒有見到邱岳峰,蘇秀、趙慎之告訴我,他仍在木工組勞動。我當時除了參加配音工作,還讓我負責每部影片完成後的「消毒」批判工作。老廠長還帶著我參加譯制影片生產的全過程,從「初對」搞配音台本一直到影片混錄完成的全部流程。慢慢我明白了,老廠長想留下我,培養我擔任譯制導演工作。1973年老廠長把美國電影《海底肉蛋》(又名《緊急下潛》)交給我導演,我才見到邱岳峰。因為人物眾多,老邱也來參加,為水手長一角配音。由於眾多老演員的幫助,影片完成得很順利。老邱對我幫助很大,我們結下了緣分,後來有空我常去他木工間坐坐,聊聊配音的事。他的木工活幹得很出彩,後來他送給我一個親手做的木頭相框,光滑精緻。
1975年老廠長帶著我搞《簡愛》。劇本是他親自翻譯的,搞完口型本,陳敘一開出了配音演員名單:李梓配簡愛,邱岳峰配羅切斯特。名單送工軍宣隊審批,工宣隊說:「邱岳峰還在審查,配主角不合適,換人吧!」陳敘一頂了回去:「只有他最合適,沒人可換。」開會討論後他們明白,陳敘一是專家,不聽他的,將來再返工,責任擔不起!老邱再次走出木工間,回到話筒前。
譯製片有一個創作環節:所有參加影片工作的人員有一次看原片的機會,以完整地了解影片的內容、風格樣式以及人物之間的關系。老邱看完原片後,深感擔子很重,這也是他多年未遇到的好戲,極大地激發起他的創作激情。每天他都早早來到錄音棚,和平時一樣為大家打好開水,他自己抱著一個當茶杯的大咖啡瓶。
老廠長錄音、日程安排是非常科學的,他從不按影片順序往下錄,而是挑一些過場戲先錄,難度大的感情戲放在後面錄,最後錄一些大喊大叫的戲,讓演員有一個逐步深入角色的過程,以保證戲的質量。那天錄簡愛和羅切斯特在花園的那場重頭戲。我看到老邱茶杯里有幾片白色的東西,泡的不知道是什麼。李梓和老邱錄得十分動人。李梓把簡愛不卑不亢的情緒表達得非常好。後來留下老邱一個人配羅切斯特醒來發現簡愛離去的戲,痛苦瘋狂地呼喚:簡,簡……
老邱站在話筒面前,看了兩遍原片,對老廠長說:「來吧!」打了無聲,他又對著畫面輕聲地念了念,對對口型。實錄棚紅燈亮起,正式錄音。老邱對著畫面喊著:「簡,簡……」直喊到簡愛在荒原奔跑的畫面止。我坐在老廠長身後,感到老邱配得十分動情,語氣跟畫面上羅切斯特的表情也十分貼切,還帶著從樓上奔下來重重的喘氣聲。可老廠長坐在那裡什麼也沒說,習慣性地抖著二郎腿。老邱和老廠長合作了幾十年,一看就知道,這次配的還不行。「我再來一次。」這次喊得更動情了,最後那個簡愛我都聽出來有點嘶啞了!回放再聽,老廠長說了五個字:「還不夠揪心!」老邱說:「我明白了。」老廠長說再聽兩遍原聲。這實際上是讓老邱休息一下,喘口氣。老邱也喝了一大口水。我看清楚了,泡的是西洋參片。隨後老廠長一聲令下:「實錄!」老邱一口氣把這場戲拿下來了。我不禁輕輕地鼓起掌來。那撕心裂肺的喊聲,終於最後把簡愛召回到桑菲爾德庄園,回到羅切斯特身邊。
我看老邱一身汗,嗓子也啞了!後來他告訴我:「這些年難得遇上這樣的好戲,我不能辜負老廠長對我的信任。怕頂不下來,買了點西洋參提提神!」我對老邱的敬重油然而生。後來接觸更多了。我執導的很多影片他都幫我出點子,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們成了好朋友。
由於我全程參加了《簡愛》譯制,李梓和老邱又配得如此成功,我便又重讀了這部小說,為上海電台寫了《簡愛》錄音剪輯稿,請李梓用第一人稱,用內心獨白的方式把整部電影串連起來。《簡愛》錄音剪輯在電台播出後,反響很強烈,我收到很多觀眾來信說:「聽電影比看電影更有味道,可以靜靜地欣賞李梓老師和邱老師那美妙動聽、富有激情的聲音,這是一種莫大的藝術享受。」我也因為這部電影的解說詞榮獲電台優秀作品獎。當然最應歸功的是李梓、老邱的成功配音。之後我先後為上海電台、中央電台寫過40多部電影剪輯,老邱也聽了好多部,給我點贊!
我至今還保留著這盤《簡愛》的來語音剪輯,有時聽聽,是一種享受,更是我對老廠長陳敘一、老邱和李梓的深深懷念!
最後的促膝長談
上世紀80年代,上海市規定,單位實行值夜班制度。那天又輪到演員組,我約上老邱跟我一起值班。下班後,我把在襄陽小學念書的女兒送回家,等我趕回廠里,老邱已先到了,燒了一壺水,沏好兩杯茶,在演員室地板上鋪好了席子,把我們倆睡覺的一切都准備好了。他做什麼事都很細心,想得很周全,一切都井井有條。我去過老邱家,在南昌路一條小弄堂里,「裕德浴池」後面。老邱住在二樓,才17平方米一小間,夫婦倆帶著四個孩子,擁擠程度可想而知,可老邱安排得整整齊齊、乾乾凈凈,孩子們睡在他親手搭的閣樓上,房間里居然還種了一棵橡皮樹,有一米多高,很醒目。他一個人的工資,從進廠定的103元,至今也未加過。妻子原來在杭州話劇團工作,1957年辭職回到上海,在里弄加工廠工作,工資很微薄。一家人收入雖少,但也艱苦慣了,只求全家和和睦睦,平平安安。
我約他值班是想和他聊聊:「老邱,咱們也算老朋友了,你是老大哥,恕我直言,最近廠里對你有些傳言,說你拍攝了電影《珊瑚島上的死光》,又導演了譯製片《白衣少女》,社會影響大了,有點翹尾巴了。」
「小孫,你來譯制廠也有十年了,我是那種翹尾巴的人嗎?幾十年都是夾緊尾巴做人還來不及。最近記者采訪我是多了一些,話我也許說得多了些。幾十年都沒出頭露面,可能給人造成翹尾巴的感覺了。小老弟,你的提醒很重要。」
我們倆從這里說開去,我告訴他,拍電影《秋瑾》時,我有幸和於是之老師住在一屋,我們也聊到過這事兒,凡出身不好的知識分子,都會夾緊尾巴做人,而且往往會有三不易:事業有成不易,尊老愛幼不易,為人處世不易。老邱喝了一口茶,十分感慨地說:「我的歷史問題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也一直連累著四個孩子,這么多年我一直認認真真改造自己,努力認真工作,勤勤懇懇做個好人,以後總該給我一個結論吧!」
孫渝烽、趙慎之和邱岳峰的大兒子、小女兒合影
這些問題我們倆也扯不清楚,又扯到藝術創作上去。我問老邱:「你配了那麼多人物,羅切斯特,凡爾杜先生,希特勒,小偷,還有那個《悲慘世界》中貪婪無恥的小客店老闆德納迪埃……你是如何把握這些不同性格、不同身份的角色的?」
「小孫,搞藝術有兩個字很重要:『感覺』。人都有共性,也有差異。也許我經歷得多,看的書也雜一些,這三十多年來接觸得影片也比較多,很多人物一出現,我就能比較快地找到這個人物的個性特點,把握人物特有的情感色彩、語言節奏,以及他同周圍人物關系之間的分寸,很自然地就會融進到這個人物中去了。首先找到這種感覺,如果感覺對了,我心裡也就踏實了;如果沒有這種感覺,我肯定會配砸的,外人也許看不出來,可我自己心裡有數。」
我又問他:「你又如何在台詞上下功夫呢?」
「台詞是一定要認真琢磨的,一定要把人物的台詞說出『字兒』(念清楚)『事兒』(潛台詞)『味兒』(藝術趣味)來,做到三合一的境界,這樣觀眾才能聽清楚,聽明白,聽出話里有話,而且能揣摩出感情色彩。我們常說的動聽、動人,就是這個意思。」
「老邱,對了,我後來反復聽你喊簡愛的那場戲,那麼多個簡愛內容都不同:開始醒了叫簡愛是一種語氣,發現不在身邊又是一種語氣,尋找簡愛去哪裡又是一種語氣:她出走了,急促地尋找;他真走了,急呼;直到最後喊:簡,別離開我,我要你回來啊!這一層層的感情色彩都不同,每個呼喊都有不同的內涵。」
「小孫啊!謝謝你能理解我的用心。這些『簡』的喊聲我是認真琢磨過的!」
「老邱,還有件事我也不會忘記。在配《緊急下潛》時,我讓你配的水手長發火再強烈些,你當時說,小孫,我看情緒夠了。但我還是要求你再強烈些。後來接起來一看,情緒的確過頭了,又補了戲。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藝術一定要把握分寸感,人物的感情色彩沒有不行,白開水一杯,但過了頭也不行。藝術的高低就在於恰到好處。」
「都過去好幾年了,你還能記住這個,太好了。你當導演,現場把握分寸太重要了,演員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的!小孫,今天咱們聊開了,說說我有些想法。我看過你導的很多戲了,你作為導演很盡責。可你參加配戲太少了,你除了搞導演,完全可以多配點戲,《佐羅》里你配的傳教士弗朗西希科挺出彩的。我知道你是南方人,語言上有些問題,不就是四聲字、前後鼻音、輕聲字嗎?只要多聽,多練,帶上小字典,下足工夫能克服的。孫道臨是語言大師,他還隨身帶著一本字典呢。」
「是的,老邱你說得對。我也嘆嘆苦經。兩個孩子,我們夫婦倆工資還不到一百元,現在很多雜志約我寫稿,我除了白天在廠里搞戲,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爬格子上了,我想努力,每月不借工會5元的小額互助金。」
老邱停了很長一會兒,拍拍我肩膀:「理解,理解!為人之父嘛!」
後來我們又聊到讀書,老邱說:「說實在的,要在譯制廠干,就得認真讀書,而且要讀得雜一些,因為我們接觸的電影人物,三教九流都有,上至總統,下至流氓,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有很多生活我們是無法體驗的,只有從書本上間接去獲得。你記得嗎?當時我們要搞卓別林得很多戲,《凡爾杜先生》《大獨裁者》,我讓你去電影資料室找有關卓別林的書,你抱回來一大堆,老衛(禹平)讓我們倆分頭看。我每天晚上吃完飯先睡一會兒,等孩子們睡下後爬起來看這些資料。你後來把有關的傳記給我看,這對我幫助很大,卓別林塑造的這兩個人物,我得下功夫啊!我們老廠長就是一位雜家,他生活閱歷豐富,六歲就去上海灘看電影,加上外語好,所以什麼樣的戲他心裡都有底,能把握。小孫,這些年接觸下來,你有個優點,愛看書,也愛動腦筋,還寫影評,這對搞譯製片有好處。這點你要堅持下去。我們演員組,老衛、蘇秀、尚華、小伍(經緯)都愛看書。」
最後老邱感慨地說:「如果我有小書房就太美了!真的,這三十幾年來我一直很內疚,到現在孩子們還睡在閣樓上,我這個父親無能啊!真對不起孩子們。」
「是啊,我也夢想今後有個小書房。《秋瑾》組外景戲拍完和於是之老師分別時,他給我留下兩件墨寶:『筆墨有情』『不容易』。我要有個書房,一定取名『不易齋』。」
這次促膝長談,最後讓我們兩人都陷入遐想之中……
沒想到那次長談後不久,一個星期一的早晨,我一進廠門就感到氣氛不對。突然聽到老邱的噩耗,當時我傻了。
老邱啊!你不該走得這么早。你要活著,兒女們會聽到你更多的教誨,你會以溫暖的手扶著他們成長;你要活著,還能為廣大觀眾留下更多的譯製片經典,人們愛聽你那富有魅力的略帶沙啞的聲音;你要活著,我們一定可以在你的書齋裏海闊天空地聊個痛快,你也可以來我的「不易齋」,咱們泡上杯清茶或是煮上杯咖啡,接著聊你對藝術創作的想法;你要活著……
老邱,在你百年誕辰之際,我深深地懷念你!你的孩子們為你做了件大好事,把你的墓地遷移到海灣公墓老廠長陳敘一墓地邊,讓你們在天堂里可以快樂地切磋譯製片配音藝術!(孫渝烽)
㈤ 邱岳峰的人物評價
我們配音演員的驕傲
本文作者:蘇秀
我想他恐怕是我們配音演員中最受觀眾歡迎愛戴的一位了。他生於1922年,1980年逝世,是個混血兒,父親是福建人,母親是白俄。可他自幼被送回福建老家,沒有在生母身邊,所以並不會俄文。可他中文水平不錯,解放前曾在天津等地演過話劇,上海解放後他是第一批進廠的配音演員。那批人中還有尚華、富潤生、姚念貽、張同凝等人。
邱岳峰音色並不漂亮,甚至可以說不大好聽,但他人極聰明,又刻苦用功,對原片有極強的領悟能力並有著豐富的表演手段。
他能配各種類型、各種年齡的人物。大家總覺得他特別擅長配各種卑微的小人物,例如《警察與小偷》中的小偷、《白夜》中的幻想者、《大獨裁者》中的猶太理發師、《凡爾杜先生》中的凡爾杜,而且配卓別林的影片成了他的專利,好像沒有人能比他更好地掌握卓別林那幽默而特別富有節奏感的台詞了。
除了配小人物,好像他又是配各種壞人的專家,如早期蘇聯片《列寧在一九一八》中的托派、法國片《悲慘世界》中的小店主、《巴黎聖母院》中的神父……。但是他也同樣能把《簡·愛》中那脾氣古怪的英國紳士羅傑斯特那既富有教養又盛氣凌人、表面粗暴地對待簡·愛、內心又把她視為知己的復雜感情配得絲絲入扣。《第四十一》里那個白軍中尉英俊瀟灑、是個富有魅力的人物,邱岳峰的聲音不好聽,能配好這個角色全憑他的語言功夫,配出了人物的瀟灑、神韻。在《猜一猜誰來赴晚宴》中他配那位為女兒婚姻操心的父親(由好萊塢著名演員斯賓塞·屈賽扮演),那是一位美國上層社會成功的人士,他聰明、自信,思想開明,一向反對種族歧視,可當獨生女真要嫁給一名黑人的時候他卻疑慮重重,為此他生自己的氣。他最後差不多有十分鍾的大段獨白既是斯賓塞·屈賽的傑作,也應該說是邱岳峰的傑作。
他真可以說配什麼像什麼,他的精彩之作,還有《科倫上尉》,捷克木偶片《好兵帥克》,蘇聯片《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卡列寧,法國片《紅與黑》中的市長……
這一生中我多次和他配對手戲。除了《第四十一》他配白軍中尉,我配紅軍女戰士瑪柳特卡外,在《警察與小偷》中他配小偷,我配小偷妻子,在蘇聯片《漫長的路》中我配沙俄時代的女革命家,他配女革命家的情人,還有文革中配的內參片《化身博士》,他配醫生(斯賓塞·屈賽扮演)我配酒吧女侍(英格麗·褒曼扮演),蘇聯片《紅莓》中他配葉果爾(蘇聯著名演員瓦西里·舒克申扮演)我配柳芭(由弗道謝耶娃扮演),可惜這兩部影片均未能公開上演,真讓人遺憾。
我們廠的對口型工作是個很辛苦的工作,而且要求對口型的人要閱讀能力強,嘴皮子快,因為對口型是念的譯本初稿對我們對口型的人來說是陌生的,可你必須立即流暢地一字不差地讀出來,因為翻譯和導演不單要通過對口型檢查字數長短是否符合原片,還要看中譯文是否與原片演員的動作與表情相符,而且這又是個默默無聞的工作。
自1950年我廠建立對口型制度以來,我們的所有影片的對口型工作都是由邱岳峰、姚念貽、張同凝和我承擔的。後來又加上了不肯和潘我源。我們對口型並不單純地負責字數長短,也總是一起幫助翻譯、導演修改台詞,老邱的點子尤其多。年輕的法文翻譯李成保曾經對我說:「我真佩服老邱。他說我翻錯的地方,多半我就是錯了。他說,會不會是這個意思,我仔細一查原文,果然他說得對。」我說:「他雖不懂法文,但他懂戲。他說你錯了,因為戲順不下去。他說會不會是這個意思,是通過台詞上下文以及人物性格、人物關系等等因素推斷出來的。」所以每個翻譯、導演都願意與他合作。
到了七十年代末期有了喬榛、楊成純接班,我和畢克就不大參加對口型工作了。可老邱卻一直搞這個工作直到他離開廠,離開人世。
應該說,有了對口型的演員,才使翻譯和導演能在考慮原片諸多因素的基礎上來修改台詞,對提高劇本質量是大有好處的。而且在修改劇本時,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啟發,往往就會產生一些精彩的句子,這時大家就會特別開心,甚至沒聽到午休的鈴聲,真可謂廢寢忘食了。
邱岳峰是自殺而死的。1980年3月那個星期一的早上,我一走進演員休息室就感到氣氛不對,沒有了往日的說笑聲,大家的臉上也沒有笑容。
我忙問坐在我對面的伍經緯出了什麼事了,他說你先坐下,我聽他的話坐了下來,他說:「邱岳峰死了!」我一聽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急切地問:「怎麼死的?什麼時候?這怎麼可能?他星期六不還好好的么!」他告訴我老邱星期六下午和妻子吵了一架就吃了大量的安眠葯自殺了。
雖然很快就被家人發現送進了醫院,我們廠領導也立刻趕赴醫院希望不惜一切代價搶救他的生命,但終因服葯量過大,於星期天不幸去世。
他到底為什麼要死,這對我來說始終是個謎。他對妻子不錯,那兩年西瓜不好買,他買了西瓜大熱天騎車送回家去。妻子對他更是關心備至,他妻子在生產組工作,工資有限,可節省下錢來就給他買人參,省吃儉用苦苦地撐持著那個家……大半輩子都過了為什麼忽然要死?他死得太可惜!太可惜了!!!
我所知道的邱岳峰
作者:王亦秋
第一次聽到邱岳峰的名字,是在上世紀40年代中期。當時,上海法租界「辣斐大劇院」(今長城電影院)內駐有一個「苦幹劇團」,有位演員劉群曾向我談起,因劇目不叫座,他們這類劇團常常會就地散夥,演員往往連回家的盤纏都沒有,只得流落江湖,另搭班子。而邱岳峰的境況大抵與劉先生相似。但這個名字之所以在我腦海中留下印象,是因為劉先生介紹了邱岳峰的一手「絕活」:他能在歌舞場中玩一套洋鼓,細細的兩根鼓棒,在他手中玩得滴溜溜轉,點擊在大小鼓面上,節拍輕重緩急,輕如細雨,似屋檐滴水般的抒情,重如疾風驟雨,氣勢似山洪崩瀉。真可謂出手不凡,令人傾服。聽了劉先生一番敘述,我倒很想見識一下邱岳峰的「絕活」,可惜當時連他的面都未見到。
上海解放時,我在一家小劇場承擔一份寫戲碼的小差使,結交影劇演員李明為友。李明另有一個愛好是連環畫,與名家趙宏本相熟。趙先生平生喜結交社會上各個階層的人物。經李明引見,我們一起到趙先生的「上海連環畫作者聯誼會」工作。「聯誼會」實際上是趙先生的工作室,志同道合者有十餘人。
一個春末的上午,一個高鼻、深目、褐發,說一口流利「國語」的「洋人」來找李明,要他介紹參加「聯誼會」編寫連環畫腳本。此人便是邱岳峰。趙先生見他這模樣也樂了,給予登記入冊。之後邱岳峰有否編寫過連環畫腳本我不清楚,李兄畫過十多本連環畫,後來另有高就,去了藝術劇院。
邱岳峰的住處離我家不遠,在淮海路襄陽公園對面的錢家塘(現已拆除)。60年代初,我曾摸上他家,想見識這位「洋人」是怎樣生活的。進門見著他高鼻的老娘,穿著俄式連衫裙,正忙著家務。他的兒子是一頭天然的黃發。其他方面的印象,現在已經模糊了。
1957年間,譯制影片興起,邱岳峰是上海電影譯制廠的一名配音演員。在《簡·愛》、《尼羅河上的慘案》、《佐羅》等經典影片中,他的配音聲情並茂,話語節奏出神入化,深得觀眾喜愛。我們知道,沒有一定的文化藝術的涵養,是難以勝任配音演員的工作的。
邱岳峰還在趙丹主演的《林則徐》中,演了一個不用填高鼻子化裝的「洋人」配角,從配音的後台直接走進銀幕,讓更多的觀眾一睹其廬山真面目。
近來又遇李明兄,談起邱岳峰當年軼事。一次李兄從外地演出歸來,邱岳峰拎著皮箱緊隨其後。未料出站時,有位公安人員要查看其「護照」,邱岳峰頓時愣住。李兄見狀,趕緊給他解圍。看來一副「洋面孔」,也有著「利弊關系」。
懷念著名配音藝術家邱岳峰
作者:李元
所有熱愛電影的人,都忘不了那部優美的電影《簡·愛》,更忘不了為羅徹斯特配音的邱岳峰。他那一聲絕望的「簡——」,似乎依然縈繞在我們胸際……十九年前的3月,他拋下了親人骨肉,拋下了熱愛他的觀眾,依然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們懷念著他——
3月的春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夜空中不斷響起元宵的爆竹聲,人們還沉浸在世紀最後一個春節的歡樂尾聲里,我的心裡卻是那樣的沉重……遠望著窗外東方明珠塔閃爍的燈光,低頭凝神細看案頭放著的三張照片,這是一位曾經風光過、追求過、掙扎過的老人,許多年前也是在這樣的一個3月早春的日子裡,他走了,拋下了他摯愛的電影配音事業,永遠地消失了!在他離開人世之後快二十年的漫長歲月中,不斷地聽到人們悄悄談起他的名字——邱岳峰。在我做外國電影編譯工作的廿年歲月中,曾經有多少讀者來信來電,詢問他的一切。一位牡丹江京劇團演員來信說:「像邱老師那種聲音太少有了,希望譯制廠領導考慮快快培養邱派的繼承人。」一位河北石家莊的年輕人在信中說:「我實在難以相信這突如其來的不幸消息。他不會死,不會死的。」北京郵電學院的大學生呼籲:「將遺像寄給我一張吧,告訴我他為什麼突然死去。」此刻我手中捧著邱岳峰的大兒子邱必昌轉給我的厚厚一疊來信,思緒萬千。許多年了,總有一個聲音在心中回盪著:但願今後不會再有悲劇發生,但願……
然而要翻開歷史的一頁,接取傷疤上結好的那層表皮,真是太沉重、太痛苦了。六年前我的一位好友曾那麼堅決地催促我:「你一定要寫,要寫他!」然而今天她跟所有忙忙碌碌享受生活的人一樣,勸我「忘卻吧,因為太痛心了!」不,不!我抵不過心靈深處那種呼喚,終於撥通邱必昌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平靜的,自然也掩不住一點點吃驚,於是我倆面對面坐下來,將這沉重的生活一頁揭開。
「我想談您父親的事,尤其是老人家怎麼走的,非常不禮貌,不合時宜吧,但我要說,讓我們不要帶著太多的負擔,太多的遺憾走進新的紀元,假如這一切發生在今天,也許什麼都不一樣了是嗎?」在軀殼、靈魂、精神素質上,邱必昌都有父親的血統,掩藏在那樣冷靜、平和的外表之下是熱烈的心靈。
「我想你一定最想知道父親是怎麼死的,我不同意將這件事作一種招搖惑眾的宣傳,比如稱為'死之謎'。其實父親的死是一種必然,他的處境、遭遇、性格都決定他有極大可能走上這條路。因為他不僅是個藝術家,也是個好父親,內心很浪漫很豐富,現實卻對他非常不利,可以說太艱難、太曲折,他的個性又太內向,所以他沒有什麼辦法來解脫自己,只能找這種歸宿。」邱必昌呷著濃咖啡,抽著煙。「那天是3月最後的日子,29日,天很好……」邱必昌沉默了好一會,往事如煙,然而這一幕永生難忘。「他這天眼光很特別,像有許多話要說,可總是動動嘴唇不出聲。父親最喜歡我妹妹,我們家一共是五個孩子,三男二女,現在只剩一女就是我妹妹。我的大妹妹嬰兒時得了急性肺炎,要買青黴素湊不足錢,後來向人借了錢買了針劑,來不及了,她已經死了。所以我爸爸把對大女兒的那份思念都寄託在對我妹妹的愛里了。」邱必昌再一次停下來,很沉重的說:「爸爸都來不及跟我們告別,就這么昏過去了。我們趕緊把他送到對面的淮海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他一直沒醒過來。第二天3月30日,記得那天響春雷,炸雷似的特別響。瓢潑大雨下個不停,整整守了一天一夜,恰恰我出外辦事的一會,醫院通知我爸爸已經不行的消息,我趕去醫院,路上車堵得要死,我趕到醫院,一身是水,雨水、汗水、淚水都混在一起了。我心裡總覺得老天在憐惜他,十年之後我在清明過後不久,把父親的骨灰從龍華落葬到蘇州去,老天也下這么大的雨。」邱必昌抽了口煙,也許是壓低一下心靈深處的那份沉重,在煙霧後面,我看不清,也沒勇氣去望那對眼睛。
「我父親走得這么堅決、這么快,大概是我母親、我和妹妹弟弟都沒有預料的。我總以為可以馬上採取點措施,洗胃什麼的,過幾天會醒過來,誰知……」他頓了頓,很沉重地吐出一圈煙霧。後來我從他的同行中聽說,邱岳峰已經不是第一次想尋求這種歸宿。聽家人說,幸虧他的妻子在身邊。那年戴「歷史反革命」帽子時,他吃了安眠葯,被她發現,馬上用手扒,總算救了他的命。後來好像是在「文革」時期吧,又有過一次。到底是什麼呢?是命吧,他總是那麼艱難地活著。
那些日子,我踏訪了和邱岳峰同時代的藝術人、他的同事和學生,我翻找、查看了當年的一些記錄,在質對立著那些逝去的痕跡。然而我不想那麼機械地、表面地述說這件事,二十年的歷史進程,已經使我們能夠公正辯證地評說一個歷史時期的特定環境造成的有著深層和表層、個人和環境、內在和外在因素的事件。
不管怎樣,邱岳峰假如活到現在,那一段往事一定不會發生,悲劇一定不會重演。我們循著死因追溯著逝去歲月的蹤影……「我們家的房子小,那是出了名的。1953年我家從長寧路搬到南昌路,一條舊式弄堂里一間只有十七平米的房間要住七口人,祖母、父母、四個孩子,大孩子們都睡在地板上。我父親的工資剛進廠時評級是103元,死時還是103元。記得後來'文革'結束時,爸爸領了那幾年扣發的工資,數數大概是千把元吧,一進門他就高興地喊著:'快去買兩張床!'那時我們才睡上鋼絲床。盡管這么艱難,父親可從沒怨言。他這人很會自得其樂,工作上不要說,就說生活吧,他干什麼都幹得很棒。他木工做得挺精,有段時期,就是'戴帽'時期,他被打發到譯制廠後院一個小木工棚里當一名木匠,算是'勞動改造'。他專心一致學起木匠活來,還真露一手呢。家裡幾件傢具還打得很不錯。他能把人家做鍾座多餘下來的三角邊料一塊塊拼起來做成精緻的拼花五斗櫥。他喜歡花草,特別愛種橡皮樹,屋角那棵橡皮樹,在他當年去世前長得枝高葉茂,一直長到屋頂。他愛說戲里的事,很幽默。記得他在世時,家裡總擠滿上門求教的年輕人,父親對他們可好呢,常常到十一二點鍾才把他們送走。父親死的原因其實是明明白白的,他受不了對他的不公正待遇。」
我查詢的資料和邱必昌敘述的事實是符合的,邱岳峰生前遭受到的一切,至少說是不夠公正的。盡管譯制廠的黨組織和行政領導對他採取了寬容、理解的政策,很多有事業心的老一代同仁都與他相處得很融洽,但事實畢竟還是沒有改變,他始終背著「歷史反革命」的帽子。「文革」中,這頂帽子自然更重了,二十年來為那麼多的「毒草」配音,一個「反動學術權威」的結論已經算很輕了,每次鬥批改、進牛棚都逃不了的。邱岳峰的個人歷史其實並不復雜,出生於福州市,祖父是駐守中蘇邊境的一名武官,娶了一個白俄女子,於是邱岳峰也有白俄血統。他9歲就離開故鄉,隻身投靠親戚,在天津、北平求學,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最初他讀一段英語專科學校,後來為生活所迫,放棄求學深造開始投入演藝界。1942年到了天津,在大亞話劇團,那年他剛20歲。在話劇團,他什麼都做,置景、搬道具、做燈光效果、管化妝服飾等等,也上台當個跑龍套的。1945年他到了北平聯華劇社,正式上台扮角色,演過話劇《夜半歌聲》。1947年在天津參加燕旅劇團,1949年到上海劇藝社。邱岳峰是上海電影譯制廠的一代配音演員。據他的同代人、配音藝術家富潤生老先生回憶,「邱岳峰是第四個進譯制廠的。我和尚華是接他後面進廠的,但是他跟女演員姚念貽(姚因難產,年輕輕就去世了)合配的第一部是蘇聯電影《小英雄》。那些年很艱苦,但我們都很愉快振奮,剛解放嘛。又是譯制事業初創期,邱岳峰對這份事業是非常敬業和盡心的。廠領導對他不錯,當時黨組織把他保下來,作為'留廠察看'陳敘一廠長更是把配音重擔交付給老邱,'文革'前一段日子老邱事業上一直比較順。」「文革」十年,邱岳峰始終帶著一個信念活著,那就是盼著那一天,能把他的歷史問題說明白。他盼的不是「摘帽」,而是「平反」,但他左盼右盼,盼不倒頭。
他的這頂摘去的「帽子」,其實一直沉重地戴在他心上。因為他最心痛的是,孩子們平白無辜地受到牽累,他的女兒始終不能從農場上調,在農場整整八年。許多人的兒女都紛紛回城、考大學、調干,而自己女兒的事卻遲遲不能解決。難怪邱岳峰對朋友要哀嘆,要流淚。
在他去世前的半年多時間里,許許多多的挫折和不順心的事都接二連三地落到他頭上。1979年底,邱岳峰獲知自己的申訴得不到解決,不在平反之列。他絕望了,奔走呼籲了兩年沒有結果。那些日子裡,他那麼頹喪、消沉,有希望但盼不到頭總比什麼都絕望了好得多,他的心開始涼了。不久,他被演員組推舉為年度先進分子,但最終宣布時卻換了另一個名字。有人提醒他「你是內控」,他的心顫抖了。回憶當年的事,還有些老同志記得起來,邱岳峰那些日子躲著大家,臉色更黑沉,人更消瘦。在1980年元旦到來的忙碌日子裡,沒有人理會他這個「有問題」的人,他躲在一個角落裡,傷心地哭著。一個年輕的演員看到這一幕,傷心地勸他,邱岳峰壓抑不住心中的苦惱,痛苦地迸出一句話來:「我要退休,等到81年5月馬上退!」
此後,「我要退,我不幹了!」這樣的話常常從他嘴裡脫口而出,在廠里,在家裡,他都顯得那般焦慮不安。邱岳峰的名氣不小,一個享有一定聲譽的藝術家,自然也很愛護自己的面子,很在乎輿論的評判。最後發生的事,其實只是一根小小的導火線,關於這件事,父親和兒子有過一次長談。邱必昌告訴我:「在他走之前沒多少日子,他跟我談起過關於他'跟年輕演員相處『的那些流言』,他當時並不在乎,只說了幾句:『我真的沒什麼,這是個有抱負的年輕演員,有前途的,也很用功,我內心裡只想給些幫助,促其在事業上成功。』其實現在看來,真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當時我覺得導致父親死的根本原因,是多年來壓在他心頭那副沉重的枷鎖。我後來冷靜地想想,假如一個人對前途絲毫不抱任何希望,一再地想要解脫,那麼走這條絕路,未免不是件好事。對家人、對別人是件遺憾的事,但對他是一個解脫。」我望著邱必昌那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這樣說,你心裡也好過一點吧?」
對邱岳峰也許是一次解脫,但對熱愛他的影迷,卻是一次太沉重的打擊了。現在的人也許早已淡忘,但歷史不會遺忘。這一幕幕使我深切地感受到,一個名演員的心能跟普通百姓這么靠近,直至今天還有這么多的人記住他,懷念他,實在是邱岳峰的幸運和造化。
邱岳峰去世,這突如其來的不幸使他的家人、同行、朋友驚倒了。老藝術家、配音演員蘇秀在她的著作《我的配音生涯》中這么回憶:「他恐怕是我們配音演員中最受觀眾愛戴的一位了。」她至今難以接受老邱自殺而死這個事實。邱岳峰的學生全國都有,消息不脛而走。盡管沒有登報,沒有政府機構出面的追悼會,然而,一切都比預期的更加隆重,更加令人激動。在龍華公墓大廳里,絡繹不絕前來弔唁的人擠得水泄不通,准備好的六百多黃花一下發完,後來又增加到九百多朵還不夠,之間人不斷涌來,很多人從沒見過,他們也不留姓名,送上花圈,只說是熱愛邱岳峰的觀眾。悼詞是由工會代表富潤生、演員組組長李梓和邱岳峰的生前好友韓非三個人讀的。
1980年,上海文藝界走了兩個名人——趙丹和邱岳峰,這年春天特別冷,雨水也特別多。我和邱岳峰的同代人、下代人接觸,幾乎都能獲得同一種感覺,「老邱這人太悶,他性格上是有弱點。」我想,也許可以作這樣一種解釋,邱岳峰是一個藝術家,不能離開藝術家的特點去評判他。他的精神領域始終充滿了矛盾。始終是不安靜的、痛苦的。因為他的理想太完美,戴著一種浪漫的幻影;他處的現實環境很不順利,這兩者距離太遠,沖突太激烈。邱岳峰很像歷代一些藝術家,作家海明威、畫家梵高,他們都尋找著人世間不存在的完美、激情和寬容,但最後都絕望了。我想,我們應該理解、同情、痛惜他們,說一聲:「安息吧!」
讓我們把沉重的歷史一頁翻過去,在紀念中振奮起來。。進來這些日子,上海電影譯制廠沉浸在一種重振旗鼓的歡快中,新廠長新領導新班子新作風,總之,新的開端,帶來新的面貌。紀念這些創始期的有功之臣,繼往開來是我們的目的。談起邱岳峰,自然就會想起「邱派」。邱岳峰藝術上的特點是從一條崎嶇的小路上一步步走過來,在經年累月的埋頭苦幹中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這風格也就是今天流行的「品牌」,人們愛叫他「邱派」。「邱派」的形成是「水滴石穿」。當年曾經有人斷言,邱岳峰在電影譯制事業上是沒有前途的,因為他聲音沙啞,音域不寬,他過去在舞台上是以表情所長掩蓋聲音短缺的。但奇怪的是,就是這個缺點,一旦提煉、改造、升華,竟變成特點,以後又發展成一種特色,最後就成了一種流派。想當年配《列寧在一九一八》時,列寧是由著名的話劇名角張伐來配的,邱岳峰只配在冬宮收買衛隊長的特務一角,才幾句話,邱岳峰聽到自己的怪嗓音,嘎嘎地像公鴨叫,有點難為情。可後來在一個個的角色里,他像鍛鐵一樣練嗓音,練出了閃亮的色澤和硬度。到了配義大利片《警察與小偷》時,他有了一次巨大的飛躍,從此他在譯製片領域里真正站穩了,贏得了公眾的贊賞。從此他在一連串的名片巨作中擔任主要角色的配音,兩百多部譯製片中他挑重頭戲的,真是一大串噢,數都數不過來:《悲慘世界》中的店主、《巴黎聖母院》中的神父、《第41個》中的白軍中尉、《好兵帥克》中的帥克、《紅與黑》中的市長、《蔡一猜誰來吃晚餐》中的父親、《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卡列寧、《凡爾杜先生》中的凡爾杜、《大獨裁者》中的猶太理發師……最著名的那部《簡·愛》是他登峰造極之作,人們如今還能從《邱岳峰絕版》那盤磁帶中聽到一顆受傷心靈的呻吟和吶喊。邱岳峰帶給我們的不僅是聲音的享受,更是一份受之不盡的文化藝術遺產。
譯制廠上上下下,老小幾代都為有邱岳峰這樣的配音大師而驕傲。很多人對我說:「我們只記住他在藝術上的成就,這就是他最大的生命價值,別的都不足為奇。」邱岳峰是背著沉重的十字架,在那樣局促艱辛的生活條件下,創造了一份藝術財富,他給後人的這份遺產是豐富的,所以他是富有的。正像一位看遍他所有譯製片的影迷所說:「今天譯製片這么多,但像邱老師這樣深沉的聲音卻難得聽到了。」我想讓我們從忘卻的紀念中得到一種啟示,共同開創這份事業吧!
遙望邱岳峰
作者:陳徒手
15年前的一個深夜,口服過量安眠葯的邱岳峰被送到醫院,因搶救不及,永遠離開了喜歡他的配音藝術的朋友們,今年71歲的尚華回想起那天下午的最後一面,至今記憶猶新。就在譯制廠的小樓二層,剛為《傲蕾·一蘭》配完音的邱岳峰平靜地對尚華說:「剛配完。」把邱岳峰視為老大哥的尚華告訴記者,太可惜了,老邱一生坎坷,老邱一生坎坷,吃了那麼多苦,可是最後卻沒有挺過去。
「在不少影片中,老邱配反面人物,我配正面人物,三十多年的合作很愉快,老邱走了,就覺得在業務上缺了一位很棒的搭檔。」做在譯制廠的會議室里,畢克談起邱岳峰,不禁淚花浸潤眼角,他說,譯製片受歡迎,根老邱的功勞、苦勞分不開。
在小樓辦公時,於鼎和邱岳峰的辦公桌緊緊地挨著,於鼎記得,邱岳峰總是一早就來上班,掃地打水。「老廠長陳敘一非常欣賞老邱的才華,老邱有歷史問題的包袱,老廠長就敢用他,那時候老廠長7點半就到廠里,8點一到就放片子,如果沒人對口型,那就麻煩了。老邱和我們都受過老廠長的嚴厲批評,有的時候還哭過,老廠長業務精,對於像老邱這樣的演員的培養和使用有一套想法。」於鼎對陳敘一的愛才嘖嘖稱道。
五十年代初同邱岳峰一同進廠的富潤生對邱岳峰的用功程度表示驚嘆,他說:「剛開始時我們都不適應,他卻很快適應,比我們都早開竅。」他告訴記者,在為《簡愛》配音時,邱岳峰常常苦思冥想,吃不下飯,睡不好覺,走路時也是默默地想問題,坐公共汽車過了站都不知道,尚華把邱岳峰為《簡愛》、《悲慘世界》、《巴黎聖母院》、卓別林等的配音視為「絕配」。他說:「老邱配戲極為細膩,一個呼吸,一個咂嘴動作都有味道,都不放過,他自己認為:'這也使人物性格的組成部分。'」曹雷認為,有的演員離開了畫面,聲音就死板。而老邱的聲音卻是立體的,栩栩如生,不是一個簡單的配音源。記得邱岳峰為《傲慢與偏見》中一個誇張的人物配音,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快中還掌握節奏,富有彈性。她嘆道:「老邱的嘴皮子太有功夫了,大家從心裡佩服他。」
趙慎之稱邱岳峰是一位天才的、少有的配音演員,但他沒有傲氣,沒有架子,對觀眾的來信盡可能答復。她說,老邱樂於助人,做了許多不為人所知的幕後工作,從不張揚。
剛從外地旅遊歸來的李梓談到老朋友邱岳峰,竟不知從何談起。她緩緩地說:老邱功底深厚,非常刻苦,他的聲音有限(抱歉,這里復印件不清晰),但塑造人物的能力很強,老邱自己很喜歡《簡愛》中羅切斯特這個人物,對角色體會很深,投入了大量精力,配得惟妙惟肖,十分出彩。她說,合作時互相烘托,互相渲染,使我自己在配簡愛時也格外動情。
她輕聲地說,很願意和他合作,很願意的。
那天黃昏,因病失明一隻眼睛的……(抱歉,復印件不清晰,實在看不清楚人名)失神地望著窗外,不時擦抹眼睛,喃喃地說:「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