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電影紅色娘子軍中的經典台詞和對白
開場白:這個英雄兒女的戰斗故事,發生在祖國南方的海南島上,時間是1930年,那是中國人民痛苦深重的年代,也是年輕的工農紅軍創基立業的年代。
人物:小龐,洪常青,家丁,老四,南霸天,大總管,大丫頭,黃鎮山,瓊花,紅蓮,老軍醫,阿貴
第一節 漆黑的街道
(狗叫聲,槍響,瓊花從騎著高頭白馬的洪常青身邊匆匆跑過,家丁在後面追)
小龐:哎,這一定是惡霸南霸天的打手
洪常青:嗯,前面就是椰林寨,當心
(家丁們抓住了瓊花)
家丁:臭奴才,你往哪兒跑呀!
小龐:哎,眼看著敵人橫行霸道,真憋死人,要是在戰場上,我非得要好好揍他們不可!
洪常青:別著急了,小鬼,總有一天會除掉的,闖過了這一關,前面就是蘇區了
家丁:站住,哪來的?
小龐:廣州
家丁:干什麼的?啊?
洪常青:亂囔什麼!(跳下馬來)我們是從南洋回來的華僑
家丁(指著皮箱,對小龐):打開
洪常青:讓他們檢查。
家丁(從皮箱翻出一沓信箋和一包銀元):帶走
第二節 南霸天的牢房內
(老四用皮鞭抽打著瓊花)
老四:還跑嗎?賤丫頭!臭奴才!
瓊花:跑!看不住就跑!
家丁:走,快走,過去
(洪常青和小龐走進牢內)
家丁:四爺
老四:干什麼的?
家丁:是華僑,有銀子
老四:嗯
洪常青:你們這些個民團,簡直是土匪!去,叫你們的總指揮親自來!
第三節 南霸天的客廳
南霸天:你們簡直瞎了眼!哼!這是個手眼通天的貴人吶!這位發了財的華僑大戶是回家修建宗祠的,你看,從廣東省主席,保安司令,到各廳的廳長都上了名了,更不要說海南的豪門了
大總管:老四啊,你們是怎麼了?
老四:他們把他當財神爺給抓來了
大總管:那,就請他來當面談談?老四啊…
南霸天:不,更衣
第四節 南霸天的牢房內
小龐(小聲地):哎,常青同志啊,她叫他們打得可真夠受,她說她跑了好幾回了
洪常青:她為什麼跑?
小龐:我沒聽清楚,她迷迷糊糊地說:要去當女兵,報大仇,哎,我們要成立娘子軍的風,已經刮到這兒了
家丁:總爺到
南霸天:怎麼能對洪先生這樣呢?下人無知,多有得罪!請!
第五節 南霸天的客房
老四:爺的東西都有在這,請過目
洪常青:不用了
小龐:我們把捐款都帶著,連夜就回家吧
洪常青:連夜走會引起敵人疑心,穩住架子,他要是敢跟我們糾纏,我們也決不放過他。乘這個機會,摸摸他的小底,准備將來揍他!
第六節 南霸天的客廳
南霸天:好好地款待他,一定要釣住這條大魚呀,利用他的關系,替我們在廣州、南洋辦軍火,哎,看這小子的架子,要他出500條槍,還不會有什麼困難吧,啊?!
第七節 南霸天的客廳
南霸天:現在,天下通歸蔣家了,但是蔣總司令暫時對付我們海南島,還是鞭長莫及呀
兄弟的意思是,時機不可多得呀
洪常青:對對對對
家丁:黃老爺到
黃鎮山:總爺!
南霸天:哦,來來來來來,這位是綠林英豪,難得下山一次,
黃鎮山:黃鎮山,兄弟緣分,
洪常青(抱拳):幸會
南霸天:這位是我的總管,我的智囊
大丫頭:菜齊了,請爺吩咐
南霸天:為了給洪先生壓驚,開宴!
大丫頭:是,開宴!
南霸天:請
大丫頭:滅燈
南霸天:嗬嗬嗬,這是下人想出來的一點娛興,二龍戲珠,小菜小菜,請洪仁兄先喝這杯蛇膽酒,貴客雙膽,來
洪常青:多謝
南霸天:來來來,為了榮華富貴,請
洪常青:請
(大丫頭唱粵劇)
大總管:洪先生這次回鄉,怎麼沒帶寶眷隨行呀?
洪常青:哦,一路上不太安寧,帶著女眷,不大方便吧,說個笑話,這次路過貴寨,鬧了誤會,要不是遇到好客的南兄,那
南霸天:哈哈,來來來,用菜用菜
第八節 南霸天的客廳
南霸天:目前嘛,島上只有少數的中央部隊,蔣總司令正忙著圍剿大陸上的GD,這,大多是各縣的民團武裝啊
洪常青:哎,這就像戲里唱的那樣,是眾諸侯分韁土,各霸一方
南霸天:嗯,是的是的是的,但是我們就一個敵人,那就是瓊崖的GD,他的所謂紅軍,是今年夏天才拼湊起來的
黃鎮山:哎,只有一個團有真正的武裝,別的,都是七拼八湊啊
南霸天:哈哈,不過,共產黨總是我們的心腹之患,要在他翅膀未硬的時候,就掐死他,
洪仁兄,要想在家鄉建立基業,首先要消滅GD,你我兄弟拉起手來,海南的霸業可定啊,哈哈哈
洪常青:為了這大好的河山,吾輩是理應奮斗,不過,得等小弟修好了宗祠,略盡人意之道
南霸天:是啊,孝為人文之本啊
老四:走!(押著瓊花路過客廳)
洪常青:兄弟有一事相求
南霸天:請講請講
洪常青:家母是南總指揮的同鄉,現在家母客居廣州,想賣一名能夠講家鄉話的丫頭,能否代勞?
南霸天:區區小事,理應效勞,令堂大人要用丫頭,一定要挑選一個品貌端正的才好啊,你看
黃鎮山:總爺,我看,你就割愛了吧,哈哈!
洪常青:哎,不敢奪人之愛,剛才押進去的那個丫頭是?
大總管:沒什麼,觸犯了一點家規
南霸天:那個丫頭長得倒還不俗呀,就是性子粗魯了一點,
洪常青:嘿嘿嘿,丫頭嘛,粗手粗腳也難免
南霸天:既然洪仁兄不嫌棄,那是她的造化,給她收拾一下,叫她明天隨行伺候
第九節 南府門口
南霸天:好好,靜候洪仁兄盡孝歸來,我們再詳談
洪常青:好好好
南霸天:請上馬吧
洪常青(抱拳):好,後會有期
南霸天:一路順風
第十節 分界嶺
小龐:常青同志,帶她回師部嗎?
洪常青:不,師部駐地不能暴露,她不是想當娘子兵嗎?叫她到紅思鄉去,正好在前面分路,
小龐:哦
(洪常青下馬,欲幫瓊花解繩索)
瓊花:你要干什麼?
洪常青:這位阿妹,你轉過身來(解繩)
瓊花:你們要怎麼樣?老爺
小龐:哈哈哈,他是哪國老爺呀!哈哈!
洪常青:你自由了,就是說,你願意去哪就去哪,真的
小龐:完全是真的
(瓊花扭頭就跑)
洪常青:哎,你等一等(追上去)
瓊花:怎麼?
洪常青:我想問一問,你要到哪去呀?
瓊花:你別管
洪常青:呵呵,我不是管,我是說,你有地方投奔沒有?我怕你一個女兒家……哦,你家在哪住?
瓊花:家?我沒有家!
洪常青:怎麼?你沒有家?
瓊花:三年前,我爹讓南霸天,就是那個南總指揮給害死了!把我媽打殘廢,趕了出去,也一定是餓死了,唉,跟你們說這些個干什麼
洪常青:你不是想當女兵嗎?
瓊花:想去!
洪常青:好吧,我告訴你,現在,你就順著這條道,往左邊去,那是紅思鄉,要是編娘子軍,一定在那,認識路嗎?
瓊花:能找到!
洪常青:你叫什麼?
瓊花:吳瓊花
洪常青:好吧,瓊花,這個(從口袋裡掏出四個銀毫),你在路上買點東西吃,拿吧
(瓊花激動地接過四個銀毫,跑了幾步,回頭給洪常青鞠了一個躬,向紅思鄉方向跑去)
小龐:走吧
洪常青:走
第十一節 師部駐地
哨兵:喂,洪書記呀,小龐,你們回來了!
洪常青:哎,回來了!小劉,師長呢?
小劉:在那呢!
洪常青(跑過去握手):師長!
師長:你們可回來了!
洪常青:回來了!
師長:看你這樣,嗬,有意思
洪常青:款子全帶回來了!
師長:小鬼!
小龐(敬禮):師長!
小劉:給我吧
(兩人走進師部)師長:怎麼樣啊,小王,快搞頓飯來,怎麼這么快呀?
洪常青:那還能不快呀
師長:來,喝杯水
洪常青:好,靠這么多護身符,地下黨出的點子,我們就化了裝,直穿白區呀,師長,廣州、海口、澳門的工人同志們可真是熱情,他們說是啊,我們捐款有限,可也算是工人階級呀支持紅軍的一點心意,聽說迎接革命高潮,工人同志們那股勁頭啊!
(室外)小龐:去,叫你們的南總指揮親自來!哈!常青同志可真沉得住氣!端得住架子,那個南南霸天老傢伙來了之後,又敬煙他又敬酒哇,哈哈!
(師部)師長:你吃好了飯,我們一道到紅思鄉去,那邊已經准備好了,明天一早,就舉行成立典禮
洪常青:好
師長:這是中國第一支婦女革命武裝,我還以為你這個娘了軍黨代表呀,趕不上這次大典了呢
洪常青(端起飯碗停住):哎,明天一早?那個叫瓊花的呀,能趕得上!
第十二節 訓練場上
連長(對瓊花):你們去申請一下,說明白為什麼要來
瓊花:為什麼要來?還問為什麼?!(猛地拉開衣扣,露出血跡斑斑的鞭痕)就為了這個!造反!報仇!殺那些個當官的、吃人的大肚子!扒他們的狗皮!我~~
(師長和洪常青等人過來)
連長(向師長敬了禮後,與洪常青握手):常青書記!
洪常青看到了瓊花:師長,我跟你說的就是那個女同志
師長:好,留下吧
洪常青:好,(走過去對瓊花)你留下吧
瓊花:哎,我還有個姐姐
洪常青:好,站在隊伍里
瓊花:走
連長:立正,現在黨代表給我們講話,稍息
洪常青(向娘子軍敬禮):同志們,你們是中國婦女革命第一支武裝,過去,你們都是受到重重壓迫的勞動婦女,過著牛馬一樣的生活,沒有人看得起你們,可是從今天起,你們120個人,不,是122個,已經成為光榮的戰士!
第十二節 訓練場上
洪常青(邊走邊解開風扣,對連長):你怎麼了?
連長:我是恨鐵不成鋼,
洪常青:你這個方式方法可不太好(兩人走到瓊花身邊)
瓊花:紀律是我犯的,可是,我不走,我不能離開娘子軍
洪常青:可你為什麼打槍呢?
瓊花:我父女兩代的冤讎
洪常青: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有冤讎嗎?哪一個無產者不是眼淚泡著心哪!要都是個人亂闖,能行嗎?你是個革命戰士!
瓊花:我懂了,再偵察的時候我不打槍犯紀律了
洪常青:不是再偵察的時候,是一輩子不犯紀律!去吧,到禁閉室里好好反省反省
瓊花:是
連長:她犯了偵察紀律,但是我的處理方法也不對,我向她檢討
瓊花:我去反省
洪常青:快去吧
紅蓮:要關禁閉那也有我一份啊,我陪她去蹲
洪常青:呵呵,這可是新鮮事,好吧,你去幫助幫助她
紅蓮:是
第十三節 禁閉室里
瓊花:蓮姐
紅蓮:通了?
瓊花:其實,我倒是挺喜歡連長這個人的,心直口快,可是趕我走,哼!練兵、打仗,什麼工作我不跑在前邊?
紅蓮:嗯,犯紀律也跑在前邊
瓊花:我入伍才三個月嘛
紅蓮:論年頭算,人家常青書記入伍才兩年,是不是男人都比女人強啊?
瓊花:那怎麼能這么說呢,(數著手裡的四枚銀豪)你說,常青書記這個人,他可真是的啊
紅蓮:真是什麼?
瓊花:常青書記啊,他也教訓你,也處分你,可是常青書記處分你呀,還讓你口服心服呢!
紅蓮:常青書記進步得真快啊,瓊花,我們總得向這樣的人學,往進步上趕哪
瓊花:對,蓮姐,你好好給我談談
紅蓮:你怎麼還不睡?
瓊花:我在想
紅蓮:想什麼?
瓊花:蓮姐,你說,為什麼常青書記和連長都比我們懂得多,看得遠呢?
紅蓮:因為他們是共產黨員哪
瓊花:是啊,蓮姐,過兩年,三年,我們也成了老戰士,也能像連長,像常青書記那樣,那時候,我們倆都能參加共產黨
紅蓮:是啊,為勞苦大眾拚命
瓊花:蓮姐,我們一塊參的軍,入黨也要一塊
紅蓮:嗯
瓊花:你信得過我嗎?我一定好好改正錯誤
紅蓮:我信,瓊花,我信,睡吧
第十四節 連部
紅蓮:她去正合適
洪常青:她自己為什麼不來呀?
紅蓮:她說不能出禁閉室的門,她說得自覺呀
洪常青:呵呵!好吧,你叫她回排里等命令去
紅蓮:是
洪常青:南霸天還等著我回去共商大計,我看哪,這條線索可以再利用一下
連長:嗯,三個多月,看完風水,修好宗祠,時間倒是正對
洪常青:現在處處在割據,南霸天無法了解我的行蹤,我就再當一次華僑巨商,把南霸天抓到手,讓敵人失掉總指揮,大家看
連長:這一來我們是安全些,只是常青書記可要冒點險
洪常青:沒什麼,師長已經批准我們的計劃,總攻的時間,夜裡一點,(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如果城裡得手的話,就點三堆火。
第十五節 南霸天的客廳
南霸天:哈哈哈哈,洪仁兄,怎麼送這么大的禮?
洪常青:土產,土產
瓊花:老管家,賞下人分爺的洪福
南霸天:去過謝禮!哎喲!
洪常青:怎麼南兄貴體欠安?
南霸天:這是共產黨放的黑槍
洪常青:哦,有這樣的事情?
南霸天:我要不報這一槍之仇,誓不為人!老四,兇手抓到沒有?
老四:抓了二十幾個嫌疑分子
南霸天:好啊,給我嚴刑拷問!
老四:是
南霸天:洪仁兄來得正是時候,關於上次所談之事,不知仁兄……
洪常青:哦,呵呵,小弟主意已定,不敢說是傾家當產,也要竭盡全力來治理海南
南霸天:哦,仁兄果斷,備酒,給洪先生洗塵
洪常青(咳嗽):小弟偶感風寒,今夜就不能從命了,何況南兄……
大總管(站起來):既然洪先生身體欠安,又經鞍馬勞頓,就請早歇著吧
第十五節 南府客房裡
洪常青:周圍情況怎麼樣?
瓊花:沒發現什麼變化……好象有人在監視我們
洪常青:小龐,就這樣吧,明天你先回廣州去,我在這和南總指揮商量點事情,我決定多留幾天
小龐:老爺,老太太不還等著您嗎?
洪常青:把老太太也接來住幾天,讓她散散心
第十六節 南霸天卧室里
瓊花(把南霸天綁起):老爺,你哭的日子在後頭呢
小龐:准備好了
洪常青:立刻點三堆火
第十七節 師部醫療室
老軍醫:好了
洪常青:怎麼樣了?
老軍醫:沒有麻葯,居然挺住了,這阿妹真堅強
洪常青(走過去,關切地):瓊花,你感覺怎麼樣?
瓊花:沒什麼,這,這比挨地主的鞭子好受多了
第十八節 分界嶺
瓊花:常青書記
洪常青(驚喜):瓊花,你傷全好了嗎?
瓊花:好了
洪常青:來,坐下歇一會吧,給我吧
瓊花:又路過這了
洪常青:是啊,去年秋天從南霸天家裡出來
瓊花:那就好像是前一輩子的事了
洪常青:變化是很大,現在蘇區也擴大了,一切都變了樣
瓊花:人也變樣了,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對你又恨又懷疑,可真……可真有意思,我有一件事,我大膽跟你講
洪常青:什麼事?講吧
瓊花:嗯,我想化妝進縣城,跟趕廟會的機會,把南霸天的人頭拿回來!
洪常青:你們去多少人?
瓊花:我一個人就行
洪常青:你要是拿不回來呢?
瓊花:他拿我的,我想殺南霸天,是為了娘子軍的光榮,不對嗎?我個人就是犧牲了,那也是光榮的,不對嗎?
洪常青(招呼群眾):大爹
大爹:哦,回來了
洪常青:回來了,來吧,到我這坐一下,我跟你談一談
第十九節 洪常青的房間
洪常青(指著地圖):瓊花,你找找我們海南島在哪?在這,你看
瓊花:這么小啊
洪常青:你再找找我們椰林寨
瓊花:那,哪有啊?
洪常青:嘿嘿,是啊,剛才我們走過那個地方,多大呀,可是到這上面,連個影都沒有,瓊花,你想一想,要是光靠個人的勇敢,能解放這么大的國家嗎?
瓊花:呵,你真會開導人哪
洪常青:哈哈
瓊花:別笑,我是誠心誠意的,我就不明白,你怎麼能懂那好多好多的事情,看這么多的書,這么大的學問
洪常青(邊砍椰果):我有什麼大的學問,小時候,跟著父親在輪船上跑南洋,十多歲才上學,我是廣州海洋工會拿錢供我念的書,本來倒是想念中學,可是,工會叫反動派給血洗,我父親叫他們裝著麻袋,扔進了珠江
瓊花:媽媽呢?
洪常青(沉重地):不知道,我父親死了以後,她兩隻眼睛就瞎了(表情凝重地給瓊花倒了一碗椰子汁,然後捧起椰子一飲而盡)
瓊花:這就是說,每一個無產者都是眼淚泡著血
洪常青:單憑這一點,哪一個無產者都敢點一把火,地主的房子給他燒掉,可你要是想點一把大火,把舊社會燒掉,那就得緊緊依靠集體和整個階級
瓊花:我一個字一個字都記住了,一輩子
第二十節 曬谷場
洪常青:同志們,同志們,我們慶祝大豐收,同時,也祝賀阿貴哥和紅蓮大喜的日子,我們祝賀這對革命夫妻是百頭到老,革命到底啊!(熱烈的掌聲)
瓊花:哎,跳吧!(在歡快的歌舞,洪常青敲起叮咚木,滿含深情地看著瓊花跳舞)
第二十一節 連部
(小龐騎著馬從遠處飛馳而來)
洪常青:好,行動吧
小龐:常青同志
洪常青:小龐
小龐:師部的命令(遞給洪常青一封信)
洪常青(念信):敵人正分路圍攻蘇區,我主力部隊並星夜插入敵後襲擊敵人,娘子軍立即抽掉兩個排隨主力行動,留下一個排堅持在通往廣大蘇區的分界嶺一帶阻擊敵人,一定要把南霸天的兵力拖住,以便配合主力,分股消滅敵人,為了徹底粉碎敵人的圍剿,黨號召全體同志,用生命來保衛革命的碁業
(洪常青從上衣口袋掏出鋼筆,在信中回復:堅決完成任務!洪常青)
洪常青(對連長):你帶著一排、二排隨著主力插到敵後去,三排和連部的其他人員跟著我去分界嶺
連長:不,我去分界嶺!你帶部隊去支援主力
洪常青:別爭了,我們沒有時間,你的擔子也不輕,一切都是為了徹底粉碎敵人的圍剿,行動吧!在勝利會師當中再見吧!(兩位戰友緊緊握手、敬禮)
連長:再見!
洪常青:小龐,你馬上回到師部,把我們的情況向師首長匯報
小龐:是!常青同聲,眼看敵人就要來了
洪常青(給小龐繫上衣扣):別擔心,天冷了,小心路上別著了涼,好,走吧,快走吧
阿貴(對紅蓮):我要跟主力出發到敵後去了,看你七、八個月的身孕,這個時候我……
紅蓮:哦,別惦著我,小傢伙今年跟我做伴了
瓊花:你的身體怎麼樣?
紅蓮:不要緊,好妹妹,你們有戰斗任務,就把這點工作交給我吧,我一定把傷員和家屬撤到安全地帶去
第二十二節 分界嶺
(夜色中,戰士們進入陣地)
洪常青:快隱蔽好!
瓊花:快!這兒!
洪常青:准備戰斗
第二十三節 分界嶺
(戰斗激烈地進行著)
洪常青:集中火力,封鎖橋面(猛烈的炮火聲)
敵軍官(看望遠鏡):不是共軍主力,陣地上光是些娘們
南霸天:這是共軍戰術,你可不要小看這些臭娘們
老四:總爺,這不像主力
洪常青:節省子彈
洪常青:同志們,我們絕對不能讓敵人沖上來!(突然左臂中了一槍)
(戰士們又一次打退了敵人瘋狂的進攻)
大姐:敵人又被我們打退了!
洪常青:集中子彈,准備敵人反撲
洪常青(對瓊花):你們一、二班和傷員馬上撤下去
瓊花:好,可是,這
洪常青:這里阻擊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和三班掩護你們
瓊花:不,你們都撤,我來掩護
洪常青:聽命令,瓊花同志,黨已經批准你和紅蓮入黨的申請,從現在起,你不是一個普通的戰士,已經是一個無產階段先鋒戰士,要是我們撤不出陣地,那麼你們撤下去的黨員就要成為未來的戰斗堡壘,挑起擔子,直到勝利
瓊花:我都記住了
洪常青:如果我們被敵人隔斷,你們就要拖住南霸天的腿,好,接受入黨後第一個任務吧!
瓊花:是!總支書記,(敬禮,走了幾步又回頭,遞給洪常青四枚銀毫)如果被敵人隔斷,就做我的第一次黨費
(洪常青把四枚銀毫緊緊握在手中。一陣激烈槍戰,洪常青把公文包埋在土裡,奮力投出一枚手榴彈後,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
第二十四節 破廟內
老四:總爺,他又醒了
南霸天(咬牙切齒):給我帶
(兩個打手架著負傷的洪常青進來,洪常青踉蹌了一下,看到桌子上的《自首書》,冷笑
著慢慢坐了下來)
南霸天:我從第一次和你會面,就非常器重你,現在我依然非常器重你,洪先生
洪常青(冷笑):哼
南霸天:只要你能夠率領娘子軍投降的話,也不失榮華富貴
洪常青(冷笑):嘿嘿嘿
南霸天:好,我再等你幾分鍾
(洪常青望著廟內牆上的「中國共產黨萬歲」幾個大字,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揮筆把「自
首書」幾個字劃掉,蘸蘸墨,奮筆寫下了「砍頭不要緊,為了主義真,殺死洪常青,還有
後來人」,隨後把筆扔一邊,灑脫地轉身而去)
南霸天(氣急敗壞地):好啊,為了你的主義真,我要你的命!給我拖出去,給我拖出去,給我拖出去!
第二十五節 大榕樹下
洪常青:中華蘇維埃萬歲!打倒國民黨統治!中國共產黨萬歲!
(熊熊烈焰淹沒了我們親愛的常青書記!悲痛!!!!)
⑵ 2020-09-18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下熙熙
十月三十日這一天,這一天是農歷的壬戌年九月十四日。二哥「武二郎」等八具遺體每具遺體一台車,在一百多台車輛的護送下,前往荒山一火葬火化。「海哥」和慧敏嫂子的靈車中沒有遺體,只有他們生前的衣物,和一些遺物。
出殯的時候,讓人感覺意外的是忽然下起雨來,雨絲先是很細、很綿,絲絲縷縷纏綿不斷,讓人感覺到一陣陣透骨的寒意不斷傳來,不寒而慄。那細細的雨絲彷彿是纖細的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大地,彈奏著哀怨的樂章,如貝多芬交響曲般恬靜,帶著幾分肅穆,幾分凄婉,幾分遺恨。繼而越下越大,天昏地暗,一陣緊似一陣,大雨滂沱。
哈爾濱在這個時候下雨是極其罕見的。是老天在流淚嗎?但我卻感覺那是逝者不甘冤屈,是對生命的渴望,對命運的不甘,對兄弟的眷戀。忽然,恍惚中我看到二哥「武二郎」的遺像嘴角微微顫動,一串晶瑩的淚珠從眼中湧出。
「二哥難道還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嗎?……人固有一死,俺們終將如何面對?……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辭令,其次詘體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關木索,被菙楚受辱,其次剔毛發,嬰金鐵受辱,其次毀肌膚,斷肢體受辱,最下腐刑極矣。……」我的淚水又湧出了眼眶,心中默默的祈禱屈死的冤魂掘皮胡在另一個世界能得到安息。
說來也奇怪,直到將八個人的骨灰裝入骨灰盒放到寄存處,這才雨過天晴。遺體告別儀式結束後,八具遺體被送進焚化間。我不舍就此再也看不到「武二郎」,握著「武二郎」的手跟了進去。火化工不敢阻攔,聽之任之。據他講屍體進入燃燒室後,就會被鋼錠或刀片弄破,然後內臟就會外流。這個過程太血腥,火化工沒讓我看。二哥「武二郎」是第一個被推進焚化爐的,只見烈焰騰騰,空氣在顫抖,彷彿大地也在燃燒。
二哥「武二郎」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點關系了。他再看不到陽光,感受不到雨水的冰涼,聞不到花香。他見不到任何人,不管是親人還是陌生人。他聽不見聲音,喜歡的或者是不喜歡的聲音。就算是黑暗和痛苦,二哥「武二郎」也無法感受了。
我心如刀絞,暗暗吟誦起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夜記夢》那首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二哥「武二郎」的遺體很快就露出了骨頭,尤其是頭部最明顯,頭發瞬間沒了,成了禿頭,然後眼睛在烈火中,很快消失在眼眶內,留下黑黑的眼眶洞。二哥「武二郎」的皮膚瞬間即化,遺體被燒得「吱吱」作響,緊接著,肌肉和內臟等軟體組織也跟著變成了一團刺人眼目的火球。我淚眼模糊,彷彿又見到二哥「武二郎」那熟悉的身影探出爐門,沖我擺了擺手,微笑著又轉過身去,走入熊熊的火光中。不!……二哥「武二郎」是緩緩地、緩緩地,向著遠方湛藍的藍天走去。……
二哥「武二郎」的遺體焚燒了半個小時之後,已經趨於散架的狀態。火化工用一個很長的鐵鉤子把二哥「武二郎」的遺體翻過來,關上爐門,接著繼續再燒。一個小時以後,從爐門退出燒得幾乎發紅的檯子,冒著濃濃的白煙和一股骨肉燒焦的惡臭。檯子上留下二哥「武二郎」人形的骨灰和一些碎骨頭。
我神情恍惚,不知道是怎麼被車拉到五哥「郝瘸子」的「巴拉啦」名人會所的。草草吃了口飯,回到我握數的包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在夢中被小飛和李鳳艷叫醒,說是請我去大包房,幾個哥哥找我有大事商量。我來到了大包房,只見幾個哥哥都坐在沙發上,他們的手下垂手伺立在身後。只有三哥「黃瘸子」拄著雙拐站在「捲毛」面前,不知在說些什麼。六哥「捲毛」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判攔三哥「黃瘸子」,先是自己苦笑了一下,然後來回的搓著自己的雙手,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瞅你娘們兒唧唧的,咋還不會說話了呢!……」三哥「黃瘸子」不悅的看著「捲毛」。
平時六哥「捲毛」和三哥「黃瘸子」那是最好不過了,可不是「眼目前」這個慫樣子。六哥「捲毛」終於開口說道:「那……那我就『嘁哩喀喳』的說了!三哥,我想和你說一下,我要『洗手』了!……」
三哥「黃瘸子」似乎是沒聽明白六哥「捲毛」的意思,他把耳朵側了過去,追問道:「老六,你個『癟犢子』說啥?……你有『章呈』再說一遍!……」
「我想退出公司,找個媳婦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不想再打打殺殺了。……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不知人情世故寸步難行!……」六哥「捲毛」的口齒清晰起來。
「為啥?……三哥還指著你呢……」三哥「黃瘸子」的胸膛急劇起伏著。
「三哥,我不能騙你!……我已經答應媛媛了,我要讓她過上正常人的日子。這件事兒我自己也考慮了很久,我不適合再在道兒上混了,我真的也不想繼續在道兒上混下去了。……」六哥「捲毛」一臉嚴肅的說道。
我不知緣由,如墜霧中,暗想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啥方方圓圓的?……三哥和六哥這哥兒倆說啥呢?……」
「就是……就是為了那個……那個唱歌的漂亮妞兒?……你就要離開公司,是不?……」三哥「黃瘸子」竟然有點結巴了。他惡狠狠的問道。
六哥「捲毛」對三哥「黃瘸子」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是的,三哥!……我直到現在才清楚我自己究竟想要的是啥?……那就是要有一個家,有一個我愛她,她也愛我的人,還有的就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三哥你多擔待,媛媛已經答應我了,我們要結婚了,我可不想讓我的兒子將來沒有爸爸。……」
說到這里,六哥「捲毛」沉默了。在道兒上混,早晚要付出代價的,六哥「捲毛」說的沒錯。五哥「郝瘸子」忽然陰陽怪氣的說道:「嘻嘻……佳人難得。媛媛這妞兒要『盤兒』有『盤兒』,要『條兒』有『條兒』,我還沒來得急上手,就被六弟搶跑了。唉……朋友妻不可欺。我後悔的三天三夜沒睡覺。……」
六哥「捲毛」回答極大的刺傷了「黃瘸子」的自尊心。他神情沮喪的拄著雙拐,垂著頭走回沙發。猛抬頭,見我莫名所以的盯著他,雙拐「當」的一頓,圓睜怪眼對我怒喝道:「你瞅雞毛瞅?……總不成你老八想當這個家吧?……」
我垂頭喪氣的說道:「當家?……俺能當啥家?……請三哥原諒!……俺連自己個兒的家都當不了。『眼目前兒』俺就想替『海哥』兩口子和二哥兩口子,以及那些屈死的人報仇。至於以後嘛,找個好媳婦,想喝酒時有酒喝就中了。俺圖的就是自由自在,沒人管,不用看別人臉色做事兒,沒啥雄心壯志!……」
三哥「黃瘸子」把雙拐一頓,「當」的一聲,震得眾人耳朵「嗡」的一聲,厲聲喝道:「我是三哥!『海哥』和二哥都沒了,要想給『海哥』和二哥報仇,你們就必須得聽我的話!……」
「三哥,我們從來都聽你的話。可是……可是這個當家的『海哥』有話,交給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哥「四錛嘍」皺了皺眉頭說道。七哥「四錛嘍」沒有撒謊,我也曾聽「海哥」多次說起過這句話,但這個時候絕不敢出頭作證。
「我不知道!……老四,你說呢?……」三哥「黃瘸子」耍起了無賴。
四哥「老高麗」手中捻著佛珠,看都不看一眼三哥「黃瘸子」,木然答道:「我本沒有心思當這個家,這幾年正精研佛法,雖未達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境界,也看透了紅塵世界許多事兒。阿彌陀佛!……要不是『海哥』有遺言,我才不當這個家呢。唉……還得擔起為『海哥』和二哥報仇,繼承『海哥』遺志的大任……難吶!……」
「嘿嘿……這有啥難的!……老四你腦瓜子讓門弓子抽了,缺心眼兒咋的?……還是『海哥』和二哥一死,你『懵圈』了?……就由三哥當這個家你不就不難了嘛……」三哥「黃瘸子」冷笑了一聲,極力挖苦之能事。
四哥「老高麗」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當家是空,不當家也是空,你我百年之後都將化為泥土,『無斷無滅分』。……不過,三哥你聽我說句實在話,你狠夠狠,毒夠毒,就是目光太短淺。就算是我不當這個家,五弟的能力也比你強的太多。就算是退一步讓五弟來當這個家,也會讓『海哥』的事業興旺發達。……」
身為一個黑道大哥,只靠狠毒是無法真正駕馭得了手下那些同樣是心狠手辣的小弟們的。四哥「老高麗」跟三哥「黃瘸子」都是窮凶極惡之輩,殺人不眨眼之徒。不過兩人從本質上講,卻有很大的區別。三哥「黃瘸子」只是一味狠毒手辣,但勇猛有餘,心計不夠,在四哥「老高麗」面前他註定做不了老大。
五哥「郝瘸子」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聲說道:「嘿嘿……老四你算是說了一句人話。你同意我來當這個家了?……好!我當家,這第二把交椅就是你老四的了。……」
三哥「黃瘸子」勃然大怒,他「唰」的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左輪手槍,頂在四哥「老高麗」的太陽穴上,喝道:「老四,你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打死了你,你還當雞毛的家?……」
對於三哥「黃瘸子」的粗魯,四哥「老高麗」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為所動,依然微閉著雙目,口中念念有詞:「昌臻法師在《學佛必須忍辱》中告戒我們忍辱有八種好處。一是忍辱有利於自利利人,自行化他。二是忍辱有利於持戒,有利於得定,有利於開發智慧。三是忍辱有利於消除業障。四是忍辱能培植福德。五是忍辱能解除煩惱,利於修清凈心。六是忍辱有利於精進修行。七是忍辱有利於廣結善緣,有利於處理人際關系。八是忍辱能得相好庄嚴。……」
「幹啥?幹啥?幹啥呀?……『好目秧兒』的幹啥動槍?誰怕誰呀!……」「老高麗」身後的「刀王」眼見四哥「老高麗」危險,不顧以下犯上將被處死的門規,「唰」的一聲拔出了背後的大刀,和「山東子」踏前一步,就要動手。
三哥「黃瘸子」看都沒看這兩人一眼,就像是眼前根本沒有「刀王」和「山東子」這兩個人一樣。盡管三哥「黃瘸子」狂妄,他身後的「賊中五鬼」「白面鬼」馬福濤、「鬼風」趙雙江、「鬼搗蛋」白順、「鬼見愁」金喜忠和「鬼子六」郎世江還是跨前一步,拔出腰間寒光閃閃的匕首,准備應付萬一。眼見得包房內劍拔弩張,即將發生親者痛仇者快的火並。
而此時,四哥「老高麗」睜開了一隻微閉的眼睛,不過他並沒有去看三哥「黃瘸子」。而是一道冷電似的目光射向了「刀王」和「山東子」。「刀王」和「山東子」嚇得一哆嗦,「噔噔噔」連退數步,畏畏縮縮的躲到了四哥「老高麗」身後。
「三哥……『海哥』走之前我常陪著他,最知道他的心思,『海哥』就是想把這個公司交給四哥。我不能和你動手,你想打死四哥,就先打死我吧。……」七哥「四錛嘍」走上前來,慢條斯理的對三哥「黃瘸子」說道。說著,七哥「四錛嘍」一隻手慢慢的抓住三哥「黃瘸子」持槍的手,另一隻手抓住槍管,緩緩地把左輪手槍的槍口頂到自己的額頭上。
「四哥……」見七哥「四錛嘍」這么做,「紅辣椒」王小雯關心則亂,她再也忍不住,嬌喝一聲,就往前沖,想擋在七哥「四錛嘍」的前面。
「雯雯,你別過來,別管我們哥們兒之間的這些事兒!……」七哥「四錛嘍」出言制止了「紅辣椒」。關鍵時刻,「紅辣椒」還真聽話,她站在原地,酥胸急劇起伏。
三哥「黃瘸子」面露凶光,咬牙切齒的對「四錛嘍」說道:「老七,你真『虎了吧唧』的想替老四死?嘿嘿……你本來是可以先一槍打死你三哥的!……」
七哥「四錛嘍」凄慘的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三個你咋還不明白?……四哥是我哥,你三哥也是我哥呀。我哪兒能向三哥開槍呢?向三哥開槍……我可硬不起來這份心腸。……」
三哥「黃瘸子」點頭說道「嗯……老七既然這么義氣,三哥就成全你。……咱們說好了,三哥這一槍要是打不死你,說明老四命不該絕,我遠走高飛,不和老四爭位子。……要是一槍打死了你,那三哥可就不客氣了,連老四 『一塊兒堆』殺!……咋樣,你到底怕不?……」
「三哥開槍吧!能死在三哥槍下,我也算解脫了,就可以去陪『海哥』和二哥了。……」 三哥「黃瘸子」這種色厲內荏的威脅,七哥「四錛嘍」自然沒放在心上,他慘然一笑,緩緩閉上眼睛。
「慢!……」我心中一急,跳出來阻止三哥「黃瘸子」:「三哥,你要是殺了七哥你會後悔的,俺再也不認你做哥哥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三哥,你就收收手吧。……」
「黃瘸子」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半晌才說道:「老八,你不是不管了嗎?……你『禿嚕反帳』的啥意思?……你還是不是『站著撒尿』的了?……」
我頓時語塞。急忙去看那幾個哥哥,希望他們能勸勸三哥「黃瘸子」。可是,五哥「郝瘸子」背對著我們,顛著一條瘸腿,正在哼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兒,似乎這邊的人命關天大事與他毫無關系。六哥「捲毛」木然望著三哥「黃瘸子」,在平時剛毅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喜怒哀樂來。
屋內一片死寂,我最寄予希望,也是最令我失望的四哥「老高麗」卻依然盤膝而坐,雙目微閉,手中捻著佛珠,口中「叨叨咕咕」的念叨著:「昏昏黑黑睡中天,無寒無暑也無年。彭祖壽經八百歲,不比陳摶一覺眠。……糊里糊塗度年歲,糊塗醒來糊塗睡。糊塗不覺又天明,復向糊塗埋心肺。明明白白又糊塗,糊塗飲酒糊塗醉。世人難得不糊塗,獨我糊塗有真味。……宇宙茫茫總是空,人生大抵皆如醉,睡中真樂我獨領,日上三竿猶未醒。……」
我十分詫異,同時也如四哥「老高麗」所念叨的話般「日上三竿尤未醒」。暗想道:「難道四哥真的是大徹大悟,參透了生死?……他不僅自己不懼,眼睜睜的看著七哥替他而死也無動於衷?……」
不知過了多久,三哥「黃瘸子」森然說道:「我說老七呀,我數三個數後就開槍,你可想好了,男子漢大丈夫當斷則斷,沒啥了不起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一……」
「紅辣椒」忽然說道:「三哥,你有本事就打死四哥。……」然後,「紅辣椒」走到「四錛嘍」面前,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四錛嘍」說道:「四哥,三哥要是打死了你,我一定殺了他為你報仇。然後……然後我也不活了,我就自殺!咱們……咱們在陰曹地府再做夫妻。……」
我心中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再看一度叱詫風雲的一代梟雄七哥「四錛嘍」,他雖然緊閉著眼睛,卻滿臉的柔情蜜意,似乎正在小樹林中,或是松花江畔,和「紅辣椒」花前月下,喁喁說著情話,絲毫沒有人之將死的恐懼。
三哥「黃瘸子」自然不怕「紅辣椒」這個黃毛丫頭,他如嘲似諷的目光盯著「紅辣椒」看了看,又轉過頭來,數道:「二……」
屋子內又是死一般的寂靜,靜得十分可怕,只有四哥「老高麗」還是那麼平靜的誦經聲:「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瞋恨。……」
四哥「老高麗」後來給我講解這段經文的時候,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佛於過去生中,在富單城外樹下修習禪定,當時有個暴君叫做歌利王,帶著很多宮女去遊玩,有些宮女發現修定的行者,就跑過去看看,行者就向他們說法,她們也聽得非常有趣。可是惡王卻不高興,便走過來問行者說:「你是阿羅漢嗎?……」
行者老老實實地行禮說道:「不是。……」
惡王又說:「你的年紀這樣輕,又不是阿羅漢,怎麼能和我的宮女講話?……」
行者說:「我對一切事物都沒有貪心,和你的宮女講話有什麼關系。……」
惡王大怒,要試試行者的功夫怎樣,於是就把他的耳朵、鼻子、手、足,一樣一樣地割下來,看他怎樣。可是行者畢竟是通達了無我的,一點也不動聲色。可是四大天王卻過意不去,就用飛沙走石來打擊惡王,惡王知道自已的行為錯誤,就向行者懺悔,並問恨不恨他。行者說:「我是沒有嗔恨心的人,怎會恨你?如我沒說假話,我的身體將會馬上恢復原狀……」
行者的身體真的恢復了原樣。行者又向惡王說道:「我不但不恨你,而且我成了佛,還會先來度你。……」
佛成道後,首先度的陳僑如,就是以前的惡王。四哥「老高麗」講完後,說道:「佛給我們做了一個榜樣,如何對待仇人,如何把仇人轉化為恩人,很難做到。但至少別人打罵我,我們應該想到,他並沒有砍我的膀子,歌利王砍佛陀的膀子,佛陀還要度他。……」
四哥「老高麗」講到這里的時候凝視著遠方,停了下來。過了許久,四哥「老高麗」才若有所思的接著說道:「對打、罵,我們就不應該起嗔恨心了。你要是這樣想,心胸就會開闊,思想境界就能提高。由此可見,忍辱之法有多麼重要,有多麼難行。但在成佛道路上『六度』之行是缺一不可的。……」
「三!……」三哥「黃瘸子」終於咬牙切齒的喊出了最後一個字。我急忙轉過頭去,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即將發生的兄弟相殘這種人世間最悲慘的慘劇。直到身後傳來「咔嗒」一聲撞錘敲擊的輕響。
隨著眾人「哦……」的一聲驚呼,我急忙轉回頭、睜開眼睛:只見三哥「黃瘸子」哈哈大笑,手中的左輪手槍槍口朝天,彈槽已經打開。
三哥「黃瘸子」「嘩啦」、「嘩啦」轉了幾轉彈槽,讓大家看清楚彈槽之中是空的之後才苦笑道:「七弟是我的親兄弟,我哪能殺自己的親兄弟。……我只是試一試你對四弟的忠心。……有你七弟輔佐四弟,四弟一定能光大金剛總公司。四弟,我恭喜你了!……從今以後,我和我的『金手指門』退出金剛總公司,聽說深圳搞改革開放呢,我們『金手指門』去那旮沓闖天下了!……」
說罷,三哥「黃瘸子」聲嘶力竭的「哈哈」一陣狂笑,笑聲中充滿了凄涼與無奈。他對滿屋子的人不理不睬,拄著雙拐,「鐸」、「鐸」昂首挺胸,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門。
「賊中五鬼」和陳招娣自然是緊隨其後,小飛是最後一個走出房門的。在門前,她依依不捨的停了下來,回過頭深情無限的看了我一眼,那張我百看不厭的俏臉上已經是淚水長流,讓我肝腸寸斷。三哥「黃瘸子」沒有真的向「四錛嘍」開槍,我心中本來正在暗贊他不愧是黑道兒上的梟雄,對於爭奪「金剛總公司」掌門人這件事拿得起放得下。
司馬遷《史記》有這樣一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司馬公這句話算是說透了凡夫俗子,凡夫俗子不過是在追逐慾望,一些是為了虛名,更多的是為了物慾,所以「名利」二字說破了凡夫俗子的世界,而藏在名利背後的是貪婪和恐懼。得到越多,還想再多,失去了就怨恨惱怒煩,貪婪和恐懼在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深入的印在的凡夫俗子的身上。總之你還有貪婪和恐懼,那麼對不起,不管你富貴到什麼程度,上至帝王將相。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下至販夫走卒,您還是個凡夫俗子,因為轉來轉去還在「名利」二字上打轉,你說這可憐不可憐,可悲不可悲。大部分人一輩子就是這個樣子,年輕時慾望滿身,中年時斗來斗去,年老時患得患失。正如孔夫子所言:「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聖人就是聖人,簡單幾句話就點破了人生,也給了我們方向,可惜我們的慾望就像深淵,不止萬丈。所以都是自作自受,正如道教經典《太上感應篇》開篇所言:「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但是小飛的走卻讓我愁腸百結,意志消沉。也可能是四哥「老高麗」發現了我猶豫不決,為了寬慰我,他高聲誦經道:「阿彌陀佛!……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恆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復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何以故?……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雲何菩薩不受福德?……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
在眾兄弟中,最知我心的非四哥「老高麗」莫屬。他所說的「忍」是一種廣義的「忍」。而「忍辱」在佛法里也可稱為大智慧的體現。對於世間法來說,「忍辱」往往不被世間人所接受。諸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欺人。」等大多以褒義的形式出現。像「忍氣吞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老實人」等,近乎成為了「沒出息、窩囊廢」的代名詞。由於人們的慣性思維,不知克制,不懂忍讓,發生摩擦時,輕者口角相爭、互吐惡言。重者拳腳相擊、兵器來去。結果是因小失大,為己為彼都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幾年之後,三哥「黃瘸子」果然創出了一番事業,終於實現了他的夙願,一統偷盜界,成為全國令警察頭疼的,唯一真正的,名副其實的賊王。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中國偷盜業霸主:「賊王黃瘸子」。
但是好景不長,一九八六年九月。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黃瘸子」死刑、立即執行。這個統帥「賊中五鬼」和「鬼隊」、「南下支隊」、「北上支隊」數百名扒竊高手的「東北賊王」,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因盜竊被槍斃的第一人。